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诛心问

哀道。

短短两字,却搅得江渔心潮动荡起伏。

事情好像出了什么差错。

修道者产生大道共振的前提是两者修行同一道。

夏琅月没有骗她的理由,若她修的是哀道,那司清必然也是哀道。

可司清不应该是喜道吗?!

喜和哀,怎么看都是两条全然无关,甚至全然相反的大道。

司清与夏琅月怎么会修哀道呢?

江渔心中一团乱麻。一定是她忽略了某些事,不然分析出来的情况怎么会差这么多。

还没修道呢,已经要被这些大道搞迷糊了。

来不及再想,木椅又被推动,面前坐下来一人,面容老实憨厚,正龇着口大白牙,笑得很是欢快。

江渔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之感,便听那人说:“美女,给我也算算吧!”

“好。”

江渔点了下头,正要拉过他的手,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美女!?

她睁大眼睛,立即抬头去看。

那张憨厚的脸已经罩了层看不分明的雾,将她的视线隔绝。

江渔压抑着心底的不可置信与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喊了声:“……帅哥?”

这仿佛是句口号。

她的手猛然被一股大力抓紧,抓她的手手背绷起青筋,一边还在颤抖。

“诶!”响亮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哽咽,“这话我爱听,真是好久都没听过了!”

江渔捕捉到话中的怀念与心酸,受到些许触动:“你……”

她想问你怎么发现我的,又想问你怎么来到这的,来了多久,过得怎么样。

话还未出口,对面的声音反而先一步冷静下来,摁住她的手,“别急。”

说着,急匆匆往她手中塞了枚东西,“妹子,收好这东西,我之后再来找你叙旧!”

手一松,坐着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群没有任何异动,好像除了她就再也没人发现这里曾坐过一个人。

江渔心中有了判断。

是个修道者。

还是个境界不低的修道者。

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大概率不是他的真实面貌。

老乡塞给她的是一枚款式简单的锦囊,单一的黑面,其上寥寥够了几笔白色花纹。

江渔怀着试探的心打开锦囊,立即被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几大箱银子惊呆。

天啊,这老乡是看到她在摆摊赚钱,特地赶来救济她的吗?

看来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定过得很不错,至少经济情况良好,给她这么多银子都不带眨眼的。

江渔心中浮起的心酸消退那么一点,多了些惆怅。

对比出差距。

老乡赶着与她相认是为了给她送钱,而殷照雪是躺着等她赚钱。

她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殷照雪这样的人。

心中翻来覆去地将殷照雪浑身上下、内里外里贬了个遍,身后响起一道男声:

“表情如此生动,难道夫人正在想我?”

江渔猛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涨红,拍打胸口猛咳不停。

她用看鬼似的眼神看着安安静静站在身后的男人。

怎么又是你?

你走路靠飘,没有声音的吗?

殷照雪伸出一只手在她后背亲昵地拍了拍,笑着说:“夫人不必激动,我们心有灵犀,恰巧我也在想你。”

江渔顿时不咳嗽了。

一半被吓的,一半被恶心的。

说这话时他眼中带着明显的戏谑,绝不是什么单纯的笑意。

现在终于能够确定殷照雪做出这副样子就是来恶心她的。

见她停了咳嗽,他眼中的戏谑也跟着淡去,平静地扫眼了木桌前的座位,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先前夫人见了谁?”

人群中有人正朝着江渔这边走,临到近处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诧异地望了两人一眼。

好家伙,这是抓到妻子什么把柄来现场逮人不成?

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一个算命的居然都玩这么花。

他摇摇头,目光哀痛且谴责,步子一转,挥袖大步离去。

“……”

江渔只能微笑:“没谁,一个算命的。”

就知道碰上殷照雪准没好事儿,现在一出现就吓走了她的一单生意。

“夫人是在生我的气?”殷照雪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木椅,靠着江渔排排坐在小木桌旁。

江渔保持冷淡:“没有。”

“可我生气了。”殷照雪说,“我气夫人丢下我一个人跑出来。我们不是夫妻吗,有其他男子觊觎夫人,夫人竟还不让我知晓。”

他垂着眸,眸中漆黑的色彩竟泛着一丝隐忍的委屈与难过。

江渔不禁挺直了背,忍受着顺着头皮往下传递的麻木战栗之感。

他说的是周天南,他看到了周天南。

而那时距离她离开才过了多久?

他竟那么早就醒了过来,然后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吗?

所以他方才其实看到了她见了谁,却因为那个老乡是个境界不低的修道者的缘故,对外人有所防备。

所以他才主动出来,问她要个答案。

先前见了什么人?

她说没谁,殷照雪明显不信。

可他们本就什么也没说,最后老乡好像还被什么吓走了。

……吓走?

