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在天上茫茫地飞,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林誉灵还在琼崖绝境里,万不能大意。
脚下拂过一片又一片的山水,山回路转,不知来到了哪片地界。
忽地闻到大片清新的草木味,还夹杂着些许药香。白雪定睛一瞧,已到一处长满药草的山谷,此地说不准能有三叶醉仙草。她按落潮头,降了下来。
山谷入口处竖一古老的界碑,“惶惶谷”。白雪摸了摸三个字,“惶惶?难道此山谷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
山谷浅处的荆棘有半人高,行步间需小心地拨开荆棘,白雪留神脚下,往谷内深入却闻身后响起一女子的娇呼,“师父,我的腿被荆棘扎了。”
白雪回身一看,那两人竟跟到了这儿。瞧见王舒胭果然是被荆棘刺中了,大腿上淋漓地冒着血。“师父,好疼!”
白雪的眼神压了压,暗哼一声。如此娇弱,她师父肯定要去关爱她了。
不料,谢堪竟只是挥了道灵光,直接把王舒胭挥去石头上坐着,又给她两瓶灵药,而后继续往前走。
“只是点皮肉伤,无碍。你先在此歇息。”
“师父!”王舒胭急促地叫唤起来,似乎不满意,不过谢堪仿佛没听到。
“白雪,等等我!”他又喊一声,加快步子往前走。
白雪在前头走着,高声说:“此处山高水险,涧不流水,岭不纳云,路不行人,可不是什么贵公子贵小姐该来的地方。”
谢堪终于追上,“你也小心些,此地荆棘横生,不留神就会被扎中。”
瞧他真心关切,方才还满腹的阴阳怪气,这下子也无处发了,白雪暗自歇气。
二人才刚离得近,那谢堪却直接使了个力,一道风过去,竟将白雪牢牢地牵在手里。白雪大惊,想要甩开,却怎么都甩不开。
“你,你干什么!”
谢堪牵得很紧,“跟紧我,别受伤。”行路间,一直挡在她前面,用银灰色大袖拂去前方所有的荆棘。
白雪:“......”
“谢长老是不是眼睛长错了?明明你那徒弟已经受伤了,不去牵她那个受伤的,牵我这个皮糙肉厚的......”
谢堪不搭理她,只将三叶醉仙草的样貌询问一番,而后同白雪一起寻找起来。
此草据称样貌奇特,一根绿杆上长了三片尖利的红叶子,上面结一个拳头大的半花半果,无蕊,花果是粉色的。
那日阴暝子说完,也并未告诉她这草到底有什么作用,想来也是炼丹的珍稀材料之一。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二人已来到惶惶谷深处。
白雪见着此刻之景,心中升起些微感慨,这谢堪不曾是自己的师父么?他却弯头低腰,如一个平辈一样帮自己找那不知底细的仙草,他和那些师父到底是不一样。
既然扯到三叶醉仙草的事了,要不要直接告诉他阴暝子缘由?
以他的境界,帮忙解决一个阴暝子实在不在话下。
白雪心中纠结地转动着,喉咙咕噜里忍不住就要说些话。恰这时,王舒胭竟又一瘸一拐地来了。
白雪目光瞥见,只好把话咽下。算了,后面找机会再说吧。看他这模样,肯定是愿意帮自己这个忙的。
谢堪皱眉,“你怎么过来了?伤好了?”
“师父,你别丢下我......”抽抽搭搭,泫然欲泣。
谢堪不悦地,“既然能走,你先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师父,你别让我一个人走,舒胭走到哪都是和师父在一起的......”
白雪听了,心中又欲呕。也笑呵呵地,“是啊谢长老,你徒弟正需要你,你赶紧走吧。”
谢堪却面色严厉,“我在此地有事,你自己回去。”说罢,挥出一道绿色遁光,架在王舒胭身上,要直接把她挥出惶惶谷。
“师父!”王舒胭哭哭啼啼不肯走。此地人多嘴杂,一片叫嚷间,突地,东南方一块泥土竟似出现异动。
白雪眼珠子一瞥,大叫不好,土里怎么钻出个妖怪!
只见一头浑身布满荆棘的巨石怪物从地里拱出,大咧咧摇摆着身子,非常迅速地向三人袭来。
那两个反应都迅速,立刻闪身避开,王舒胭却没看到,一下子被那荆棘妖捆住,扎在了一根荆棘上,腰部顿时鲜血喷涌,血流成河。“啊!”她长长地惨叫一声。
亦在此时,白雪眼尖地瞧见这妖怪的脚蹼上竟长着一朵三片尖红叶子的花,这不就是三叶醉仙草么!原来它是和荆棘妖伴生的,难怪方才怎么找都找不到!
