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契约 下40
确认完笼中人的状态，黑魔法师抬手，笼子中浮现层叠的暗色环形法阵，紫色的泡泡破裂。
“麻烦。”
她冷哼一声，手握成拳，环形法阵如转盘转动，她另一手取出个瓶子，瓶子里泡泡融入少年体内，灰雾悄然混进去。
等少年的脸色不再憔悴，她收回手，阵法隐入笼中。
黑魔法师走出房门，布下新的禁制。
谢鸿归听外面的声音远去，用灰雾托着自己移到笼子前，宫焕绕着笼子飞了圈，仔细打量里面的少年。
紫色卷发，气质懵懂，像童话书里的天鹅王子。
[鸿归，我们是遇到人口贩卖了吗？]
少年在睡梦中身体轻微起伏，他的身体再次析出紫色的泡泡，泡泡飘出笼子时会触发阵法。
谢鸿归靠近些研究阵法上的符文，部分是隐藏气息和禁锢效果，他脑海的计划不断完善。
[或许。]他回道。
宫焕扇动翅膀，眼珠一转。
[我们能不能放出他，借机制造麻烦，再栽赃给教廷。]
[你放出他的下一秒我们就出不去了。]
宫焕转来转去，目光移向房间的布置。
[那我们就躲着，和教廷玩躲猫猫？]
谢鸿归解出阵法的原理，他操控笼中的灰雾触碰笼子，环状阵法显现，他将每节阵法拨到特定角度。
[不用躲，跟着我。]
在阵法重叠的一刻，谢鸿归和宫焕同时进入笼子。
宫焕感到阵法从身体穿过，他跌入另一重世界。
笼子里是粉紫色的云端，云上有彩色的瀑布流淌而下，房屋、树木、秋千和花朵都是不同颜色的云朵。
紫色卷发的少年坐在秋千上，和笼中人的容貌一致，周围有缤纷的泡泡，他腿上放着一个泡泡，阅读书籍般看得入神。
灰雾传来不同视角，谢鸿归看到了三重场景，云端，笼子房间里，梵卓城堡外。
在他和宫焕踏入笼子的瞬间，他们就被泡泡包裹着陷入梦境。
城堡外争执不断，赛以亚后一步赶来。
梵卓家族的人贯彻傲慢，对处刑人他们说打就打，对赛以亚的请求他们一口否决。
“你说进逃犯就进了？就是真进，也是我梵卓家族的客人，探究客人的秘密可是粗鲁的行为。”
罗脾气暴烈，转着环刀，目光淬了毒。
“梵卓家族想和教廷为敌？”
对峙的执事如同看到地板的灰尘，态度轻蔑，“说的好像你们教廷没少发神经似的，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理解全世界不是围着你们的神转。”
“就是太阳还有被月亮替代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们可怜的梵卓家族一些空间喘气，少爷小姐还在甜美的梦乡，他们不无辜吗？”
罗爆出脏话，他皮笑肉不笑。
“你们最好没有包庇逃犯，那可是位黑魔法师。”
赛以亚接上话，“该逃犯蓄意破坏建筑，制造恐慌，危险性极高，我们也是为了梵卓家族的安全考虑。”
执事用手帕擦拭怀表，架着单边眼镜眯眼看时间。
“我看你们是脑子被砸了，我们梵卓家族行得端走得正。万一你教廷进去，惊扰了我们客人，碰了砸了藏品你们赔得起吗？”
“因为你们，我人生中宝贵的八分二十一秒被浪费，你们在谋杀我的生命，你知道这些时间够我创造多少价值吗？一群莽夫。”
罗咬着牙，琪靠近他。
赛以亚没有任何触动，他以枪点地，“梵卓家族无论如何也不退步吗？”
执事合拢怀表，“当然不。”
他把怀表挂到上衣口袋，“我早说你们教廷是轴脑子，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们客人，你们也可以成为客人啊。”
“这样，你们教廷也是老客户了，消费三百万金币我带着你们参光城堡，消费三千万金币我清空客人。”
执事的每句话都踩在罗的神经上，他如鬼魅般瞬息出现在执事身后，手执环刀砍下。
执事眼都没眨，手指往后一弹，环刀连着罗被甩出去。
罗不管不顾地吼叫，“琪，琪，给我杀了他，我要他死！”
琪出现在他身边，轻柔而怜惜地用手背拂过罗的脸，她被缝合的眼流出血，唇轻启。
在她即将吐出音节时，一只被抛下的蝙蝠发出高频的音波。
“大早上的，谁啊，吵死了！”
城堡最高处的窗户打开，青年揉着脑袋，暗红色的头发乱翘，表情极其不耐。
执事恭敬地弯腰，“少爷，教廷说有逃犯混入了城堡。”
青年趴在窗边，手插入头发，把额前的发丝别到脑后。他扬着脸，上唇后缩，露出尖尖的犬牙。
“把下面人全杀了剁碎。”
“是，少爷。”
窗户被砰一声关起，黑色的窗帘挡住里面的情况。
执事再次拿出手帕，他擦着手，身边出现众多面目不善的侍从，“少爷的命令都听到了吧。”
