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了芭蕉》
余一书和刘小萍举行了盛大而低调的婚礼。
之所以说盛大是因为这场婚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道本市有名的商人余某娶了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不如发妻学历高不如那些莺莺燕燕长得美,余味的身世因为这场婚礼的沸沸扬扬而被众人茶余饭后带着消遣起来。
那句关于妈妈在美国的真话也被同学拿出来意味深长地调侃,周沫跑出来作证,他妈妈真的在美国,同学们笑,你成绩这么差就别掺和了,题目都做不对,谁知道你的话对不对。余味拉住想要继续解释的周沫离开了教室。
他开始学会对家事沉默。
之所以说低调是因为他们只请了家人和最亲近的朋友。
穿着小公主裙的周沫和穿着小西装的余味作为花童一路撒花。
她笑靥如花,他愁眉苦脸。
坐在席间,周沫看着刘小萍穿着华美婚纱无比羡慕,她拉着余味说:“怎么办我也好想结婚。”
余味已是小大人做派,冷冷地说:“你冷静点,你眼光很差。”
周沫为了证明自己,找出家里最漂亮的白毛毯,她盖在身上,让余味记得来参加婚礼扮新郎,余味嘴上答应,下午跑去同杨博书大杀四方,还叫了瓜皮,游戏间隙瓜皮问:“鸡仔呢?”余味才想起来,鸡仔等他的结婚。
他冲回东屋,鸡仔早已披着白毛毯会周公了。
他看着周沫,憨憨地阖着眼,嘴角微微翘起,倒像是个甜甜的新娘。鬼使神差,他戳戳她的脸,却见床上的小睡美人无意识地抿抿嘴,他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却见一条银丝从她嘴角流下。
他无语,以后再也不信她说自己不流口水了。
晚间周沫醒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她看着身上的白毛毯想了起来,冲去西屋质问余味:“你怎么没来参加我的婚礼?”人家找这个毛毯找了老久了。
余味笑,自己睡着了没等新郎也好意思怪别人。他胡扯道:“下次下次,下次你结婚我保证来!”他们都不知道结婚说下次是不好的意思,只是纯粹字面表达。
周沫闻言,满心欢喜还想着再筹办一次婚礼,结果过了两天关于婚礼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就彻底忘了自己要办婚礼的事儿了。
*
余味和余一书的关系到达冰点,是在2001年,那年他和周沫读四年级。
和周沫不同,他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功课,除了作文门门满分,他能在小提琴和奥数上获得老师称赞,还能和周沫杨博书厮混着玩游戏。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可他一直是所有人的骄傲,尤其是余一书。
他永远鼓励儿子,让他别这么累,不想学可以不学,余味摇头。那会他们还能交流,还是一对合格的父子。只是余一书婚后搬去和刘小萍同住,父子间的见面越来越少,他邀请过余味,可余味拒绝了,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他留下来好有个照应。
余味会给秦善龄打电话,不会说心事,只是开口说说学习和生活,提的最多的是伙伴,从来不提的是爸爸。
他将心门关上,不容任何人窥探。
有次他问,妈妈为什么你以前不来看我?秦善龄深吸一口气,因为我怕你不认我...
他问她,为什么离开爸爸和他。秦善龄的怨念多年后依然无法纾解,她冷笑,问你爸爸去。
*
某一个周五放学,石板路的青苔冒了个尖,余味脚尖踢了踢,想着要挖一下不然爷爷奶奶出门要滑到,他毫不在意自己昂贵的新鞋,随意在石灰门檐蹭了蹭,又往前走两步手刚挨到门,周沫便从身后拍了他一下,气喘吁吁地忿忿道:“又不等我!”她脸上冒着亮晶晶的汗,明显是跑着来的。
话音刚落,院里便传来余一书的声音,“妈,才第二次试管婴儿,没事的,就算有了,也不可能亏带余味啊。”
“她一心想要孩子,生不出来四处求医也要,你想不出来她要干什么吗?”余红并不喜欢这个媳妇,可奈何儿子喜欢,她只能抱紧孙子不让他受伤害。
“女人没有孩子就没有安全感,你只有我一个儿子不是也没有安全感?”余一书语气充满无奈,说的到底是余红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安全感,还是他自己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安全感无从得知,可门外的人却歪曲地意会。
余味双手捏紧,指尖充血发白。他面色冷淡,冷哼一声,一言未发向东巷走去。
夕阳在他头顶绚烂成画,镀在他头顶铺陈至他后脑勺上。
周沫不知所措,在出言安慰和沉默不语间纠结,看着他越走越远,眼前的背影像是漫画里落寞的少年,一步一步,背向人群,迈向孤冷。
余味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余一书,在后来的很久,余一书试图跟他沟通学习、放学去接他或是买玩具哄他,他一律拒绝,再也没给过好脸色。
有回周沫捧着刚买的新奇黄壤西瓜同余味分享,刚走到院子中间就见一个礼盒装的大物件从窗口飞了出去,惯性使然向前滑行,停在了周沫脚边。她低头,刚好字都认识——变形金刚。
她正在纠结要不要拎起来时,余一书双手叉腰大喘着气斜站在门口,眼里有羞恼气愤也有不知所措。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熟练地打了火吞云吐雾起来,他眼神深邃,指尖微抖,喉结上下滚动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表情太复杂太深重,周沫读不懂,只是,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余一书抽烟。
当刘小萍在半年后大着肚子出现时,周沫读懂了余味抖动的唇和即将喷涌的怒气。她飞快地拉着余味离开西屋,她第一次觉得羊仔家是一个避风港,愚梦巷101越来越像是非之地。
余味任她抓着手,脚步懒懒地跟着,徐徐从那份冲击中缓过来,假装漫不经心地冲周沫狂奔的后脑勺说:“小鸡仔,你跑这么急有人要宰你?”
