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居然真的找了个地方,建起了一座“帝城。”
街贩商铺星罗棋布,水桥渔船鳞次栉比。
据说是和当地的政府合作,拍摄完以后,直接作为旅游景点来使用。
因此那些客栈酒楼都能实际投入使用,建筑材料也十分过关。
所有激烈打斗的外景基本都在上个月拍完了,以后基本所有的拍摄都是围绕帝城而来。
此外就是去蓬莱仙境疗伤的部分,是全剧唯一使用绿幕,需要在棚里拍摄的。
这下是真的可以松口气了,对于薛简来说,只要不拍打戏就万事大吉。
不过对于崇山明来说又是新一轮的折磨,他在戏里边,动辄就要给“员工”开大会,流程就是“员工”描述我们遇到了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问题,崇山明要对此提出解决的办法,“员工”说,这样这样这样不行,崇山明说,那就那样那样那样。
大量的台词听的薛简实在是困的慌,分明也没有他什么事。
薛简在心里第N 1次骂程晦,搞一些吹毛求疵的事情,非要把他按在这里当背景板。
什么匠人精神,程晦是匠人,那他们是什么,泥人吗?
有一天拍上朝的时候,薛简不小心睡过去了,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崇山明已经起身够快的了,到底也没扶住。
而后这一段居然还被导演保留了,说正好能增添点儿喜剧效果。
薛简尴尬的要死,看向崇山明的眼神里带着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怨气。
趁着崇山明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薛简低声在他耳边咬了一句,“今天我…绝对不上楼了。”
崇山明住在顶层,薛简住在他的楼下,公然住一间房到底是影响不好,何况这又不是在人迹罕至的山里。
这会儿估计满酒店都已经是狗仔和私生再加上代拍了。
薛简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全副武装,像做贼一样摸进崇山明的房间,等天没亮的时候,再摸回去。
崇山明听到他这话,微微一愣,而后就无奈的笑了一下。
“没关系,我下去。”
“不是谁去谁那儿的问题!”薛简咬牙切齿。
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阻挡不了薛简飞扬的心情。
薛简刚来了四五天,就已经趁着收工后的时间,和小安还有楚辞把周遭玩了个遍,可怜崇山明每天都闷在酒店里背台词。
薛简也没亏待他,路上吃到什么好的了,立马再买一份塞进包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全都给他的“哥哥”带回去。
不过今天,哥哥没有这个待遇了。
薛简在酒店门口遇到了自己的几个大粉,她们从薛简出道开始就做他最忠实的拥趸,吹彩虹屁时用词之凝炼与肉麻,怼黑粉时语言之恶毒与刻薄,堪称行走的加农炮。
属于是以一己之力创飞无数黑子,甚至对同担也不吝毒舌。
你以为她们对薛简就无脑吹了,不,她们该骂的时候,连正主都一起骂。
薛简一看到她们,就直接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正站好。
“嗯?宝贝儿,你穿的这是…嗯?阿玛尼?行啊,什么时候这么有品味了?终于舍得扔掉你的优衣库了?”
薛简低头看了一眼,只能哈哈笑着装傻,衣服是楚辞给他买的,什么图案都没有,他还以为和自己那些一样呢。
其中一个姐姐扛起了硕大的镜头,支使着薛简从酒店里走进去再走出来,给他拍起了照。
“多年前的摄影功底终于派上用场了,我正主终于穿了一件发上去不会丢人的衣服,苍天是开眼了吗?”
另一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并没有,请你看一下他那双穿鞋,我请问了,什么好鞋能值得他穿三年。”
“呵呵。”
薛简一看到镜头就像是变了个人,光芒万丈小火人儿,pose摆的飞起,最后把粉丝姐姐气的要命。
扯着嗓子朝他喊,“生图!生图!知不知道什么叫生图。”
“哦?哦…”
薛简不情不愿的收回了骚出天际的姿势,认认真真的冷着脸从几人面前走过。
“妈的,真帅。”
听取妈声一片。
粉丝姐姐们给薛简准备了漂亮的花花,还有好多封积攒的手写信,薛简无以为报,只能把路上买回来的好吃的都塞给了姐姐们。
等他哼着歌,捧着花回到屋里的时候,却看到崇山明坐在他的床上。
薛简一下子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崇山明嘴角噙着笑,“小安说,你又弄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安胡说八道呢,今天什么都没买。”
看着薛简笑嘻嘻的模样,崇山明不疑有他。
但是崇山明又很快提了第二件事,“宝宝答应我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兑现?”
