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4

靳桉上午去了外公外婆家。

两位老人出生于大户人家,一生育有三子一女,而靳妈妈是他们的小女儿,也是一家人最宠爱的孩子。二老一生行善,晚年更是吃素,却没想到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你妈妈多善良的人啊?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呢?”外婆说着说着就要流泪。

靳妈妈去世,其实最难过的就是靳桉了。靳德发常年忙工作,国内国外忙得像陀螺,根本没有注重陪伴家人。靳桉小时候常问靳妈妈:“妈妈,爸爸呢?”

靳妈妈每次都会温柔的说:“爸爸去工作了,爸爸想给小桉和妈妈更好的生活,所以很辛苦,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小桉,小桉会体谅爸爸吗?”

三岁的靳桉奶呼呼的,失望却又认真的点头,说:“会的。”

这时靳妈妈总是会亲吻他的额头,说:“小桉是全世界最好的小朋友。”

靳桉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想法,反驳:“不是小朋友,是宝宝。”

“好,是宝宝。”

可是随着靳桉一年一年长大,靳德发愈发忙碌起来,不着家的时候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多。

小孩子重视承诺,靳桉从一开始相信靳德发对他说“过段时间就陪小桉玩”到后来“小桉乖,别烦爸爸”,逐渐变得失望,而后慢慢无感。

而靳妈妈总会对他说:“妈妈很爱很爱很爱小桉,所以小桉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他是吗?他不确定。

外公外婆已经年老,自己过来本是想在开学前陪陪他们,怎么反倒惹得老人伤感了。靳桉安慰外婆:“妈妈也很痛苦,离开也未尝不是解脱。”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化疗到后期,他都不忍心看妈妈的样子。那么美好的人,仿佛一夜间成了秋冬飘落的枯叶。好几次,他悄悄看妈妈睡觉,都感觉妈妈气若游丝,仿佛随时就会离他而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替妈妈受苦。

靳妈妈明明自己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却反过来安慰靳桉:“小桉,妈妈就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小桉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也是不得已。”

靳桉面上冷静,心却在滴血。

妈妈都在弥留之际了,靳德发还在国外忙工作。

他恨靳德发,为人夫,不能爱护妻子,为人父,不能爱护孩子。

二老住在郊区的独户小院子里,自己种菜,养花,也养家禽,还在旁边挖了湖,养鱼。用他们的话说,这才叫生活。自己种菜健康,没有那么多农药和杂七杂八的东西,真正的原生态,绿色蔬菜。

有房有地,二老生活倒是简单惬意,唯一让他们郁结的事就是靳妈妈的离世。

靳桉知道,只要他们看到自己,就会难免想到妈妈。他只能尽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外婆,我想吃鱼,还想吃您的所有拿手菜。”

外婆闻言高兴了些,老年人最喜欢的就是儿孙满堂,自己给他们做好吃的。她对院子里的老伴喊:“老肖,你孙要吃鱼,钓鱼去。”

“麻烦。”外公嘴上这么说,身体往回走,拿了鱼竿:“臭小子,跟上。”

“外婆,我和外公去钓鱼。”靳桉紧随脚步。

湖边有专门的钓鱼点,撑着大伞,雨天遮雨,晴天遮阳。二人抛竿后坐下,外公漫不经心的点烟,淡淡的看着浮漂,问:“你爸再婚了?”

这话问得突然,靳桉没有防备。靳德发再婚,靳德发自己是不可能告诉二老的,靳桉也不会说,外公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被我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外公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靳桉只能答:“是。”

“对方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儿?”

“是。”

“搬家里来了?”

“是。”

“女方怀孕了?”

外公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好相处吗?”

好相处吗?靳桉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这两天,也没什么大事,说:“还行。”

外公每次抽烟只抽一半便足够,但是剩下的不会扔,他将剩下的半截装进烟盒,说:“可有不满?”

