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合作

血味……谢鸿归想到额头的伤,他止住了血,但是伤口没有愈合。

可隐匿魔法还在发动,所有的气息都被屏蔽,难道是解除魔法那会血味飘散出去。

如此微弱的血都能味到吗?

[宫焕,闭上眼不要说话。]

[好的。]

目光有重量,敏锐的人能发现目光。走动说话的震动,魔力的气息,每一个都有暴露的可能。

谢鸿归闭上眼,漆黑的视线中他听到脚步声,呼吸声。

这些声音中夹着窸窣的,什么东西生长的声音。

一声轻笑,从谢鸿归的脑内响起,那不属于宫焕。

[想了想,你下手这么不留情,我还是挺生气的。]

谢鸿归感到强烈的不安感,他倏然睁开眼。

事物如同慢镜头,一根血藤刺钉入梦魇的额心。梦魇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如被荆棘扎穿的笼中鸟,颓然倒下。

[何必入梦去找它的同族?当梦魇在梦和现实双重死亡时,幻梦境的哀钟敲响,梦魇跨越时空为亡者而来。]

[复仇,或是灭亡。]

谢鸿归恍惚听到钟鸣,梦魇分解为无数的泡泡,粉紫色的云朵扩散,覆盖了整片梵卓家族的属地。

他低头看手上的梦珠,梦珠失去颜色,变为灰白。

[鸿归!鸿归!]

强烈的困意涌上,谢鸿归强撑着用冰扎刺五指,疼意抵消了睡意。

他感到眩晕,每一次眨眼世界都在改变,身体像在颠簸的船上,天旋地转,世界塌陷。

[鸿归!你在哪?]

谢鸿归听到声音却找不到宫焕,脑海中另一人悠哉地讲解。

[在找你的同伴吗?他不在你这一层。梦魇的家园幻梦境没有固定的位置,梦魇族到哪,它就在哪。]

[闭嘴。]

谢鸿归取出一瓶初级清醒魔药喝下,没什么效果,还是用疼痛维持意识。

[何必呢?你现在连不入睡都困难,嗯,深梦区的人类打起来了,你所在的浅梦区有两个人在游荡,梦魇和你的同伴都在无梦区。]

[我好像被梦魇之主发现了,先离开一下,最后提醒你,幻梦境是所有梦魇的梦。]

谢鸿归扶着墙边,墙是柔软的云。

[宫焕,你能听到吗?]

[能!我周围有好多星云鲸鱼,它们的鸣叫好悲伤。]

[找你的传承,告诉我所有关于梦魇的消息,尤其是幻梦境。]

[我找过的,幻梦境是梦和现实交织的地方,梦魇族不强,但它们的能力极其独特。幻梦境有三层,核心无梦区,外层浅梦,边缘深梦,梦魇会游曳到外层捞梦境泡泡。]

[梦魇族性情温和,与世无争,但它们愤怒时,幻梦境会杀死所有异族。]宫焕越说越干巴。

谢鸿归看手里灰白色梦珠。

[有没有脱离幻梦境的方法。]

[有,实力强过梦魇之主,这肯定和我们没关系。还有就是携带梦魇的梦珠,这个我们有。]

[没用,梦珠在梦魇死亡后失效了。]

[那怎么办,你知道自己在哪吗,我来找你。]

[浅梦区,怎么跨越区域?]

谢鸿归要清楚穿梭区域的办法。

[从核心往外只要沉睡,从外到核心和苏醒条件一样,杀死自己或者杀死梦魇。你别来找我,现在的幻梦境的死亡是真的死亡!]

[还有一个离开的办法。]

[什么?]

[如果幻梦境是所有梦魇的梦,那杀死所有梦魇就能出去了。萨伊失去信仰后不超过四阶,他敢得罪梦魇族,梦魇之主不会强过他,能杀。]

[可是梦魇的家人被杀死,它们没有错啊。]宫焕的声音透着茫然。

[这里所有人都不是杀死梦魇的凶手,稍微有关系的就是你我,你要为此赔命吗?]

谢鸿归眼神阴冷,他的手指被扎得鲜血淋漓,走动时血液滴了一路,疼痛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再多的理由,再多的无奈,谁要他的命他就要谁的命。

宫焕的声音转弱。

[那我们也打不过梦魇之主啊。]

[被卷入的人里有宾客、梵卓家族和教廷,和他们联手就行。]

宫焕陷入沉默,许久后他再次开口。

[再给我些时间,我去和梦魇之主谈,总会有办法的。]

[宫焕,你无法拯救所有人。]

哪能事事圆满。

[我无法拯救所有人,但我们可以。]

谢鸿归逐渐习惯了困意,他沿着走廊往前走。幻梦境中魔力可以使用,伪装魔法还能生效。

[宫焕,你吃动物时,你会心疼动物吗。它们是不会疼,还是没有感情。世界就是互相吞食,强者吞下弱者,再被更强者吞掉。]

