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体校已经监视了快一个星期，目标非但没有动静，反而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再度犯案。
这次的受害者是一名女性舞者，肢体柔软的身躯被反折，后脑勺和腿部紧紧贴在一起，同样双眼被挖。
尸体是在舞蹈房发现的，为了参加个人组舞蹈比赛，年轻的女孩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内排练，死去的时候孤独且绝望。
“他已经丧心病狂了。”林生的通讯器上是霍星竹发来的最新案情，“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守株待兔，这是在浪费时间。”
只有尽快完成任务，才能进一步升级，卡在一个任务里不动，对林生而言，就是滞缓他回原来世界的时间。
“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系统032无用地安慰。
“小二，你能不能开开天眼，给我点线索先？我这不有十万经验值嘛！”
“非常抱歉，我没有这个功能。”
“要你何用！”
上一次和赵小鱼谈话的末尾，赵小鱼并没有表态。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赵小鱼主动找到林生和周浩，他开门见山，“这段时间苏梦叶没有来看我，他是不是已经……”
“你想多了，”周浩截断他的话头，“他要是被逮捕或者被杀，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赵小鱼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是，你说的对，那他最近有消息吗？”
相比起赵小鱼的神经紧张，周浩显得很松弛，他随意地说，“有啊，刚又杀了一个人。”
凶杀，一条人命，语气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松。
赵小鱼却怔愣住了。
“真的、真的是他做的吗？”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苏梦叶会残忍杀害无辜的人。
“杀人可能不是他的本意，”周浩把现有的可能说给他听，“出于某种理由，他自愿或被动接受成为半妖，改变身体特征。有的人能和妖素有效结合，但大部分人会产生副作用，甚至是致命的恶化。”
林生想起之前两起案子，阿宁属于结合的好，能无痛启用隐身能力的半妖，而丫丫则很不幸，身体像气球一样膨大，而且并没有如预想的获得智力。
不管是哪一种，都会扰乱秩序，制造悲剧。
“也就是说，杀人可能是其中一种副作用，他受半妖化的身体驱使，不得已而为之。”
“照你这么说，”赵小鱼的眼里闪烁希望的火花，“他自己也不想的，他是被逼的对不对？他的主观意愿不是杀人，是可以被原谅的，他不用死是不是？”
“只是猜测，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周浩打破他的希冀，“过往案例，也不排除心生恶念，故意作恶的。”
“不，他不是这种人，他一定不是故意的。”赵小鱼试图说服面前的人，“他以前的生活很简单，就是训练和比赛，他很单纯。”
林生适时插话，“人是会变的，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最重要的是先抓到他。”
本以为赵小鱼会扭头就走，不料他突然下定决心，“我要怎么帮你们，怎么做才能引他出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在他来之前，林生就在琢磨这件事，看着忧心急躁的赵小鱼，一个大胆的想法闪现在他脑海里，“苏梦叶不肯现身，我们就给他下一剂猛药。”
“什么猛药？”赵小鱼问。
“什么猛药？”系统032也问道。
“我要做一件他最忌惮的事。”
……
“结婚？”赵小鱼瞪大眼睛。
“对，和我结婚。”林生一脸严肃。
旁边周浩坐不住了，面色阴沉，拉住他的胳膊冷声问，“你在说什么？”
林生没有理会周浩，径自对赵小鱼解释，“苏梦叶一直喜欢你，现在他躲在暗处，如果知道你要结婚，他一定会出来阻止你的。到时候我们就劝他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不行，”周浩眉头紧皱，“你想拿自己做靶子，目标极具攻击性和危险性。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不能再等了，”林生叫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得哐哐升级啊，对着周浩却说，“否则会出现新的受害者。我不会有事的，我是受过特训的正式特工。”
周浩闭嘴。
夜深人静，苏梦叶的窗台边立着一只黑色的猫，浅绿色的眼睛幽幽地望着窗内。
苏梦叶敏锐地发现黑猫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厨房，从抽屉里翻出几根疑似过期的火腿肠，拆开塑料包装，掰成小段，慢悠悠走到窗边，把火腿肠放在黑猫脚下。
“吃吧。”
见猫不动，苏梦叶嘴角似笑非笑，“我只有这些，将就一下？”
说着，伸出手去想摸摸黑猫的脑袋。
“嘶！”谁想安静的黑猫倏地用爪子挠了他，挠完就跑了。
被挠出血丝，苏梦叶不甚在意，将受伤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擦干手，他拿起手机，意外地弹出一条信息。
是赵小鱼的，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联络过了。
