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哈尔滨已经有着厚厚的一层雪了,路面有些湿滑,车开得很慢,向一征感觉到有些疲倦,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看着车窗外不同于临城的景象,感觉有些兴奋,盯着不远处的霓虹看了许久。车内很安静,只有音乐电台在播放着安逸的歌曲,听着柔和的音乐,倒是愈发愈想入眠。
终于到了预定的酒店,一出门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夹杂着雪的味道的凉风,凌冽寒冷,松开拿着行李箱的手,将自己脖子上本来在车内有些松散的围巾拉紧了些,沿着没有积雪的一条小路走进了酒店,快速办理入住,拉着行李箱进了房间。
终于没那么冷了,向一征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去浴室洗澡。脱下了上衣,向一征站在浴室的地毯上,对着浴室里那面巨大的镜子照了许久,肚子微微隆起,光看四肢却并没有任何变化,套上厚重的羽绒服之后全然消失不见,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来看看自己的身体,看看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温热的水打在裸露的皮肤上,有些干燥的皮肤终于得到了纾解。
走廊里又是一阵脚步声,停在了向一征隔壁的房间,Alpha刷了房卡,走了进去。临走之前,又去了一次医院复查,医生说他的眼睛有转好的趋势,只不过复明还是需要再等些时日,也许是半个月,也许是半年。
看不见的日子里,许西微已经能够熟练掌握盲杖,虽然出行还是不太方面,但只要能确保向一征的安全他也便不计较那么多,其实他本来可以不亲自来的,像在临城时候那样,派几个人暗中跟着他便好,只不过在陌生的城市里,与向一征有关的事情他想要亲力亲为。
向一征躺在床上,小腿有些难受,他随意地用手按了几下,拿出了箱子里的苹果,靠在床上咬了一口。
许久没有打开微博,一打开就发现自己所关注的人已经发布了许多内容,向一征的关注很少,单手都数得过来,向一征下滑翻看着,叶时莘拍摄了新的写真,宣发了新的EP,白色的毛衣穿在叶时莘身上,不像他平日里叛逆张扬的穿搭,反倒是增添了一丝柔和,黑色的十字耳钉在耳骨上中和掉了这份柔和,叶时莘还是叶时莘,个性鲜明不失自我。
再往下翻看的时候竟然是AIW的澄清声明,十二个小时前发的,是一份信息素鉴定报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视线一下子变得有些模糊,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几秒过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向一征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在床头上抽了一张纸巾粗粗地抹掉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痛。
可是,许西微说,结束。
向合林本来不答应许西微的提议,但向怀发话了,向合林也没办法,只好将这一切归根到向一征头上。
最后,AIW和向合林同时发出澄清声明,AIW和向氏集团达成合作,向氏集团的资金链得到补充,恢复正常运行。
AIW的股票也开始回涨,只不过那场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却没有在这场事件里有过任何发言。临城分公司的工作也暂时由陈秘书代替,和叶时莘合作的主题曲也在十二月份和新版本准时上线,一上线就得到了很大的反响,在首日流水登顶。
独自一人的时候,情感总会被无限放大,委屈伴随着被抹开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不知怎地,他开始放声大哭。
哭累了,才去洗手台洗了个脸,看着自己红肿的眼眶,愣了愣。
拉上了窗帘,将灯关上了,只留下了门口的那一盏,微弱的淡黄色灯光里,床上的Beta蜷缩在一侧,整个脸都被盖在了被子里,只留下一个后脑勺。
好在晚上休息的还算不错,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也没有那样红肿了,不过仔细看的时候还是能在他眼睛里看到几条细细的红血丝。
穿上了米白色的羽绒服,咖色的毛线帽压住了他的刘海,这个帽子是之前叶时莘陪他去逛商场的时候卖给他的,四位数的价格让他感到不解,拒绝了叶时莘的好意,推辞过后最终叶时莘还是买下了帽子送给他。和那些便宜的帽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总之,向一征感受不出来。
在早市里吃了早饭,沿着江边走了几步。早晨的风有些大,天空还在慢慢飘着雪,落在向一征的毛线帽上,又走了步,风吹的脸生疼,呼出的水汽很快凝华成了可见的小冰晶。
打车去了圣索菲亚教堂。
典型的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墙体全是清水红砖,顶端的洋葱头穹顶被一层积雪覆盖,门口的台阶上也是一层厚厚的雪,广场外边有许多人在拍照打卡,有小情侣手牵着手在周边散着步。
正门顶部是钟楼,悬挂着7座响铜铸制的乐钟,敲钟人敲打出抑扬顿挫的钟声,钟声回响在整个广场周边,为整个城市添上一丝庄严。
向一征小心翼翼地走着台阶,跟着人群进了大门。
教堂内部陈设着“一主两辅”三处唱诗台,处于两侧耳门门厅上的是辅唱诗台,与两处小圣所相对;位于正门门厅上的是主唱诗台。穹顶上端的花纹有些年老失修,水晶灯发出亮闪闪的光悬挂于此,掉皮的墙面宣告着历史的痕迹,在圆窗形的窗户之间有着不同年代的艺术作品。
向一征跟着前面的一对中年夫妻参观者内里的陈设,了解到了距离他生活地方数千公里外这座城市的历史与艺术魅力,像是一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在缓缓道来这些年的落寞与繁华。
走着走着有些累了,向一征离开了教堂,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了会,不远处有一个邮局,他有些好奇,起身走了过去。
邮局里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见有人来便开口道:“年轻人,要拿走一张明信片吗?”
