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拿出一套新的睡衣,放在沙发旁边。
“你家真古朴。”姜雨沐看见红木家具占据家里的大半,由衷发出赞叹。
“家里都是奶奶喜欢的家具,就随她喜欢了。”温梨从冰箱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姜雨沐,她打开喝了一口,放在了红木茶几上。
“哎,温梨,你想好你自己的画框下面要写什么介绍词了吗?”姜雨沐坐在沙发上问温梨。
温梨唔了一声,“应该算是想好了吧。”
姜雨沐有些好奇,“是什么?”
温梨捂着嘴笑了一下,“这个暂时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姜雨沐咦了一声,“那好吧。”她左顾右视一番,“今天晚上就借你家沙发睡一晚好啦。”
温梨讶异,“睡沙发是不是不太好啊,还是去睡床吧。”
“不用啦不用啦,睡沙发就好啦。”姜雨沐拿起睡衣打算去浴室换一下。
温梨的衣裳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小,宽松的睡衣穿上去有点紧身。
温梨等她换衣服出来,打算去洗个澡,她身上还有颜料的味道,她拿着换洗衣物,“那我先去洗澡,需要帮你开电视打发时间吗?”
姜雨沐摆了摆手,“不用啦,快去洗吧,明天可要起个大早。”
“好~”
水声很快响起,稀里哗啦的水声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
姜雨沐莫名嗓子有点痒,她从沙发上起来在客厅里闲晃悠,溜达转到温梨卧室房间的门口,门大开着。
她朝里面瞥了一眼,这个视线刚好看见了一整面墙壁上贴着的东西,有照片,有素描,还有一些水粉画,全都是关于一个人的,虽然姜雨沐不了解她,但她从画里那些神态和动作,她看的出来,温梨很喜欢她,画里都透露着爱意。
她站定在门口,黯下眼皮,喃喃道:“我这个情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尴尬。”
她没有随便进入别人的房间,又回到了沙发上去坐着。
姜雨沐喜欢穿长袖,可偏偏温梨的睡衣是短袖,她就习惯性套上了自己的外套,将自己裹成一团,占领方寸之地。
二十多分钟之后,温梨洗好澡出来了,粉色的兔子睡衣在她身上就宽松多了,头发上的水滴落到她的脖颈处,手背嫩白又透亮。
姜雨沐看了一眼就转移开了视线,慌张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来滑动着桌面,背对着温梨。
直到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她紧悬的心脏才显得不那么焦躁。
吹风机响了十多分钟,习惯在吵闹声钟入睡的姜雨沐渐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梨回过身来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从卧室里拿出一条薄毯轻轻给她盖了上去,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关上门。
她盘坐在床上,拿手机给梁舒发了个微信消息,【阿舒,明天早上十点开展,地址就在不二酒吧旁边,要来吗?】
【要来告诉我,我去接你。】
这个时间她不敢打电话给梁舒,这几天她们也只通话过几次而已,都是使用宋笙的手机。
昨天她兴冲冲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温梨,告诉她手机已经拿回来了,以后想打电话就可以直接打了,梁舒兴奋的情绪感染到温梨。
这几天她跟温梨报备着自己的状况,温梨已经知道她可以坐着轮椅偶尔出来晒晒太阳了,也可以活动活动身体了,所以她才会问她要不要来。
发完消息之后,她把手机开到最大声,以防错过消息,之后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姜雨沐环抱自己,紧皱着眉头,睡眠惺忪之际,她好像又梦到了之前的故事。
姜雨沐很小的时候,父母整天都在争吵,也不乐意管她,她饿了就自己吃饭,自己去上学,就连学费和学杂费都是学校逼着父母出资的。
姜雨沐从小到大最常听见的话大概就是:“你这个赔钱货。”
“不知道生你出来干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可以走了。”
“去,帮我买酒,叫你妈给你钱。”
“买酒都不会,你能干嘛?没用的女人,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滚滚滚,别在我这儿碍眼,出去。”
这些话语伴随着指头一指一指戳在姜雨沐年幼的脑门和弱小的心灵里。
她被迫懂事的不吵不闹,饿了也不说话,硬扛着,等着父母吃剩东西她可以分到一点残羹,那时候的她最快乐的时间或许就是父母没把东西吃完的惊喜吧。
她的妈妈没能陪着她度过初中就跑了,至于她的父亲,重新找了老婆之后就把她从那个房子里赶了出来。
基于父亲的原则,她塞给姜雨沐五百块钱,让她自生自灭。
