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夜】
熬夜对于医护人员来说是家常便饭。
只是熬夜若是工作,那就是忙碌但并不紧张。
若熬夜是坐在急诊,任炽光无温地打在身上,换了一个角度,即便不忙,也是心焦绝望的。
周沫十一点接到周群兴师问罪的电话,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见了家长就可以不用回家的。
周沫没好气,在急诊,他爸病情变化。
一时无声息,周群叹了口气,说准备次日清晨来探望。
檀墨本想拉着周沫正式在别墅吃顿饭,好好谈谈檀卿和她以后的事。
小姑娘自然是又懂事又乖巧,关于身世背景的那一点不喜都在慢慢的熟悉中淡去。
昨晚檀卿留宿在周沫家中,应是长辈认可,他还想着过年大家可以一道吃顿饭正式双方见面。
他把这些计划一步步在脑中罗列,才刚准备做第一步,就又住了院。
医院这个地方,来那么一趟,之后好像就会结下孽缘,是不是就要往这处跑。
檀卿忙了很久,找呼吸科医生,医学跨科那就是半跨专业,他也只能请教专业人士。
周沫和刘冉冉在一旁照顾。
檀墨一直有胸痛症状,此次出院后明显,不过止痛药一直用着。
这次又是胸闷气急,做了胸穿,是血性胸水。
身体正常细胞肉眼可见地被癌细胞占领。
檀卿一点多忙完,住到八层呼吸科病房后便出去了。
出去了很久,周沫估计有四十多分钟。
刘冉冉中间问她要不要睡觉,她摇摇头,让她先睡。
檀墨放了胸水后,几日的胸胀痛减轻,呼吸困难缓解,匆忙入了期盼已久的好梦。
可谁都知道这是暂时的。
他血小板低,正在输血。
周沫想着自己怎么也是专业的,做做看护的活应是比旁人好。
檀卿进来时是凌晨两点半,周沫闻到了一股一言难尽的味。
很浓很重的烟味,携着清淡的人工薄荷味。
她心疼地看着他,应是憋的极难受。
檀卿拉她到角落,苦笑,“怎么办,我破戒了。”
他抽完手忙脚乱,却发现烟味早就混在了毛衣的丝丝缕缕中,清新剂也难以盖去,只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老实交代。
他总觉得三十一岁的男人,说出的话做不到有点丢人。
周沫只字未言,只拥住他。
视觉上是漫漫无边的暗寂,听觉下是他焦急无措的心跳。
刘冉冉本在打盹,看见悬注的血小板滴空,想要打铃,抬起眼看见了角落拥抱的两人。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情绪像泡在了酸水里,机械地按下了床头铃。
铃响,打破了深夜病房的安静,也扰了互相治愈的情侣。
周沫转身,将手覆在小腹前,冲刘冉冉扯了个笑。
凌晨三点时,她吃了一颗止痛药,问檀卿要的。
一板十粒,她买好交到他手上不过9小时,他已经吃了五颗。
周沫看着扣空了一半的药不敢置信,严斥他:“你疯了吗?你这是滥用药物。”
“就今天,实在痛。”他做出一个求情的表情。
周沫发现檀卿有时会纵自己的身体。
明知饿着会痛,有时也会挨到痛的时候,再任痛痛击。
明知自己肺癌家族史,抽烟抽得比谁都凶,要不是一次只能点一根,她觉得他可能会把一包都燃了。
明知止痛药不能多吃,不仅有成瘾的可能性,其成分也是伤胃的。
而他,堂堂医学博士,情绪只要一不能控制,便会不露声色地惩罚自己的□□。
周沫狠不下心来在此刻指责他,方才她换了一个角度想,若是周群......
她一想到眼睛就酸了,整个人失控地难以自抑,即便这个人正安然地躺在家里呼呼大睡。
周沫拉着他说不许吃了,他勉强同意。
迷迷糊糊,她记得自己被抱在檀卿怀里眯了会,结果再次睁眼是躺在陪客床上,面上是刺眼的阳光。
阴了很多天的S市终于绽晴。
即便一切还是一往无前地奔赴不可抗拒的方向,可是太阳就能给人希望。
她揉揉眼睛,看到的是檀卿坐在檀墨身边,目光失焦地盯着被面。
他双目因缺觉而猩红,呼吸沉重,神色哀愁。
无人察觉的瞬间,他又变回了楼道里的那个男人。
落魄落寞,慌乱无助。
卸下所有牛逼的称号和阳光下的沉稳,檀卿此刻就是和哀伤赤身肉搏的一个无奈男人。
又凡又俗。
在亲情面前,谁都是小孩。
檀墨的氧气水咕噜咕噜的泛着泡,身边的监护仪安静地运作。
周沫起身,见檀墨还在睡,坐到檀卿身边看了眼他的脸,“你肿的不厉害哎。”
一夜未眠,微青的胡茬冒了出来,平添颓废。
“你像个金鱼。”檀卿扯出笑,看着周沫两边腮帮子鼓了两个小包,“不对,是青蛙。”
周沫喉头一紧,掩下复杂的眼神,头靠在他肩上,压低声音问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啊?”