江渔望着殷照雪渐渐皱起了眉。殷照雪眸光微动:“……夫人为何如此看我。”

“是你认识的人。”江渔当然不会告诉他真实情况,“他在府城中观察了你我许久,所以赶来给我们送了笔钱。”

她递出掌中锦囊,殷照雪拿过,渐渐皱起了眉。

两人的神情是如此的同步,江渔不知怎地就想到“夫妻相”一词,赶紧把皱起的眉放松。

晦气。

她只是与殷照雪假扮夫妻而已,又不是真做夫妻。

告诉殷照雪的话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江渔猜测她的老乡应该是真知道他的,或者说隔着一层伪装其实不知道那是谁,但是感知到了危险,所以才匆匆离去。

殷照雪从锦囊中拿出一颗淡红药丸,指尖捏住缓缓用力。药丸破碎,露出里面一只浑身滚圆的白色小虫。

他将它捏在手中,神色晦暗难明。

追踪位置的潜隐虫?他从锦囊哪个犄角薅出来的?江渔暗惊。

想到老乡说的日后再叙旧,江渔刚想找个理由说留着别动,就看到殷照雪冷着脸用力一捏。

她仿佛听到虫子爆开时身体发出的“pia叽”爆浆声。

殷照雪指尖染上白色小虫爆出的肉汁,脸上又恢复到了先前表现出的明朗。

他用道元气清理完手上的秽物,对江渔好心情地笑笑。

“原来如此,我不该怀疑夫人,是我的错。”

他轻握住江渔垂在一侧的手,唇边绽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一副“我错了”“我还知错就改”的好男人模样。

江渔抖着唇,极大忍耐之下才克制着没抽出手。

我们是夫妻,我们是一对伪装的恩爱夫妻……

她心中不停默念,而后当场变色。

该死的殷照雪!

你有本事道歉,有本事就别拿捏死虫子的手蹭我啊!!

殷照雪微微勾唇,表示有被江渔的反应愉悦到。

而后干脆包住她的手,站起身,眨眼将大伞及小木桌收入掌中锦囊内,递给江渔:“既然他锦囊交给了夫人,夫人就收好。”

居然还真认识!

江渔原本被带着被迫起身,转而主动跟着他的脚步离开摊位。

“他是谁呀?”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江渔不知道殷照雪哪来的这么多心眼子,实话实说道:“他没告诉我名字。”

殷照雪只牵着她一直往前走,没有半点要给答案的意思。

两人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普通地牵个手逛街,就是出色的面容有些引人注目。

走到一座茶楼前,殷照雪放开了手,随后走了进去。

江渔慢悠悠跟在后边。

靠着“钞能力”,二人成功在三楼一间靠窗的包厢坐下。

江渔有些心疼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银子。

不过比起喧闹的公共区域,她也更喜欢这种更有**的场合。

也就是殷照雪端着脸的模样太唬人,掌柜二话不说就带他们来了最好的包厢。

江渔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看向坐在对面同样端着一杯茶的殷照雪。

端着茶没喝,神色淡淡地漠视着窗外,比起虚假的笑,这样的表情顺眼得多。

江渔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她在想一件事。

殷照雪放手前,其实她有感受到什么,于是稍微回握了下。

他手心有道深刻到只她稍微握紧,就能感受到的疤痕。

那必然是某种尖锐、带勾、一见便令人刺痛胆寒的利器的杰作。

谁能在七阶道空境强者的手心刻下一道疤?

江渔思考着问题,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也看向窗外:“来茶楼做什么?”

殷照雪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笑意不达眼底,还带了点熟悉的戾气,反问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江渔停止敲桌动作。

别这样,这里不是渔村,我害怕。

殷照雪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道:“该来的人来了,满策府也该关门了。”

江渔:“谁?”

“督察使。”殷照雪皱了下眉,“你怎么一点不记东西。”

“还没来的另一位督察?”江渔觉得不怪她,是她最近接收的信息太过庞杂,“那左督察要在满策府做什么?”

殷照雪纠正道:“叫他左谏言。”

江渔丝滑改口:“左谏言要在满策府做什么?”

殷照雪漫不经心撑起头,遥看府门,幽幽道:“将人一网打尽。他是个疯子,别蠢到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跟紧我,别死了。”

这句话槽点太多,一个疯子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是疯子。

明明那位左督察看起来斯斯文文,一脸正派。

江渔敷衍地点点头:“哦,什么时候开始?”

这风雨欲来的架势,不用多说她也要跟紧他。

殷照雪敲敲桌子,极大的两声,而后端起热茶一饮而尽,声音也带着股烫意:“现在。”

他撑桌翻身,极为迅捷的动作,转眼来到江渔身侧,将她环腰一搂,伸手撑起一道结界。

轰隆一声巨响——

殷照雪带着她轻盈地跃出窗外,跳上楼顶。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先前驶入车驾的满策府府门处,上空飘着几道格外显眼的身影。

男男女女,手中招式凌厉地向府门轰去。

随后,一道威严中满是怫然的女声响彻整个满策府上空。

“满颂贤!”

“你私自闭府!究竟欲意何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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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诛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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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魔头假戏真做之后
连载中符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