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番外Story01

《签证》

北京,夏天。

蝉鸣阵阵,热意狂卷室外寸寸残喘之地。

“猴哥,老外签证官是不是跟我有仇,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符合东方审美,所以和他们老外的审美相反,看我不顺眼。”周沫哭丧着脸,举着电话,伤心地太阳照着也没了避闪的心思。

杨博书叼着根烟,见她打着电话,一颗泪还挂在卧蚕上,整张脸写着丧,便知这次又没过。

周沫话说到一半,飞身向前,一把拽了杨博书的烟,正义凛然地说:“说好的戒烟呢!”

“我靠,我抽烟你都管!”余味躺在疗养院期间偷偷问我要了多少次烟,你是不知道。

“对啊,我们是好朋友,我和余味都不喜欢抽烟的人。”她说着对电话里说,“是吧,猴哥。”

杨博书:“......”

电话里的余味愣了一秒,抱着书穿梭在校园的脚步倏然顿住。

绿地阳光,金发碧眼,再加上耳边的叽喳,是他最日常的生活符号。

他清清嗓,“就是,让羊仔别吸烟了。”他再抬脚时兜里的烟盒擦到了大腿,他下意识地掏了出来丢进垃圾桶。

三米远后,他又慢慢退了回来,认命般地开始翻,忽略周围的眼光,遮住五官将烟找出来。

美国的烟太贵了,抽不起,这包是他白打了一天工才狠心买的,准备夜深人静难熬的时候撑个一两月。

反正周沫不在,抽完再说。

“猴哥,我们说好什么都要告诉彼此的,我来跟你汇报哦,昨天天医院有个研究生问我要微信了。”

“哦。”他走到热狗摊位前,手指了个常买的款,从兜里掏出2.5美金递给他,微笑着接过食物。

“但我没有给哦!”她坐在路边,也不管多吵闹,既然通了电话,就说一会嘛。

“喜欢就接触接触。”他违心道。

“你什么意思啊!”周沫喜盈盈的笑脸瞬间垮下,欺负她不能立刻去揍他吗,小心她急了去偷渡。

*

S市与美国的时差是十二小时,昼夜一番,连日历上的日子都要烧脑地计算一下。我们曾经在S市与北京欣赏不同深浅的夕阳,隔着一千多公里对着电话说着想念,而现在剥去情侣的身份,做回暧昧的朋友,我隔着超出我数学能力范围外的公里数,学会熟练地计算你那处是几号几点。——@暴走的鸡仔

周沫不知道余味会不会看她的微博,但她的微博一直记录着有关于他的琐碎,她的暴走大多和他有关,又因他镇定下来。

字字句句说着她,其实说的是他。

胡倾城说:“你们这样何必呢,其实异国恋和异地恋没差啊。”

是啊,没差。可周沫知道他们看清了彼此因爱而生的隐瞒,因了解而生的自以为是的理解,实际操作起来不过是将艰难的生活砌上砖瓦,高高摞起,最终看不清彼此的真面目。

当虚假的粉饰破碎时,两人只会变本加厉地自责,原来你受过这样的委屈,原来你承受过这样的不公。

同床共眠,零距离接触,负距离亲密,却隔了堵交流的高墙。他们的恋爱有问题,却充满无奈,余味将它归零,周沫懂。

远行的人,受过伤的人,又背了一个包袱,得多累啊,先放下也好,待他重拾生活的自信,肯定会回来找她的。

“孤岛”那会她一无所知,茫然到怨恨,现在她知道了,理解也包容。

余味去美国的第一年,周沫在家呆了半年,还扬言自己要去美国,努力背单词,周群好笑,压根没理她。说去北京说要打工都可能,说学习,那就是搞笑。

三天后,单词书便掉到了床底下,两周后胡瑾打扫时才捡起来。

周沫去工作了,但是不死心,又报了个旅行团,去签证。她熬了夜,吓得比这辈子任何一次考试都厉害,却失败了两次。

三次就没得签了,就完蛋了。她这辈子也没机会去看猴哥取经了。

她辗转反侧发了条消息:猴哥,你的倒霉给了我,但我心甘情愿。

余味好笑:没签证成功怎么能算倒霉,这么小的事。

周沫:那就是整整四年看不到你,那就是以后你去跟婆婆过年,我都没机会去了,多可怜。

余味哽住,摸了摸烟盒,又收回了手,打下:别乱说。

周沫不能来,他何尝不失望,昂贵的尼古丁是他思念的填补剂,想周沫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就来一根。

他最终没读医科,太漫长,商科快,杨博书给了很多指导以及信得过的人脉,他来美国没有很多阻碍,每个月秦善龄会开车来看他一次,他这一年在美国见妈妈的次数,比这辈子都多。

他真的很快乐,也很顺利,就像以前一直向往的那样,只是永远有那么一个小缺口,在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悄悄撕开,将快乐放跑。

周沫已经不是他的女友了,他算过生活费,根本不够养她,如果不能给她过小娇娇一样的生活,不能陪伴在她身边,他真的没有脸做她的男朋友。

就像之前在青春期时拥抱却不承认关系一样,他们密切地通着电话,却是“单身”。

“余味,还倒霉吗?”周沫老惦记他说自己倒霉,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怕他自暴自弃。