“我想等他醒了说会话,翟阿姨等会来我就回去,你要不要先回去?”
周沫摇头,挽住他的手臂,“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她不忍心檀卿一个人回去,也不舍得他再用力抽烟或是嗑止痛药。
她后悔昨天因着点任性拉他去拔牙,想要陪着他把伤口养好。
说话间,檀墨缓缓睁眼,他睡了绵长的一觉,别人看他似乎是安睡,可一动不动的身躯像是和千军万马的顿木在拼杀。
他有气无力道:“沫沫,你爸妈什么时候来啊?”
半夜,周沫同檀墨说明晨她爸爸会来,没想到他一直惦记着。
周沫忙掏出手机,檀墨摇摇头,手微微抬起示意她别打电话,“不急,我就是想知道生了这么可爱丫头的爹是个什么样,想学习学习。”
虽然来不及了。
又是一阵沉默,短短几分钟,檀墨又睡了。
生病的人好像有睡不完的觉。
檀卿看他没几句话又睡了,不自觉叹了口气,拔牙处又痛了起来。
他手伸进口袋要掏止痛药,被周沫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你不许吃了,要不抽烟吧。”一根,一根应该没事。
她也是没睡好,眼睛布满红血丝,不似平日大,可严肃的表情还是阻住了檀卿。
两人手在口袋边僵持了几秒,他投降,叹了口气捂住头使劲地上下搓。
提神醒脑,自我止痛。
他的沉郁不停地在鼻腔的呼气声中搔着她的耳朵。
周沫眼睛一转,拉着他进了洗手间。
门轻轻一关,她忽略他们清晨都没刷牙,捧起他的脸抑制住呼吸便吻了上去。
她脚尖抬起,双手虔诚若捧圣物,干涩的唇挨上柔软的唇。
静止数秒。
檀卿双手下垂,一动不动,一双没了精神的桃花眼就这么微垂地审视她的动作。
她见他不动,带着点恼和羞,“你......”
檀卿笑,“我以为你要为我止痛呢,合着还是要我来。”小懒鬼。
说罢,两人肿的凹凸不平的脸颊便挨到了一起。
一瞬间,味道不算好闻的洗手间,有好闻的治愈的味道。
其实拔了智齿的吻非常不美好。一
而周沫也同时证实了,檀卿有点“自残”的倾向,这,明明不算舒服。二
三,他附在她耳边气音说:“想做。”
周沫被雷击了一样,一时不知道是气还是羞,指尖掐他手臂,“你疯了。”
他捧着她鼓囊的脸颊,鼻尖抵着鼻尖,双目毫无间隙地对视,哀求:“好不好?”
......
......
周群来时,几人已经用完了早餐。
檀墨同周沫父母客套了一番,委婉地表示了两人未来的事。
当时周沫檀卿去了医生办公室,她怕檀卿稳不住溜去吃止痛药,想着得看住他,便没跟在父母身边。
檀墨心中揣着事以为周群不会拒绝,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檀卿也没有完全适应国内的生活,不过两人看着很不错,挺要好的,再谈谈稳定稳定。”
意思是不急。
可是檀墨急。
檀墨想继续的话语在嘴边,可临了嗓子分外痒,接二连三地咳嗽了起来。
刘冉冉拍背、翟蓝递水,一系列动作熟练得很,周群一时不好意思,“你先缓口气,慢慢说。”
周沫和檀卿回来时,周群正要走,他看周沫发丝凌乱,手帮她顺了顺,“我们去愚梦巷了,你等会直接回愚梦巷。”
周沫点头。
檀墨笑着冲夫妻两招手,憋着一口闷气,待周群走了,他才又咳嗽了起来。
翟蓝给他顺气,“人家就一个女儿,宝贝一点也正常。”
周沫疑惑,“我爸说什么了?”
檀墨摆摆手,冲她笑笑,“没什么,沫沫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周沫走到床边,见他咳的厉害,开了一瓶镇咳药递到他手边,心中对于老周的态度能猜到几分。
她知道檀墨急檀卿的婚姻,很多回都在饭间提起,不过被檀卿推了去。
她也知道周群一向对她爱护有加,才谈两个月,肯定不会考虑到结婚的事。
像是在和时间赛跑,其实也是在和信任对赌。
哪有谈多久结婚的标准答案。
周沫将今晨第一位访客周群胡瑾的花认真地插到花瓶,应是睡眠不足,做着有点机械的活有点恍惚。
耳边有檀墨说手上业务和资产的声音,内容枯燥无趣,可声音不甚清晰。
她眼睛半闭打盹了几秒,忽被檀卿大声的一句话给震醒。
翟蓝急着给檀墨扶氧气管,檀卿剧烈地换着气,“不要再说这些了。”
“早晚要说的,万一......”檀墨还没说完,檀卿瞪着眼堵了回去,“不要说万一。”
他夺门而出时,周沫眨巴眨巴眼,呆呆地望向病床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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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每一嘬吸、辗转,都会引起神经的疼痛。
(2)他开始还漫不经心,力道稀微,没几个来回,开始沉浸,无法自拔。
(3)剧烈的喘息和吞咽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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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Reality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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