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伍拾

按理说,故地逢旧人,弘虔该欣喜地走向前去见面。可是从来都是乖戾的云王此刻却没有丝毫挪动步子的意思,反倒是朝佛像的阴影处躲了躲。

“她憔悴了很多,眉宇之间隐有愁色,似是不快。”弘虔在一旁悄悄地看着,面露不忍。于她,许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她有些畏缩着,竟然不敢光明正大旁若无事地走到她面前,笑着问候一句:

“阿言,别来无恙。”

她不知道自己在胆怯些什么,也许是怕阿言的诘问,问她为何辜负少时母妃的许诺,匆匆娶了别人为妻,又为何一下向王府添了两位女主人,弘虔觉得有些愧意,终究是她违了诺言,辜负了两小无猜的那段岁月。她如今大婚,阿言现下业已快到了嫁人的年纪——她不知如何面对,因而怯懦地将相逢的时间拉长了。

弘虔有心藏着,躲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安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曾经和自己一起在宫道上嬉笑玩闹的小丫头,现下亭亭玉立婀娜聘婷。从殿外随着长长的队伍按序走进殿内,她也不急不躁,只是安抚着身侧有些沉不下心来的丫鬟。

她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眼微闭,虔诚地发问。弘虔不知道她在向佛询问什么,只是觉得她的忧心忡忡很让自己挂念。

穆琬琰心有挂碍,而今自是没心思顾念旁的,念念着向佛求个签文——

跪在波斯匿王前,虔心祝祷,心中默念出那句困了自己良久的问题——

“信女与阿虔表兄,当真是要错过了么?”

波斯匿王法相庄严,身为佛的王族护法,巍峨又不容侵犯。穆琬琰皱了皱眉头,俯身轻摇起蒲团前的木筒,随即跳出一支竹签来。先拿起,婉拒了身后思君的搀扶,她压着手腕从蒲团上撑着站起。

暗下眼眸,签上是晦涩的梵文,她不识得,只是想起少年事,总是觉得有些沧海桑田。

恭敬地双手合十,欠首,得了了空的回礼之后将那支檀木签递过去,突然觉得了空大师旁边的小沙弥有些熟悉,好奇地去看了看。

电光火石间,少时那个顽劣乖戾的表兄,夜宴上一袭绯袍俊逸丰朗的云王,在此刻都与这个在阴影处的这个,一身粗布劳作衣服,手上还捻着佛珠的弘虔相重合,望他温润的面庞,郎艳独绝,霎那间她有一种冲动,走到她面前,说一句:

“阿虔,好久不见。”

在见到阿言的那刻起,弘虔的眼眸里盛满的都是佳人倩影,天地沦为背景,这万般熙攘于她不过是一场虚空而已。

穆琬琰看到了曾经朝思暮想的郎君现下就如苍松一般站在自己眼前,早已将解签的事情忘了个干净,神色松快了许多:

“阿虔,好久不见。”

弘虔将佛珠缠了几圈在腕上,尽是和煦的笑:

“阿言,别来无恙。”

望着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殿的背影,了空低头抚了抚乌黑的签,沉沉叹了口气:

“这二人,怕是有的磨折。”

2022.7.17日动笔写。

2022.7.21日写成上传。

——————————————小剧场——————————————————————————————

连日的阴沉终于在今天退去,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国公府里。

小皇子弘虔刚从灵虚寺将养完病歪歪的身子,却没有回宫,而是选择了外祖家。

这可把国公府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的。

可怕的是本来娴静乖巧的阿言小姐,也跟着了魔一样,跟着小皇子“为非作歹”,胡作非为,弄得下人们苦不堪言。不是把老爷悉心照料的栀子给揪个七零八落,就是钻到下人们的廊坊里捉迷藏。

这不,两人就一会功夫从身边仆从眼皮子底下商议好溜走了,吓得全府上下没有当值的丫鬟小厮都来找,这不,俩人去湖边捉鱼了,小皇子还不慎落了水,幸而有路过的侍卫听见了阿言小姐的呼救声,否则,明日国公府上下就得被宫里降罪。

落水后的小皇子自然是身体更加薄弱了,宫里派了人要接她回去调养,她偏不肯,全然不顾仆从们祈求的眼神。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还在养病中的小皇子不再逗鸡撵狗,反而温顺了起来,死乞白赖地还是要找阿言小姐玩。

那时苏锦还在府中,怕两个小人儿嫌殿内不够凉爽,挪了桌椅到门口的梧桐树下,刚要吩咐小厨房做些吃食来打发时光,回来一看,阿虔和阿言两个小鬼头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树荫下,面前摊开的是晦涩的梵文,弘虔怕热得紧,阿言还时不时温柔地转头看看她,给她擦干额头上的汗。

当真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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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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