“是什么明信片啊。”顺着爷爷的话,向一征问道。
“都是些教堂的摄影,我年轻的时候和一个朋友一起拍的。”
“朋友?”
“嗯,他身体不太好,很早就走了,我替他守着这家邮局。”爷爷停顿了些许,看着墙面上贴着的明信片,许多明信片里藏着一张已经有些皱的老照片,是两个人的合照,继续道,“如果你有话想说给那个对你而言重要的人,就让这张明信片替你说吧。”
对他而言重要的人。向一征拿起一张明信片,想要落笔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想说的话太多,想问的东西太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恍惚间,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江莱说的那句要幸福。
墨水从笔尖划出,六个字占据了将近半张明信片。
许西微,要幸福。
没有落款,也没有加上任何其他的符号,就是简简单单六个字。
“爷爷,我写好了。”
爷爷从小盒子里拿出来邮票替他贴好,写上了对应地区的邮编。
向一征就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捧着脸看着爷爷不太利索但很熟练的动作。
这家邮局寄出了无数张明信片,爷爷从来没说什么,他知道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这张明信片对于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意义,或许意味着开始,也可能是结束,世事变化无常,唯有言语至真。
走出邮局也已经是中午了,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吃饭,一个人吃不了太多,向一征只点了一荤一素,上菜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分量很是实在,碗比向一征脸都要大,吃了足足两碗饭,向一征都感觉自己有些晕碳了,眼睛有些酸涩。
出门看到外边有卖冰糖葫芦的小摊,明明吃的很饱,但一看到那一串水果外边裹得糖衣又忍不住,还是去买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酸甜的草莓被冻成了冰沙的口感,外边的糖衣脆脆的,冰糖伴着草莓混杂在口腔里,向一征很满足,边走边吃。
走累了又回了原来的酒店,脱掉外套又躺进了床上,温暖夹杂着困意朝他席卷而来,很快入了眠。
向一征理想的旅程就是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走累了就回来躺着,除了走多了腿有些酸,其他时候都让向一征感到无比放松。
得到了向一征回来的消息,许西微放心了许多,下午有一个会议要开。
隔壁的房间住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好几个月没看到向一征人了,也不知道这些天他是不是又瘦了,又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不是错误的,为什么如此折磨如此难受。
有一瞬间,他特别想闯进他房间,抱着他,告诉他,自己很想他,想要吻他,想要重新开始。但一旦他这样做了,那之前所有的一切工作都将毁于一旦,他还没有抓到向怀的把柄,向怀始终是他和向一征之间最为不定的因素,既然当年他可以送走向一征一次,那么将来也很有可能出现第二次,第三次。
等到一切解决完毕,哪怕向一征放手了他也不会松开他的手,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
一觉睡的时间有些长,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打开手机看了眼,才五点多,一下午没看手机,叶时莘给他发了将近40条消息。
本来想着直接点外卖的,但又觉得可惜,还是决定自己出去,听说中央大街有很多当地的小吃。
想着想着又觉得肚子有些饿,出了门,不知为何突然回了头,在另一侧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身形挺拔,没等向一征看清,就进了拐角。向一征也没想继续看,乘坐电梯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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