初中的姜雨沐对于这些已经变得麻木淡然了,好在有相关社区的帮忙,她可以住在一间很小的活动板房里,她很感激,哪怕那间活动板房就只有十平米,她睡着都需要蜷缩着身子入睡。
那个年代物价不是很高,即将升初三的她靠着五百块钱度过了那段灰暗的日子。
她用仅剩的钱付了学费和杂费之后到了高中,高中开始住宿了,她其实很高兴的,再怎么说也不用为了住宿问题发愁了。
她憧憬着自己的高中生活并且对此抱有期待,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分到了和四个魔鬼一间房间里。
一个五人间,四个人都认识,姜雨沐性格偏淡,无意识当中得罪了一个领头,就因为她把垃圾扔到地下,姜雨沐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而已。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让她对姜雨沐有了恶意,开始了长达两年半的霸凌人生。
姜雨沐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对面有四个人,她打不过,向老师反应也没有任何成效,不管是换寝室还是换座位,都避免不了任何的霸凌行为。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高三上半年,姜雨沐得了文艺比赛一等奖在台上发表演讲以及对于同学们的鼓励,不管有什么比赛她都参加过,因为会有奖金成分在,所以她很努力。
就是那次发言让那位领头红了眼,当即把她拉到卫生间,四个人对着她拳打脚踢,因为是晚上,其他同学也不敢得罪她们四个,所以就算发出再大的声音都假装听不见无视掉了。
她们朝着她的肚子狂踢,踢到姜雨沐因为疼痛脑袋充血开始胀痛,她被动地接受着身上传达的剧痛,打累了之后又接了一盆水浇在她的头上。
领头抽着烟,没抽灭就朝着姜雨沐湿润的手臂上怼,一下接着一下。
姜雨沐疼的打滚,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双脚六神无主地乱踢,手指蜷缩在一起。
直到地上有五六根没抽完的烟头她才罢休,双手环抱着胸口,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其他按住姜雨沐的三个人把她提起来甩在卫生间角落里,从外面反锁上门,把她关在里面。
第二天才被要来上厕所的同学发现,因为是公共厕所,所以就算装看不见也不行了。
那位同学也没想到姜雨沐居然会这么惨,她走上前用脚轻轻去碰了碰她,看她已经晕过去了,身上还湿透了,脸上青青紫紫斑驳,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十几处烫伤的红色疮疤。
她被吓坏了,跑回寝室拉着室友一起过来看。
再三斟酌之下,决定叫班主任过来处理,班主任看见人这样,人都傻了,当即火大上报到教导处,要求严查严办,姜雨沐在昏迷的状态下被送到医院。
后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班主任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都是同学们之前的打闹,不在意的作为让她们更加肆无忌惮。
或许是对于姜雨沐有愧疚感,班主任主动负责她的医疗全部费用并责令校方出具问责结果。
教导处对于这件事情显然很严肃,但是也不想学校充斥着流言纷纷,于是在处理流言时显然比事件本身还要更加上心。
严肃批评了四个人之后,勒令其自动退学,否则就留下案底,这件事情只花了两天就全部处理完了,就连公告都没有。
班主任告诉姜雨沐叫她好好修养,到时候直接去高考就可以了。
至于那四个人,从班主任嘴里听见,好像也只是做停学处理就再无下文了。
她还知道,从那之后,宿舍的尽头多了一位宿管阿姨。
病好之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加冰冷沉默。
对于身边的人和事皆漠不关心,眼神也更加尖锐起来,医院期间她也没有落下过功课,最终以607分的好成绩进到了榕美学院。
终于一切终于结束了,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新生了。
可是造成的伤害一直都在,就像洗完澡之后她总会让自己保持干燥,不管再热都穿长袖长裤。
还有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的奇怪梦魇,这些东西伴随着她一直直到现在。
她发现了,大学好人其实挺多的,只要你足够努力,别人对你说话都是笑眯眯的。她很争气也很努力,大二时期就可以办画展和在美术室挂画供人欣赏,不得不说,她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姜雨沐睡得很不安稳,她滴着泪水,泪水落在沙发上,顺着滑落到底下的缝隙里,谁也没看见,谁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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