第14章 第十四章

余肆妆容已经处理好了,化妆师在给他弄头发。

闻言,他目光从剧本上移开,似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陶亦。

“还有七哥……”

薄泾川没等到他的回答,直接转过身,“你只要记住一句话,‘欣赏艺术品’。柏敬不仅仅是你的工具,是你用情感豢养的完美艺术品。明白?”

陶亦微怔些许,点了下头。

这时,场记小哥吼了一嗓,“各部门注意——”

无关人员全部退出。

剧里,七哥的薄情与残忍,是最后一次激发出柏敬第二人格的诱因。

他心里根本不爱柏敬,他对待柏敬,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在七哥系统性的精神训话下,柏敬主人格脆弱的情感依赖被彻底捕获。而阿鬼则因七哥的授权与欣赏而被激活、强化。

七哥不断派给柏敬那些需要暴力解决的任务,并鼓励其做得彻底一点。柏敬在任务中越来越依赖切换至阿鬼人格来高效、冷酷地完成指令,每次归来,七哥都会给予其扭曲的赞赏与亲昵,如同主人犒赏一头表现优异的猛兽。

这种操纵让柏敬的主人格误以为找到了终极归宿,甚至将这种关系错认为爱,心甘情愿地为七哥献祭一切,包括彻底释放那个他曾经恐惧的黑暗自我。

然而,一切的温情假象终被戳破。

在柏敬偶然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的第二人格彻底控制不住了。

七哥不爱他。

他只不过,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不存在的人。

在他这里,利用不可怕,杀他不可怕,不爱,也不可怕。

将他当做替代品,才是最可怕的。

………………

真相的重量,足以压垮一个人的世界。

当柏敬终于拼凑出所有碎片——那些心腹间不经意的低语、七哥书房深处隐藏的旧照片、以及无数次**时,对方透过他凝视虚空的迷离眼神……

原来,他赖以生存的整个宇宙,全是假的。

这一刻,他不再是柏敬,也不再是“阿鬼”。

他成了一个被掏空的容器,盛满了冰冷的绝望和沸反盈天的愤怒。

所以,他闯进了七哥的圣所,那间永远萦绕着檀香,简洁、复古,永远挂着一张模糊画像的、让人窒息的房间。

七哥正在欣赏那张画像,听到动静,缓缓转身。

他看到柏敬眼中的风暴,了然地、甚至带着一丝厌倦地挑了挑眉。他没有否认,甚至懒得掩饰。在柏敬破碎的质问中,他只是用那种惯有的、剖析般的语气,平静地承认了一切。

“爱?”

七哥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像在嘲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最趁手的刀,我看得最顺眼的一件……替代品。这还不够吗?”

“你甚至……不愿意看看我。”

柏敬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挤出来。

“我在看着你啊,”七哥走近,手指近乎怜爱地拂过柏敬的脸颊,眼神却穿透他,落在那幅画上,“我每天都在看着,你还不高兴吗?”

一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轻蔑的、将他存在彻底否定的语气,点燃了柏敬体内积压的所有痛苦与疯狂。

他猛地挥开了七哥的手,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毁灭一切的死寂。

“可你,看的是他!”他低吼,声音里带着“阿鬼”的冰冷和柏敬本人的绝望。

这反抗激怒了七哥。柏敬一直是他最温顺的“藏品”,此刻的忤逆是对他权威和精心构建幻想的挑战。一种被“所有物”背叛的暴怒瞬间攫住了他。

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份“不完美”的失望。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七哥的眼神骤然结冰,那是一种主人对待不听话宠物的冷酷。他几乎是本能地,闪电般出手,掐向柏敬的脖颈,意图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用绝对的武力让他屈服、窒息,直至重新变得“听话”。

他确实想惩罚他,想扼杀这份反抗,想重新掌控局面。

但他或许……并未真想杀他。毁灭一件如此完美、如此像“他”的作品,是连七哥自己都会感到痛苦矛盾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及柏敬皮肤的那一瞬……

柏敬眼中的世界彻底失去了颜色。最后一丝属于“柏敬”的挣扎和爱恋彻底湮灭。

活下来的,是纯粹的、被极致背叛豢养出来的凶兽。

“阿鬼”完全降临。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一种绝对冷静、高效到极致的残忍。

柏敬的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他以一种七哥都未曾预料的速度和角度格开了袭击,反手抽出藏匿的利刃。