[若梦魇和人类必须有一方要死亡,你选择哪一方。梦魇的死亡需要梦境和现实的双重死亡,人的命只一次。]

宫焕不再说话。

他想说或许就有梦魇在现实里已经死去,他自己同样迷茫。

[做你想的做,我不会阻拦你。]像是知道宫焕在想什么,谢鸿归说道。

过去谢鸿归想让宫焕融入这个世界,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还是会告诉宫焕事情的因,会结出的果,选择则交给宫焕自己。宫焕的痛苦是因为他不够强大,他要的圆满需要强大的力量。

如果是宫焕的愿望,谢鸿归会强大起来保护他的赤忱。

如果强大不能保留本心,那强大就没有意义。宫焕是谢鸿归承认的契约者,同行者,他们独立而平等。

[在终点见。]

他与他是偏离的星辰,各自奔赴,最后终将汇聚。

[我会的。]

宫焕展开龙翼,朝着星云之上的鲸鱼飞去。

谢鸿归走了许久,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在他想着是否要打破墙时,他在路口见到两位骑士。

一位铠甲破旧,红发,眼睛像晴朗的天空,鼻侧有颗痣,佩戴的剑又破又锈。

一位铠甲厚重坚固,是赛以亚。

红发骑士率先打招呼,“嗨,终于见到人了。你们好啊,我是周游世界的骑士,詹德古拉。”

他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

赛以亚额心亮着的白色印记,打量两人,“曙光团骑士长,赛以亚。”

谢鸿归把斗篷拢好,“流浪魔药师,阿莫赫。”

詹德古拉左看右看,主动活跃气氛。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介绍这么短,遇上就是缘。对了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好好的忽然进来了,吓我一跳。”

可惜他对上的是两块石头。

詹德古拉逐个勾搭,他先看谢鸿归,热情赞扬起他的黑发。

“阿莫赫你的头发是好纯的黑,少能见到这种颜色,要是你眼睛是黑色,我一定会爱上你。诶你手怎么了,要治疗药吗?”

“……”

谢鸿归在观察幻梦境的魔力。

詹德古拉毫不气馁,换个目标,“骑士长,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赛以亚的铠甲有破损和血迹,他的金发垂下,有一绺被削掉。

“在打架。”

谢鸿归收回目光,不欲拖延,“我知道怎么出去。”

两人一同将视线投向他。

“这里是幻梦境,分无梦区、浅梦区和深梦区,我们在浅梦区,其余人在别的区域,想要出去就杀死所有梦魇。”

谢鸿归又详细说了梦魇和幻梦境,两人安静听完,詹德古拉举手。

“听着可行,问题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可奉告。”

谢鸿归都没有掩饰,时间急迫,他要做的不是交心,而是告诉别人现在的情况。

詹德古拉耸了下肩。

赛以亚犹有疑惑,但当务之急是出去,他追问:“怎么找出梦魇,怎么杀死它们?”

【去梦里呼唤我的名字,我的族人会来。】

笼中的梦魇曾这样说,可惜它没能说出名字。

念出名字梦魇族就能听到,如果幻梦境是所有梦魇的梦,那这里发生的一切它们都知道。

与其去找梦魇,不如逼它们出来。

谢鸿归问两人:“你们能联系到幻梦境外,或者幻梦境内的人吗?”

詹德古拉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符文,雷光跳跃,过了会他道。

“幻梦境外的人联系不到,里面人能,他们待的地方比这里更混乱,似乎有人在打架。”

赛以亚取出太阳吊坠,激活金色纹路,“联系不到外面的教廷,深梦区的部分人被噩梦操控,在无差别攻击别人。”

被噩梦操控。

谢鸿归想到什么,他唤醒映穹的印记,让冰雪卷席幻梦境,幻梦境似乎无边无际,但他的魔力触到了边缘。

“梦与现实交织,梦魇不主动现身我们找不到它,但它确实在,并且在用噩梦操控人们自相残杀。”

“你们告诉深梦区的人,谁有异常就控制住。幻梦境是能量组成的,让他们全力破坏梦。”

三人组成的临时小队,短暂达成了合作。

詹德古拉抽出他那把破剑,跃跃欲试,“收到,已经吩咐了。我们要做什么,打破这里,把所有梦魇揪出来撕碎吗?”

谢鸿归收回冰雪,“是,不过浅梦区人少,深梦区人多。如果撼动不了梦境,我们就等深梦区的人上来。”

话音刚落狂暴的魔力肆虐,雷鸣作响。

“不必等!”

詹德古拉的剑上出现雷光,他朝着这片空间劈去,区域震颤起来。

雷霆之怒,天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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