谢堪已和那妖怪激烈地打斗起来,余光却瞥见白雪不仅不避让,反而往前要靠近妖怪。
“白雪!快闪开!”他急怒攻心,这关头她不躲,是想被怪物踩死吗!
白雪岂会错过这个机会,若怪物被打跑,她能到哪再去找三叶醉仙草,只能趁此关头,全力一搏了。咬牙再三,终于拔出。白雪大喜过望,立马将三叶醉仙草收进储物袋里,就要闪身躲开。那怪却留神到此人,右腋窝下又伸出一条粗壮的荆棘,把白雪也卷了起来。
豹纹衫子遮住了腰部被刺的千疮百孔,血液流出来也显得暗沉发黑,不似王舒胭那般触目惊心。
谢堪以为她这边情况还好,便仍旧专门对着王舒胭那条荆棘劈斩。
白雪被刺了一圈的洞,但她早已习惯了,反正这些大伤小伤最后都会好,最关键的是今天顺利得到了三叶醉仙草,且在琼崖绝境里搜得的宝物也足够让她得松楹门第一,这些加起来比什么都重要。白雪被荆棘刺着,却全然不觉危险,高兴地笑了起来。
谢堪见此,心道她真是疯了,不过这也证明她身上没有受伤,可以先不用管。
荆棘怪物攥着两个女子,连连往惶惶谷深处退,谢堪使出了追击法器血罗针,连钉十三道,每次已将王舒胭那条荆棘钉下来,可这怪物再生能力竟如此之强,瞬息又再生了一条荆棘补上来。如此几番,二女反而被扎得更深,王舒胭惨叫不绝。
惶惶谷密林中有一山洞,怪物勒着二女一窜而过,入了山洞。谢堪紧随进入。一路因怕怪物玉石俱焚伤着二人,不敢使出全力克敌,只期能在迂回过招中渐觅得此怪破绽,一举杀之,没想到它竟入了老巢。
谢堪暗道不妙,巢中恐怕都是它的同类,届时二人处境更糟糕。若将巢穴炸塌也不是不行,只怕怪物临死之际将荆棘扎入二人心脏,这对它来说轻而易举。谢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进巢穴,潮湿黑暗之气扑面而来,只在洞穴中央隐有火光。放眼一看,果然洞穴顶栖满了和它一样的妖怪。
谢堪道:“若敢杀人,我必灭你满门!”
荆棘怪物勒着二女躲在火光后,同伴们悄然来到它的身边,呈挟持之势观摩着两个女子。
怪物嘿然一笑,发出粗糙的声音,“好久没品味过人血的美味了,这两个,不知哪个更美味点。”
谢堪青筋暴起,燃起眉间血,十三道血罗针化作三千三百道滚动着血芒的细锋,欲荡群妖。洞内妖怪发出骇异的恐吓声,荆棘怪物又将王舒胭狠狠一扎,迫她发出尖锐的惨叫。果然,谢堪被迫放下血罗针,暂时不动。
“要如何才能放了她们!”
怪物舔着嘴唇来互看两个女子,掂掂身段,一个娇弱鲜美,一个木头一样皮糙肉厚。流连的目光渐渐停在王舒胭脸上,“既然追上门了,就与你折中些。我只要这个,那个可以还给你。”
王舒胭惊惧地哭起来,“师父!救我!”
白雪冷眼瞧着,心道:“好,快快放了我,我要出去继续挖宝。”
谢堪眉目中威光欲动,“不行!”
怪物一愣,看来他更钟情这个粉的。掂量一掂量,不给他个人恐怕今天满门要遭殃,但两个全给,大家吃什么?已饿了二十年了,终于遇到生人,即便死了今日也不能不吃这一口。
怪物道:“那给你这个粉的,豹纹的这个我们大家分了吃了。你回去好交差,我们兄弟们也有肉吃。”
王舒胭不哭了。白雪暗暗心紧,开始思考脱身之策。
谁料谢堪还是道:“不行!”
那怪物也怒了,洞内莫名燃起腾腾的火焰,群妖乱吼,梆梆地大踩洞穴地面,怪物腋下两道荆棘将二女扎得更深,“今天,你只能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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