“还没。”目前一切顺利,可倒霉的事儿都是突如其来砸你措手不及的,谁知道呢。

“那就好。晚安,我好想你。”

“晚安。”

他们日日微信不停,报备着日常,不同的是,周沫会说想他,而他从来不说。周沫不着急,她知道他想,才会忍住不说。

她愁眉苦脸地去准备了第三次签证,杨博书逗她,未婚女青年比较容易被拒签,结婚就行了。

他以为周沫会说和余味吗,她一把拉住杨博书,“远水解不了近渴,就你吧,我们去领证。”

杨博书吓得脸上的皮都出了褶,待他滚了蛋,她才舒了表情,她多想领证,可余味那个心高气傲的该死家伙,大概是要功成名就才敢娶她吧。

她只是很普通的家庭,为什么会让这么自卑,心中有他配不上她的想法。

医院的同事都知道她有个“男友”在美国,她大着嗓门自我宣扬了一番,周群翻白眼,没嫁人就把后路全断了,这丫头真是没救了。

大家都说,在美国读书,好优秀啊,是啊,多优秀,可是他觉得配不上她,真可笑。

第二年周沫生日,签证还是没办下来,陆赟在美国碰到了余味问他去花火大会吗。

余味当晚打电话给周沫问她去花火大会补过生日吗?结果这丫头竟开始摆谱。

“哎哟,花火大会我是和我男朋友约了一起去的,你什么也不是啊,算了吧。”她对着日光想,他应该是晚上吧,这个点是不是打工的时候悄悄溜出来打电话的。

“......”余味登时像被一口馒头噎住。

周沫心里盘算的是,去日本也挺贵的,不要去了,有一点钱留着多吃点饭吧,美国的东西好贵的。而且那年,她在花火大会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我和余味有一个永恒,从出生到死去都在一起”,这种事儿需要还愿才去的,他们都不在一起,怎么算。

隔几日,林李妈妈生病,让她帮忙在网上挑个有名的专家,周沫和她闲聊得知,丁柳柳去了法国。

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地图看美国和法国有多远,打了个电话给余味嚎了一通,“余味,丁柳柳去法国了。”她眼睛干涩涩的,可嘴巴里的委屈贼大,刺的余味稍稍拿开了手机几秒。

“你们很近。”

“你会不会又......”

“周沫!”余味正色道,“别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我跟她没什么,那次真的是意外。”太心急要钱了,人一急,意志力就薄弱。

“那下次你要是还缺钱呢?”她抠桌子,眼神无措地左右转悠。

“你别咒我。”他可不是一直都缺着嘛,缺回国机票的钱,缺养她的钱,可如果她很开心的在S市,那其实缺这点都无所谓,他逃避这几年的责任,不敢要求她等他,也不忍心用手头的零碎去搪塞她。

她想说,你要是缺钱就问我要,可知道余味肯定不开心,就忍住了。

生日那天,她穿了件T恤和大花裤衩佯装海滩风。

她跑到镜头前,对余味说,“猴哥,我的愿望是,你西天取经回来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希望我们是结局很美好的喜剧。”

我不要那些深远的结局,我就要踏踏实实的,我们在一起的结尾。

余味买了个小蛋糕,先插了一根22岁的蜡烛,吹灭,又插了一根23岁的蜡烛,对着摇曳的烛火说:“我答应你,如果我回来,我们就在一起。”

希望从16岁就离我而去的好运,可以从现在开始找到我,让我有勇气去和公主再在一起。

余一书在次年去了美国,他没见秦善龄,只是将高额的信托基金交待给余味,“公司估计你也不会要的,其实现在也挺乱,国内生意不好做,政策一变再变,形势不乐观,你学了金融以后从零开始也好,和沫沫过过小日子上上班也好,那段苦日子是过去了,爸爸能给的就这些,托管人电话在上面,珍惜当下吧。”

这是刘小萍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买入的,其实让她知道了也无妨,这些年夫妻关系如履薄冰,她又掺入公司经营,吵架次数与见面频率相差无几。

他不离婚不过是不想余竟和余味一样,家庭不完整,即便知道这个观念老旧,可每次看到余竟在他们吵架后扒着门框不舍他离开时,都咬着牙没离。

余竟也想来美国读书,他是在美国出生的,刘小萍这阵子也跑了两趟美国,只是余味按部就班的生活,这次才听余一书说起,他点点头,没了下文。

余一书知道他同弟弟不亲近,余味看他转身走,有一点想问余竟想在哪里读高中,嘴巴微张的瞬间又想到,那小子什么都有,哪需要他给意见张罗,大概十个名师已经围着他转了吧。

余一书走进了阳光里,回头对他摇摇手,示意走了。

余味在出租车消失在眼前时,走出了咖啡店。

美国的日照将他的影子映成小小一片,看着落寞。

此刻,他拥有一切,又孤身一人。

晒了一会午后的太阳,直到颈后火辣辣,他拿出手机,给此刻正在睡觉、四五个小时后将起床的小太阳发了条消息:沫沫,早安。

Story是独立存在的故事,从故事的第二面延续下去。

将青梅竹马进行到底!

人世泥泞,没有一条好走的路

但是他是金色的,他们都是

因为她细微的爱总是擦出他们细微的光亮

朋友说:你真可怜

但是人间的爱情何止是可怜

——余秀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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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番外Story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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