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哥，可以开始了。”
“好。”
虞卿羡模模糊糊地听到两个人在对话，前一个嗓音明朗轻快，犹带着年轻人的稚气；后一个就沉稳多了，开口仿若带着金石玉器相击的余韵，让人忍不住想要见见它的主人。
“铮”地一声剑鸣划破长空，惊醒了仿佛梦中的虞卿羡。
他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部手机，这次还被人拿在手里，打开的摄像头对准一个衣阙翻飞，婉若游龙舞剑的古装男人。
他手里的剑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无论是劈、撩、平、刺都随心而动，写意又洒脱。虽然他有意放慢了速度，但手腕翻转间，凌厉的剑芒还是很快裹遍了全身，仔细一瞧，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细烟一样的白色剑气。
秋日的阳光顺着树荫落下，好像在他身上跳跃舞动，带起的微尘晕成了一个个光球，一会儿点亮他飞扬而起的墨发，一会儿落到他玉白的皮肤上，英挺面容在衣饰和发丝间若隐若现。
虞卿羡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视线，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被衣袍和长发挡住的那张脸，好像有点熟悉？
对方似乎是发现了他，脸颊侧转，凌厉眸光疾射而来。虞卿羡被吓了一跳，眼睫颤动移开的间隙，他好像又体会到了熟悉的失重感……
虞卿羡身子一顿。
果然，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坐着睡着了。
虞卿羡后知后觉地抚着剧烈跳动的胸口，皱起眉头，因为他心底竟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怅然情绪，刚刚那一幕也仿佛很熟悉似的，在很遥远的记忆里……
他不喜欢这样的失控，那股怅然也让他不知所措。
虞卿羡迟疑了一下，打开左手边倒数第二个抽屉，在各种文件和杂物堆积的最上面，躺着一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二手杂牌机。
他拿出那只手机，下意识地点开翻看了一会儿，理所当然的，这只手机都快被他翻烂了，也没什么线索。
他把手机塞回抽屉里，打内线电话把欧阳虞元叫了过来。
欧阳虞元这次来得很快，拿着随行电子手账，一本正经地：“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行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虞卿羡撩他一眼：“那个楚绎怎么在《大庆风云》剧组，是你牵线的？”
那个拿手机的大男孩脖子上挂着吊牌标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卧槽，表哥你怎么知道？”
虞卿羡握拳轻咳一声：“莫导告诉我的。”
“绎哥去找他了？”欧阳虞元算了算时间，好像是已经过了三天了，他绎哥神出鬼没的，换了新手机也联系不上！
“嗯。”虞卿羡看了欧阳虞元一眼，迟疑地道：“你怎么没告诉我，他现在变化这么大？”
他差点没认出来。
“哦，那个啊，绎哥说他用了点小手段，我也没敢仔细问。”欧阳虞元抓了抓脸颊，又惊道：“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也是莫导告诉你的？”
不对啊，莫导都没认出楚绎的身份，怎么可能特地到他表哥面前提人家改头换面了？
欧阳虞元想起上回，他表哥遮遮掩掩地要他把楚绎的手机换回来，总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虞卿羡不知道怎么解释，凤眸闪了闪，含糊地把话题带过去了：“据我所知，他好像还没有签经济公司吧？你既然介绍他进莫导的剧组，怎么没想过把他签到星耀来？”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办！”等人进了星耀，他想找人不就方便多了！
欧阳虞元得了表哥提示，急匆匆就要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笑得一脸谄媚：“虞总，这签约用哪种合同啊？”
虞卿羡斜了他一记：“你说呢？”
“我觉得A级比较合适。”
“知道你还问？”
欧阳虞元嘿嘿一笑，转身去了。
虞卿羡摇了摇头，楚绎虽然是个新人，但考虑到他另一方面的能力，只签A级合约还算是委屈了。
不过星耀顶梁柱是影视一哥康泽禹，如果一个刚入行的新人都跟一哥待遇一样了，他又不好跟粉丝和正主交代。