周沫没理他,心知不想面对也不想表现出伤心,是故作无所谓。
是嘛,电影里大哥就算难过都不会对马仔表现,强颜欢笑是他们的本能。漫画里主角在配角面前一通自在表现后,总有一个漫格是一个落寞背影或是一句自我剖白。
余味的人生不是漫画,她读不到,但她会尽她的理解去保护他。
到杨博书家门口,余味缓了口气率先推门而入。周沫由于方才走得急,蹲在地上系鞋带,刚系好准备站起就听头顶不远处杨博书的声音传来,“哟,就你一人?那只作鸡呢?”
周沫脑袋轰得炸了,作鸡是什么?!
余味感受到耳后一阵怒火燃起,带着一阵风飘来,赶紧避开。下一秒,杨博书就被周沫手长脚长的灵活四肢压在了地上。
周沫是他们三人里最高大的那个,杨博书是最矮的,因此她最常使的便是身高压制。
*
2005年周沫余味一同去了S市第一中学,除了杨博书在周沫考前拼命给她复习之外,余一书通的那份关系是周沫入学的最大保障。
周沫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余一书在帮忙,只是邻里,帮的太多,周群心下感激。周沫那成绩他真是担心只能读完九年制义务教育,能进S市第一中学是真的谢天谢地,他极力请余一书一家吃饭,不然实在不好意思。
余一书自然是没有意见,也是许久日子没有见到儿子,所以愚梦巷101两户人家男女老幼全部到场。
那天,年近三岁的余竟也在,白皮单眼,唇红齿白,见人爱笑,像极童年余味。他脆生生地叫了声哥哥姐姐,瞧着他们交头接耳的好关系模样,心生羡慕,也想一同玩。
周沫在愚梦巷见过他几回,余一书偶尔会牵着他来看爷爷奶奶,可余味正眼都没瞧过他。
他冲余味嫩生生又叫了声“哥哥”,余味眼睛都没抬。
他拉着余一书的袖子嗲道,“爸爸爸爸,哥哥不理我......”小眼睛闪着委屈的泪花。
余味听见“爸爸”这个词整个人都木了,尤其是当余一书弯腰哄余竟时的温柔话语,若不是余味在旁,周沫都会以为是时光穿越,余一书曾经也是这般对待余味。
她心疼地都想捂住他的耳朵。
偶尔,周群胡瑾会开玩笑说周沫太难带,要再生一个,以前她都没感觉,瓜皮就有弟弟,一家人乐融融,可自从见过余竟后,她能深深感受到余味的别扭和伤心,父亲曾经对他的独一无二如今被复制在另一个人身上,关系还颇为复杂,难以言述,换胡瑾生出来她都不乐意,何况换了个“妈”。
周群定的是999的酒水席,牌面给足邻居,他起身给老人孩童倒了甜味饮料,给余一书斟了酒,两人举杯,无需多言,都在酒里。大人们掌控着吃饭节奏,孩子的心情完全不被重视。一桌人倒是在成年人的控场下其乐融融,敬完第一轮无言酒,周群第二次举杯,诚恳地感谢余一书帮周沫这么多。
余一书玩笑说,“都是为了儿子。”说完挑了下眉,递给周群一个会心的笑。
一桌人皆笑,调侃周沫余味以后说不定真能成。类似话语听的极多,两个主角都不当回事,两人皆是孩童心性,即便余味稍稍成熟,在男女之事上仍是迟钝,不然也不会小学毕业才明白女生为何要给他递纸条。
刘小萍说,现在的小孩哦,特别早熟。她只是搭茬,并无恶意。
可在余味耳里听来讽刺意味极浓,他又冒了声冷笑,刚巧插在了谈笑的空隙间,清脆刺耳。
余一书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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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1」
一个浪子追怨女,拼命追,怎么也追不到的故事。
酒馆高冷老板娘vs浪荡叛逆公子哥
「文案2」
星罗棋布,傅予望着地面,目光穿过两万里——
“陈酿,我现在在阿根廷布兰卡港里奥内格罗,你说我们就如地球两端的对拓点,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现在站在地球上离你最远的地方,可我清晰的知道爱和距离无关。”
“你说我渣,对你是一时兴起见色起意,也许都对,我就是个烂人,可我这一刻的爱是真的。”
“你可不可以试着......”
晨光熹微,陈酿握着手机,苦笑地挤出声音:“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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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Story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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