——那是七哥送给他防身的。

动作流畅得像一场演练了千百次

七哥的眼中第一次真正闪过惊愕,或许还有一丝……了然的悲悯?他太熟悉这种气息了,这是他亲手唤醒并引以为傲的“天赋”。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七哥的身体猛地一僵,力量迅速从体内流失。他被那股强大的冲击力推着,向后踉跄几步,最终沉重地倒了下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柏敬……或者可以直接称呼他是阿鬼。

阿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空洞,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任务。

鲜血在七哥昂贵的丝绸衬衫上迅速晕开。剧痛袭来,但他的表情却奇异地平静下来。那双总是算计、冷漠或透过柏敬看别人的眼睛,此刻终于清晰地、真正地聚焦在了柏敬的脸上。

他艰难地抬起手,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却极其温柔地再次抚上柏敬的脸颊,摩挲着那熟悉的轮廓,仿佛要记住最后的触感。他的目光里交织着极度复杂的情绪:有对艺术品被毁的痛惜,有对镜像破碎的绝望,有对这份致命背叛的奇异欣赏,甚至还有一丝……扭曲的、释然般的爱意。

“呵……”他咳出一口血沫,气息微弱,眼神开始涣散,却努力凝聚着最后的光,死死盯着柏敬。

“到底……还是养不熟啊……”

他喃喃着,不知是说狗,是说刀,还是说那永远无法真正拥有的幻影,“也好……这样……也好……”

他的手无力垂下,最终的目光,依旧贪婪地烙印在柏敬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与无尽的遗憾。

“可是……真像啊……”

这是他最后的呓语。不知是说柏敬像那个逝去的恋人,还是说这最终的反噬,像极了他自己一手缔造的、注定的结局。

很久,很久。

当清醒的柏敬,抱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他伸手,在他鼻息间探了探。

他死了,终于死了……

可是,还是死了。

这一刻,仿佛死的不止七哥。

还有一个渴望被珍视的,那个小心翼翼的他。

柏敬颤抖着抱住了他浑身是血的身体,绝望、哀伤、痛苦、疯狂……

一切情绪翻涌之后,最终归于死寂。

“好!”

薄泾川抄起手里的记录本拍在桌子上。

场记打板,整段完成。

在镜头外,编剧九江怔怔地站起来,怔怔地走过去。

好像他心里的人在他眼前死了一下,心揪着,呼吸也一起停了。

半晌,从戏中回归现实,“操,真绝了!”

薄泾川高兴坏了,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大步走过来,叫随行医生给陶亦检查有没有受伤,并宣布整场一遍过。

接下来会补拍几个镜头。

交代完,忍不住再赞一句:“太好了你们!”

薄泾川要爱死这个小演员, “我知道你们能把握的好,但没想到会这么默契,这么让我惊艳。陶亦,你前途无量啊!”

说着,上去慈祥地拍拍陶亦的肩膀,转头就去看他的脖子。

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旁边一脸冷漠的余大爷,给拍掉了狗爪。

“你话能少点儿吗?吵死了!”

陶亦:……

薄泾川:“……你吵你捂耳朵,你打我手干嘛?”

余肆:“肥,嫌碍眼,不行?”

薄泾川:……

他无辜摸着被拍痛的手,无辜的看看九江,又无辜地去看陶亦……

好啊,人参公鸡导演。

嘴角抽搐两下,不理他。

问陶亦道:“拍完这一镜,明天补拍几个,还有最后一场,你就杀青了。明天任务排的满,今天还好。你等下有空吗?大家一起吃个饭去?”

提起下一场,陶亦的注意力就不知为何,完全不在回答问题上。

他睫毛不自然颤动,咳了一声。

心想:呃……终于到了吗?

陶亦尴尬地窥了下一边用湿纸巾擦手的余肆,耳朵根突然发热,

剧本上,最后一场……

是推迟了的床戏。

跟余肆的。

薄泾川看他半天不回答,抬眼,瞧着他好似突然为难,

还以为他不乐意,“怎么,没空啊?那……”

“哦……不是!”陶亦顿觉失礼,慌忙敛神道:“有、有空。”

“那就太好了。”

薄泾川激动,转问:“余肆你呢?今晚也没事儿吧?”

余肆不假思索:“有事。”

有?薄泾川皱眉,遗憾叹气道:“嗐,那就可惜了。我今天专门带了好酒在车里,还想跟你们俩喝几杯呢!”

余肆动作一停。

又改口:“但也不是不能推。”

有些人,看见酒,就又不做人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佑梓 。

啾,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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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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