所以A级是最合适的。
虞卿羡想起楚绎舞剑时的惊鸿一瞥，其实不看他玄门中人的身份，虞卿羡也觉得他能火。
不过大火和小火就要看命了，娱乐圈是不讲道理的，有些人钱权颜都有了，却怎么砸也不火；有些人只是误打误撞接了一部戏，就火得一塌糊涂，运气这个东西很难说。
***
见自己又把人吓走了，楚绎摇摇头收剑，一点没觉得自己敏锐得骇人，反倒认为是那虞总胆子太小了。
他从柳盛清手里接过手机，看似平淡，实则内心惊叹地看着属于自己的影像。
“怎么样，绎哥，我拍得还行吧？”柳盛清浓密的黑睫眨了眨，有些期待地问。
“嗯，不错。”楚绎点点头，是柳盛清说等定妆照公布了，可以适当在微博发点视频和照片累积人气，加上柳盛清想跟他研习剑术，他才答应拍的。
“绎哥，这段舞剑的视频可以转发给我吗？”
楚绎已经检查过视频了，见没什么不妥的，点了点头，把手机地给他，让他自己操作。
徐行也在这时过来了，告诉楚绎：“莫导那边要开始了，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楚绎知道莫导是要给他学习的机会，当然要去了。
不过莫导今天忙得很，好几台摄像机同时拍，他忙起来也顾不上楚绎。
程师傅和徐行几个也一样，身为武指的他们不但要陪着演员试招，有时候还要负责客串小喽啰。几个师兄弟在旁边来来去去，现场除了演员、助理，还有道具师、灯光、摄像、收音的工作人员，看得楚绎眼花缭乱。
“怎么，绎哥没进过剧组吗？”柳盛清观察了一会儿，试探地问。
“没有，你能给我讲讲吗？”
“当然可以！”柳盛清一副荣幸之至的模样，稍稍想了一下，给楚绎讲起了剧组人员构成和进组规矩。
他也是机智，没多久就把大部分的工作人员背景弄清楚了，连哪些是正职，哪些是外聘的都一清二楚。
而剧组规矩方面，除了每天查看公告按时到组，拍戏期间不得饮酒这类硬性规定，一些隐形的规则他也很精通。例如哪个人脾气好可以得罪，哪个人小心眼，得罪了容易吃不得了兜着走等等……
“绎哥，我跟你说这些是不是很无趣？”柳盛清抓了抓脸颊，他一不小心聊嗨了没收住。
他以为像楚绎这种得莫导看中的应该不耐烦听这些，但他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楚绎一直没打断他。
“没事，听听也无妨。”楚绎一脸若有所思。
“我记得莫导剧组好像有个男演员，脸颊很瘦，长得一脸书生气的，上回拍群戏的时候穿了件宝蓝色的袍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的印象，楚绎还是把那人的外貌精准描述出来了。
“你是说应霖应哥？只有他演过钦差巡察的戏码。”
“对，没错，是钦差，他怎么没在？今天没有排到他吗？”
“听说是请假了。绎哥问他做什么，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上次来见过一面，有点好奇。”楚绎随口敷衍。
请假了，这么巧？不会真是他吧……
莫导无意中往这边看了一眼，见两人聊得还挺愉快。
柳盛清矮楚绎半个头，乖乖站在楚绎身旁；而楚绎呢，负手而立，明明两个人长相都不俗，却硬是分出了主次……莫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过这只是匆匆一瞥，他很快又忙自己的去了。楚绎和莫导都没注意到，柳盛清等莫导收回目光，不自然地放松了身体。
欧阳虞元是下午三点的时候过来的，他来之前跟楚绎联系过了，带来了刚刚新鲜出炉的A级合约——他催着秘书室修改，又拿给了法务确认，因此才过来晚了。
柳盛清似乎是认识欧阳虞元，见他带着文件袋，好像有公事要谈，识趣地先行一步离开了。
“他是？”欧阳虞元问了一句，莫名觉得对方眉眼之间有点熟悉，但是仔细想想，他又确定自己没在剧组见过对方。
楚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柳盛清的身份，欧阳虞元听完也没有在意。
他把合约拿给楚绎：“这份合同就是我在电话里提的签约星耀的文件，绎哥你先拿回去看看吧，不满意的还可以商量。”
要是别人，听到是星耀的A约，肯定想也不想就签了。不过欧阳虞元可不敢催楚绎，他想考虑多久都可以。
“好。”楚绎点点头，把文件收了起来。
他规则都还没弄明白呢，确实该仔细研究一下。
欧阳虞元看了他一眼，小心道：“对了，绎哥，那个桃花煞张大师找到了，不过施法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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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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