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合上文件之后,姜渺错愣地看着郑予安,半天才吐出这一句。
这竟然是一份情人协议,上面写着姜渺要做他的情人三年,为他付出所有的时间、精力和感情,直至三年期满,债务勾销。
简而言之,就是买她三年。
姜渺不觉得自己有这个价值,所以她觉得郑予安疯了,一个如此精明的生意人,竟然要和她做一个稳赔不赚的生意。
以及她不解,郑予安为什么对她有这么深的执念,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耗费三年时光和她纠缠。
郑予安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眼睛逐渐像深潭里倒映的星星一样,浮起微暗的幽芒。
“姜渺,其实那次在医院,你对我坦白一切之后,我想了很多。”他目光有些悠远,似乎陷入回忆,“我曾经真的很爱你,在我年少时对未来的诸多规划里,每一步都有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你的未来是没有意义的。”
姜渺的睫毛颤了颤,低下头,抿唇不语。
“可是你离开了,离开的很突然,我完全没有准备,像一个忽然被扔进沙漠的人一样痛苦茫然。”
郑予安眉头起了浅浅一点褶皱,继而又舒展开来,语气刻意压得冷淡,“当时的情绪太过深刻,以至于我把它当成了一种对你的执念。事实上,没有什么感情是七年的时间消磨不了的,也许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你,只是仍旧无法从被抛弃的痛苦中走出来,所以才会一直缠着你。”
是这样吗?
姜渺的心好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紧,连空气都被挤压出去,呼吸都变得沉重,嘴唇咬得越发紧。
郑予安继续说:“是因为我们的结局太潦草,所以我才会不甘。我想重来一次,有一个更正式的收尾。”
“这份协议就是这个意思。就算你不同意,想用别的方式还债,我也还是会因为心有不甘而继续纠缠你,倒不如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把从前的遗憾和疏漏一一弥补,这段感情才能彻底祛魅。”
“而且说不定,不到三年,我就会心生厌倦呢。”郑予安轻佻地一挑眉,话语中似有引诱,“你放心,如果那样得话,这份协议会提前结束,三百万照常勾销,我会放你走,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再不相欠。”
姜渺仍有犹豫,却已能看出松动的意思。
郑予安趁热打铁,再抛下诱饵:“姜渺,欠了债得还,欠了情也得还,除非你真的想继续欠着情,和我纠缠一辈子。”
姜渺似乎被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心上,嘴唇颤了下,思考了很久,说:“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你要多久?”
“……明晚之前给你答复。”
“不行。”郑予安斩钉截铁,“十分钟。”
“十分钟太短了,我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姜渺,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郑予安态度强硬起来,“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十分钟,是我耐心的极限,再说只会更少。”
姜渺咬着嘴唇看他,见他头偏向一旁,丝毫不为所动,只好无奈地站起身,往阳台走去。
阳台的门被关上,郑予安看见姜渺的身影映在玻璃门上,纤瘦窈窕的侧影,头发被夜风吹得微微飞扬,那点倔气被风吹得模糊,隐约可见迷茫和挣扎的神色。
她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郑予安猜到她会打给谁,他掌的是一盘胜券在握的定局,本应该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然而从他把第一份文件推给姜渺时,心跳就开始过速,像赛车飞驰一样紧张。
刚才的话也不全是谎话。医院那晚,他开着车在城市高速上飞驰的时候,的确想了很多。
和姜渺交往那两年的所有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放映,姜渺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可他反复倒带回忆,某些片段带着星芒一样的闪耀,昭然地占据了他的思绪。
话语可以说谎,行动可以伪装,但一些细微的眼神,他置身其中时的感受,是做不了假的。
姜渺明明就是喜欢他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郑予安就好像一个茫然走夜路的人看见了指引方向的星星。
姜渺说她的心是一片荒园,里面长不出玫瑰。他不信。
偏要耕耘松土,在里面种满玫瑰。
可是如果她执意不肯签协议怎么办?
他还能用什么办法留住她?
郑予安不无挫败地承认,他从来都拿姜渺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她面前时尚且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他心里很踌躇,很紧张。
表面上他是制定规则的甲方,其实他的命门就握在姜渺手中,她一句话就能破灭他所有的希望。
这些姜渺当然不知道,她去阳台冷静了会儿,随后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刘东奎不耐烦的声音顺着微弱的电流声刺进耳膜,“怎么,傍上了个大款,还特意找我耀武扬威?”
“你把钱退回去,我会想办法还钱。”姜渺冷硬地说。
“你有毛病吧。”刘东奎骂道,“我惹不起你男人,你少跟我找麻烦。他妈的,给老子使了这么大个绊子,老子还得赶紧回去处理呢,没工夫陪你们俩玩过家家。”
姜渺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登机的提示音,刘东奎不耐地说:“就这样,咱们以后没必要再联系,回头我也会劝我儿子死心。”
电话被挂断,再打,却已经被拉黑了。
姜渺收起手机,迷茫地望着天上一轮残月。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利剑和鞭笞驱赶着行路的人,痛恨着那些屈辱的伤害,可是当它们都骤热消失的时候,却失去所有驱动力,茫然不知前路。
自从妈妈走了之后,她和这世界的联系就很淡,淡到可以毫无牵挂随时离开。但她本能的自尊告诉自己,清清白白的来,也要清清白白的走。
郑予安说得对,欠了债要还,欠了情也得还。
她深吸一口秋夜的冰冷空气,转身推开阳台门走进去。
郑予安正在看着墙上的挂钟,听见推门的动静,即刻转过头,看着姜渺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步伐坚定,没有丝毫迟疑。
“郑予安。”那口冷气在肺腑中流转出暖意,软化了姜渺故作淡漠的声音,“我同意签署协议。”
“我赔你三年。这三年交付身心,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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