第一句话就是，我明天举办婚礼。
第二句是，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
苏梦叶的手握紧，冲干净的血口又渗出血来。
周浩不赞成林生的计划，太危险，他没有当面驳斥，只背地里闯入苏梦叶的住处，本想直接了当手撕了他，好让林生交差。
最后却选择放过苏梦叶，回去接着陪林生演假结婚的戏码。
他们约在僻静的小教堂碰头，新郎赵小鱼穿着一身洁白的西服套装，配浅蓝色领带。
礼堂的门被推开，周浩和赵小鱼一起回头，就见长发及腰的新娘，穿着简约的白色婚纱，手里拿着一捧散发着幽香的铃兰花。
黑长直，齐刘海，和周浩第一次见到林生时一模一样的造型。
那次在黑夜里，在极速奔驰的飞车上，周浩一拳打裂了挡风玻璃，隔着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冲里面的林生狞笑。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林生的事，更不会让他受到惊吓。
每每想到他们的初次见面是差点你死我活的惨烈事故，周浩就悔不当初，至今都为林生感到心疼。
不过没事，他以后会好好跟林生解释和道歉，祈求他的原谅。
“阿浩，”林生在他眼前晃了晃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想什么？”
在想你，宝贝。周浩心说。
林生摸了摸垂在肩膀的发丝，“这顶假发和我以前的头发挺像的，不过你没见过，我进御灵局之前就剪了，山风哥说像女鬼，是不是很奇怪？”
不，我见过，很可爱。
周浩摇摇头，“不奇怪。”
“苏梦叶在体育馆见过我，我就特意打扮成这样，还化了点妆，应该能迷惑他。”
本就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淡淡地扫了点腮红，眉型有画过，略微拉长了一些，嘴巴涂抹了浅粉色，水润润的。
是一早让绫非岚精心打造的造型，服化道都由娱乐圈资深人士绫非岚亲情提供。
苏梦叶会不会被迷惑不知道，周浩反正被惑住了。
要是这是真的婚礼，要是新郎是他就好了。
神父开始朗诵爱情的诗歌，周浩躲在暗处，阴暗不语。
抽条长高些许的林生身材偏瘦，穿起白纱毫无违和感，和冷白的皮肤映衬，反倒有一种冰肌玉骨的震撼美。
林生和赵小鱼面对面，牵着对方的双手，假装深情地凝视对方。
赵小鱼手心里有汗，他不知道今天这一场戏最终会演到哪里，甚至于主角之一会不会出现还是个谜题。
没有亲朋好友满座的婚礼，明知是鸿门宴，苏梦叶会不会像扑火地飞蛾一样愚昧赴死。
赵小鱼的手心里突然一空，他回过神，林生已经不见踪影。
他猛回头，林生被苏梦叶挟持着，站在礼堂的另一端。
对峙着许久，赵小鱼先打破沉默，“你的眼睛好了？”
以往苏梦叶都是戴着墨镜和口罩，今天脸上什么都没戴，一双眼眸灵动而顾盼生辉。
“是不是我能看见了，你就会接受我？”苏梦叶不答反问。
没等他回答，他抢先说道，“当然不会，因为你喜欢女人。”
“小梦，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吗？”赵小鱼艰涩地问出他最大的疑惑。
林生感到苏梦叶全身一颤。
小梦两个字像是一根尖针直刺苏梦叶的天灵盖。
这是两个人独处时，赵小鱼对他的亲密昵称，有别人在场时，因为年纪和资历的关系，赵小鱼都尊称他苏老师。
“不，我是为了自己。是我，我想能看见，我想看到你和我一起欣赏过的花，想看到过生日你给我买的蛋糕，想看你长得是不是和我想象的一个样，我是为我自己，和你没关系。”
林生觉得苏梦叶说话很理性，可下一刻他却说，“但是你不可以结婚，你是我的，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不可以和别人在一起。”
刀片一样尖利的指甲顷刻间划向林生的咽喉。
“住手！”赵小鱼一声暴喝。
苏梦叶以为他是在叫自己住手，他张开手指掐住林生的脸，讽刺道，“就这么舍不得他？”
下一秒眼角余光就瞥见角落暗处闪着蓝光的灵气弹朝他袭来。
林生趁机甩头挣开他的手，指甲在脸上划出两道血痕，他顾不上刺痛，手肘向后猛击苏梦叶肋骨的同时弯腰。
灵气弹擦着苏梦叶的额角飞过，顿时半张脸上淌满鲜血。
一击未中，周浩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林生拎起裙摆快步跑到周浩身边，周浩一把接住他按在怀里，侧过身护住他。
“你和他们联手对付我？”苏梦叶的一滴血从眼睛流过，就像是一串血泪。
“小梦，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林生挣开周浩的怀抱，“苏梦叶，和我们回御灵局，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梦叶一言不发脱掉上衣，裸露的皮肤上一只只诡异的眼睛张开，令人毛骨悚然。
林生的身体不能动了，他回头看周浩也像冰雕一样僵住。
“不能看他的眼睛。”周浩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但为时已晚。
苏梦叶毫不顾忌走到他们面前，手指摸到林生的脸，指尖沾上林生的血，话却是对周浩说的，“你好像很喜欢他。”
周浩眼神凶狠地盯着苏梦叶，威胁意味十足，“不要碰他。”
“不如你也尝尝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苏梦叶蔑笑，伸手搂住林生的腰。
林生睁大惊吓疑惑的眼睛的面容，变成一道残影留在周浩眼前。
苏梦叶以非人类的速度挟持林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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