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了。”随还与只是淡定地点头,他觉得唐明像怪物一样,普通人不会躲在墙影里偷偷观察一个被判处社会性死亡的疯子。
“你见过字典里有‘随’这个姓氏吗?”
随还与的话向来没有逻辑联系可言。
字典里有“随”也有“裳”,作姓氏……在吟吟的月光之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忽然一瞬间变得直白通透。
我好像从来没有理解过他的名字,“还”和“与”都是多音字。无论我怎么叫他,都会给予我回应……旁人也都默认……竟然没有人反驳。
“唐明也是裳来明,你的名字呢?”
随还与在心中想果然虚幻人物用作姓氏的名字是在字典里不能用作姓氏。
然而他没办法回答唐明的问题,旁人已念不出他的名字,原主的名字当时看小说也没顾发音。
“随便的随,物归原主的还,与期的与。对也不对。随便你了。”
他还是依旧任性。
随还与背过身回避了这个跳出剧情的npc,然而唐明一直跟着自己。
跟着我,是怕我不相信。如果他真的重生,他应该有很强的执念。
假设地球是盘子形,丘陵高原都成被抹平,可以轻而易举看到方圆百里的事物。然而,这样的地球不好散步,重重地跺几下脚,就是天崩地裂人会飞到外太空去。
重生和穿书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难受吗?为了上一世的事。”随还与走到长桌边坐下,拿起了无人问津的烛台。
“我……”唐明回答不上来,设身处地把自己以前的经历当做上辈子……也没有很难过。
唐明的支支吾吾落在随还与眼里就是痛到无法呼吸。
唐明异化的那只眼睛就像静止的蓝鸟,在他精心营造的幻象里你找不到,随还与只能希望烛火的滚烫可以给那只胆小的蓝鸟一片温暖的枫叶。
“人在身体回暖的时候会感到放松。”
随还与盯着火光说。
我们没有双向奔赴的感情也有双向奔赴的病情。
又做了没意义的事。唐明心道。
摇摇的火光比他更诚实,尽职尽责翩然舞动。
唐明大概已然知道宴会最后的彩头。那间暗室里应该关着实验室的手笔之一。
孩童捏泥巴,又用手捏,有用磨具,有整个捏好再扣细节,有……
先捏好眼睛再找匹配的泥人,或者找几个部分重新组合……因为是孩子和泥人,有时部分凌驾主体也能接受。
人穿衣服,衣服穿人。
那些怪异的外神,无知的自我生产,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底细。
在与门里东西打得第一个照面,写在信上的话就浮现出来。
那封由早已远走高飞的时密灼寄来的信也是唐明参与慈善晚宴的关键原因。
用信的方式昭示着来信者的能力。
她没有明确表明需要唐明做的事,通篇的谜语和最后的“离开”。
外神强调的不是克苏鲁神话中的神明,而是他者性,被贬低被排斥。
我不会去救那个东西,我会任由他自生自灭。
门里的东西也是这样想的。
纷纷扬扬的柳絮像是大雪,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昨日的混乱种下心结,今日却不会有人提起。
三条红绳像彩练般披在鲤鱼身上,鱼游在水里,无处遁形。
放生鲤鱼,在鱼鳍上拴一根红绳作为记号。如果第二年又抓到这条鱼,就再拴一根红绳,第三年同样操作。如果抓到并放生有三条红绳缠绕的鱼就可以得到福禄财宝。
抛开消灾祈福,宴会的主办方筹集宴会至少花费一年的时间才能找到这么多三绳鱼。前提是手段正当……
随还与站在一处鱼缸前喂鱼,走进一看清水占据酒杯。鱼分不清鱼饵,木质的展示台被鱼缸隔绝,在七秒钟的记忆里,感觉成了仅剩标准。
随还与其实不喜欢鱼,他讨厌鱼总是被凝视,从不眨眼也无可奈何。他投喂鱼的动作是报复还是别的什么,无从说起。
被凝视,感到害怕的反而是凝视者。
水缸里有东西在表演鱼。
菱叶形的鱼,菱叶似的眼睛,菱叶似的肉片。
“你在看着我们对吗?你的眼睛遍布全身。”
旁人只道是随家的少爷又发病了,悻悻地走开,用更直接的话题掩盖过去。
餐饮服务的失误,沐浴水温的不适……每个人都说着俚语。
同样注意到鱼的不止有疯子还有格格不入的异类。
唐明蹲下身倚着水缸,他的指尖穿过水点到鱼的脊背上。
细腻的条状纹路,不是鱼鳞的滑腻,反而是蘑菇底部的收束。
它们渴望扎根朽木,腐烂或者说是点缀木板。和A537号房中的东西一模一样。
把人挖空剩下软乎乎的皮囊才能当蘑菇。
名单,参会人员是谁?寻常的宴会是不邀请随还与。
鱼会自相残杀,在饿急的情况下。
牙齿紧闭,仅用舌尖的弯曲和唇形发出类似鱼类呼吸时的音节。
随还与往房间走去,跌跌撞撞,碰到不少人。他看起来被吓坏了,幻象跌生,有什么幻想占据着他的脑子,他惊恐逃窜,把恐惧的种子带到每一处角落。
迷迭香横布的花廊栈道中,随还与蹲下藏在花丛中,大概是刚除过草,刀片切割叶片流出的草木香还留守在花丛中。
涌入随还与的鼻腔中带着安抚的效果,像是腌制肉类时的去腥过程。
“尊贵的客人,您摔倒了吗?我带你去房间里休息。”来的侍从带着肉色面具,能把他的整张脸都盖住,像没有五官的木偶。
银白色的工作服套在他身上,像是厨师服,侍从也正像一位厨师,保证食材新鲜不被破坏的同时,在调料里反复腌制。
青草香萦绕在鼻尖,侍从至少带着他在迷迭花渲染的小径里盘旋了四圈。
侍从的脚步像是要跳圆舞曲,越往中心走,鼓声在随还与的耳边就越清晰,潮湿的空气像是把沾满露珠的蛛丝横在每个角落。
A537号房间。
随还与停住脚步,头发随着他垂头的动作遮住他半张脸,像占星师神秘的面纱。他的动作就像是幼鹿挣脱捕食者的血盆大口,向后迈脚撤回步子,可是他的手已被侍从钳制。
“不要紧,您只是太累,相信我您一定能脱胎换骨。”
随还与撇到侍从的脸,那是一张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像是突然间多了孪生兄弟。
侍从的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他的手像森森白骨,大拇指的手骨多出一节活动的软骨,像是开门的钥匙。
随还与好像把自己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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