薛简小脸一皱,“我最近…没有抽烟了。”
“是吗。”
崇山明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相册,一张薛简买烟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上头。
“!”
薛简震惊万分,“我特意避开了小安!楚辞哥!他竟然背叛我!”
崇山明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谁在给他开工资?”
“哥哥…”薛简软下声音撒娇,一周抽一盒也不行吗,“我慢慢戒不行吗?”
“不行。”
崇山明其实平素不是很**,薛简早就看穿了。
哪怕是冷着脸说的话,只要好好哄上几句,他也立马就松口了。
唯独这件事,尤其的强硬。
崇山明知道,不把话说开了,薛简永远也不会往心里去。
他思索了片刻,而后慢慢开了口。
“厉文谦找过我,在雪山的最后一夜。”
薛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愤怒就快要将他吞噬,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恐惧与羞耻。
他的眼圈一下子气红了。
像个小兽一样,各种喘着粗气,使劲的抽噎着,“王八羔子。”
薛简骂完之后,崇山明被他可爱的笑了出来。
“宝宝,是不是没学过骂人?”
崇山明拉着他坐下,“厉文谦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他戒了烟。”
薛简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那天到底为什么崇山明会气到说,不许他再追他了。
他嘴唇都气哆嗦了,“他放屁,我才不是为了他戒的,明明是…明明是那个时候为了保护嗓子,怕说不好台词。”
“原因是什么,其实不重要。”崇山明沉默了半晌,揉了揉他发红的眼眶,似乎是想要把他跃跃欲试着要跳出来的眼泪揉回去。
“早知道你要哭,就不告诉你了。”
“我只是有些…连他都知道你曾经得过哮喘,知道你的肺不好,我却不知道。”
薛简被气到冒出了热汗的后背,轰的一下凉了,“崇哥…”
他结结巴巴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我已经痊愈了啊…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早就…早就治好了,十岁…七岁就好了,我不会再得哮喘了,他为什么告诉你…”
薛简本来将落未落的眼泪一下子落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崇山明面前哭。
在剧情之外。
哮喘这两个字,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薛简的情绪从来没这么激烈过。
他都宁愿厉文谦跑去和崇山明讲,他在床上如何如何。
他宁愿厉文谦这样羞辱他,也不想让崇山明知道,他曾经生过一场已经痊愈了的病。
“宝宝?”
崇山明的眉眼中闪过一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崇山明误会了。
厉文谦并不知道薛简得过哮喘,他并没有知道的这么具体,薛简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旧事重提,薛简像又一次被拉回到了那个时光里。
有弟弟整夜的哭闹,养父母模糊咒骂的声音,还有那个冬夜,积满了白雪的台阶。
他一点点的扫掉积雪,然后坐在上头,捂着嘴一下下的咳嗽,不停的把冷冽的气息吸进肺里,呛的胸口越来越痛。
敞开心怀并不容易的,真的。
他没有蠢到一点点微末的感动就深陷其中。
他之所以会相信自己被爱,是因为他们真的爱过。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薛简就被一个念头打上了烙印。
凡所爱,必有条件。
对于他来说,爱是波动的,是随着自变量的变化而被影响的函数值。
被爱永远都不是一个永恒的事情,它只是在某个阶段内,暂时存续的状态。
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变化,经不起任何比较,试探。
“薛简。”
崇山明叫了他三声,薛简才回过神来,抬起手背狠狠地擦着眼睛。
“没…没事。”
他浑身上下都被羞耻感包裹,只是站在这里,就仿佛自己是一个罪犯,正被押送着当街游行。
人怀揣着不配得感,就如同裸身穿行闹市。
身上所有的斤两都被看的一清二楚,容不得藏起或放下。
“病历而已,又不是案底。”崇山明忽然吐出这么一句,熟悉的风格,让薛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什么都不在意。”薛简想要笑,勾起了唇,却又带了哭腔。
“也不是了。”崇山明想了想,“我在意这里。”他抬手摸了摸薛简胸腔的位置,指尖泛着些冷意,透过薄薄的衬衫,透进去,把他躁热的地方全部平息。
薛简瘪了瘪嘴,眨巴着眼睛道:“心脏?”
崇山明放下手,从他兜里精准的翻出了他新买的烟,烟盒在手里转了几圈,没收的行云流水。
“准确来讲,是心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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