赛以亚背后出现金色虚影，罗忍着气和他统一战线，他和琪背靠背，神色兴奋起来。
谢鸿归不再关注外面，笼子里有禁锢，他的魔力被压制，灰雾只捕捉到零星的对话。
教廷和梵卓家族打起来了，为什么？
梵卓家族对黑魔法师的态度实在暧昧，他们如此有持无恐，要么和教廷有深切的利益往来，要么笃定教廷无法发现。
谢鸿归从云上坐起，笼内的禁锢更针对非人类，宫焕一点魔力都用不出，伪装魔法消失，他们恢复了原貌。
秋千上的少年抬起头，动作慢吞吞的，眨眼的速度也慢。
“一个人，一位龙，奇怪的组合。”
宫焕还没搞清楚这里是哪，他用不出魔力，像巨人被压缩到人偶里，束手束脚的，怎么动都感觉别捏。
谢鸿归作为这里唯一能用魔力的，用灰雾戳动泡泡。
泡泡炸开，少年用手没捞到，沮丧地低下头。
“你们人类怎么这么过分，泡泡没了我吃什么。”
宫焕环视云端，问少年，“你吃泡泡？”
谢鸿归走到少年身边，走进了，能看到少年没有瞳孔，眼睛是涣散的。他待在秋千上，四肢有黑色的铐锁。
谢鸿归用手点少年手边的泡泡，脑海涌入一段故事，牧羊人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蓬松的绵羊在天上蹦跳。
宫焕模仿谢鸿归的动作戳泡泡，惊呼，“梦境泡泡！”
谢鸿归把少年够不到的泡泡捞给他。
少年没去接，他碰到谢鸿归的手，取来一个黑色的泡泡，“你的梦怎么都是噩梦。”
他去碰宫焕，又取出一个黑色泡泡，“诶呀，你的怎么也是噩梦。”
他闷闷不乐地垂下头，“你们离我远些，带着噩梦靠近我会受伤的。”
宫焕手肘捣了下谢鸿归，“到底什么情况，我们怎么到这里了，我记得我们不是进入笼子了吗？”
谢鸿归拉着宫焕走远。
“他是梦魇族，梦魇族没有形体，它们会拟态出不同种族的样子。梦魇以梦为食，有化梦为真的能力。”
宫焕的手穿过一只云朵蝴蝶，蝴蝶化为云雾散开，在云朵花上凝现。
“所以我们在他的梦里？”
谢鸿归找个长座椅坐下，看云朵做的花海，“不好吗，梦魇族极难遇到，它们的梦境也不轻易展示。”
宫焕坐到他边上，看秋千上的梦魇。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我们是进笼子了吧。要是教廷赶来一看，逃犯自己钻进了笼子，这才是自投罗网。”
他说着被自己逗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谢鸿归伸出手，取走宫焕耳边的黑色泡泡，泡泡里混杂了血色、蓝色和灰色。
“梦魇的泡泡是有颜色的，血色恨，蓝色悲，灰色代表绝望，你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宫焕不服气，他拿走谢鸿归的噩梦泡泡，一片纯黑，仿佛空洞的虚无。
“你只问我，从不说你自己。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吗，为什么你从不说自己。”
谢鸿归曲指在宫焕脑门一弹，握住噩梦泡泡。
“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他把自己的噩梦泡泡用灰雾卷到梦魇面前，注视着泡泡融入梦魇额头，场景变幻，云端和彩虹消失。
“你想知道就自己看。”
天上有轮血月，谢鸿归站在悬崖上，他的头发变长，凛冽的风将发吹到宫焕耳边。
骨龙吟哮，亡灵的歌谣苍凉而遥远。
“你问我怎么醒来，在梦中被杀死，或者杀死梦魇就能脱离。我的计划快要完成，我要萨伊付出代价。”
化梦为真，以梦杀人。
梵卓城堡的房间内枯萎的植物生长，化为黑暗精灵，萨伊在谢鸿归额头刺下的伤口中有印记。
他能根据印记定位，在必要时候把人带走。刚刚谢鸿归的气息消失，他寻着印记追来。
萨伊观察笼上的阵法，喃喃自语，“禁锢和隐匿，难怪找不到了。”
在他准备离开时，一缕灰雾朝着他后背攻去，萨伊本能反击，他挡住了灰雾，接连戳破了雾气里的紫色泡泡。
梦境触发，将他拉入泡泡。
萨伊坠入梦境，作为精灵他立刻分辨出发生了什么，梦魇有化梦为真的能力，但前提是——
天坠的白金色火焰击穿他的身体。
前提是谢鸿归知道他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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