不满?是不满的吧。毕竟妈妈才去世一年,妈妈生前靳德发这一辈子都没给予他们什么,死后也没能得到靳德发的一点真心。

“有。”靳桉老实答。

“你妈妈的公司一直在我名下,她给你留了一点钱,我给你放信托里了,需要钱随时跟我说。”

靳桉知道,这是外公在给他底气,在告诉他:你不需要依赖靳德发。

靳桉想了想,还是说:“高考后吧。”

“行。”

二人一时间没再说话,安静的看着湖面。

小半个小时,外公钓上来两条鱼,二人往回走。外公走在前面,叹了一句:“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就是纵容你妈嫁给靳德发。”

风有些大,靳桉没听清。

体育场的篮球馆有专门的换衣间,靳桉和沈崇峪一起在里面换衣服。

“我靠!”沈崇峪没忍住,伸手往靳桉腹部怼,“我靳哥这腹肌牛逼啊。”

靳桉避开,啧了一声。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沈崇峪追上去。

沈崇峪不是预备队的,但是篮球打得不赖,今天刚好缺替补,靳桉临时拉了他来。

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

正在这时,另外一对的两人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人说:“哟,打情骂俏呢这是?”说完扭头对着另外一人,笑得猥琐:“咱俩这是打扰人家好事了。”

沈崇峪当场听得牙疼,回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说话那人听了一下就火了,冲过来揪着沈崇峪的衣服,狠狠地说:“你他妈骂谁是狗呢?”

那人来得突然,沈崇峪没想到他会动手,一时没来得及防范,被他揪着衣服怼到储物柜上,金属门受到大力撞击,发出“砰”的一声。

“狗自己知道。”沈崇峪用力推了他一把,说:“你他妈放开老子。”

力气很大,那人站不住,往后趔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面色更加狠戾起来,像受惊的动物,作势就想扑过去。

沈崇峪见状也往前冲,二人眼看就要打起来,却忽然闪出一个身影——靳桉迈步上前挡住他。“差不多得了吧。”靳桉说。语气淡淡的,但是能听出里面强势的味道。

那人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靳桉,思考了会儿,眼神逐渐平静下来,指着靳桉放狠话:“别他妈嚣张,赛场上见!”

“你他妈指谁呢?”沈崇峪又想扑过去,被靳桉拉住:“犯不着。”

“啧,两个臭煞笔。”沈崇峪恨恨的说。“我说靳哥,你情绪也太稳定了吧,就没见过你着急的样子。”

“走吧。”

沈崇峪也是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性子,屁颠屁颠的跟在靳桉后面,念叨:“诶,我说靳哥,你着急起来是什么样儿啊?有那种时候一定要让兄弟我见见啊。”

二人来到球场,队长问了句:“怎么这么久?”

“上厕所去了。”沈崇峪随意的说。

视线看过去,刚起冲突的那人正在和队员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往他们这边看,完后那人远远的竖了个中指,往下转180度。

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傻逼。”声音不大但是口型夸张,隔再远都能看到说的什么,沈崇峪说完转身对靳桉说,“靳哥,使劲虐他丫的。”

靳桉看过去,视线沉了几分——对面观众席,分明坐着苏鹤。

“怎么了?”沈崇峪见他发愣,问。

“没什么。”靳桉收回视线。

她怎么来了?

那边的队长正是秦洛,察觉到什么,顺着队员的视线看过来,又问队员:“怎么了?”

“没事。”

一声哨响,双方开打。

“啪”的一下,篮球被拍到靳桉他们队,没过几次传球,球就到了靳桉手里。

只见他运着球左一右二跨步绕开防守,而后起跳,投篮。篮球脱离手中,抛物线滑向篮筐,无声无息的穿过,砰的砸到地上。

球进了!

观众席上人不多,吼得最带劲的就是沈崇峪了。

“漂亮!”

“干他丫的!”

此后起冲突那人就开始恶意犯规,盯着靳桉,甚至用胳膊肘狠狠地击打的靳桉,在裁判没看到的角度。

靳桉也没惯着他,回击了那人但是巧妙得让人看不出是故意的,还对倒在地上的那人伸手,表示要拉他一把。

那人恨恨的拍开靳桉,自己爬起来了。

上半场整个节奏都在市预备队这边,半场结束,领先接近20分。

中场休息,沈崇峪又是递毛巾擦汗又是递水的,“靳哥威武,就是这样,虐他丫的。”

靳桉把擦了汗的毛巾丢开,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起来,却因为仰头的这个动作刚好看到了对面——苏鹤正给秦洛递水,秦洛喝了些之后,她又顺手接过去放在一边。

“咳咳咳咳......”靳桉拿着瓶子的手不自觉收紧,受到挤压后的水疯狂涌出,靳桉吞咽不及,直接呛住了。

“诶诶诶诶,慢点慢点。”沈崇峪说。

又咳了一阵,靳桉说:“没事。”

下半场也进行得很顺利,市预备队持续领先,比分已经拉开接近40分。

球又传到靳桉手里,他原地起跳,一个利落的三分球进账。

“我靠,帅爆了!”沈崇峪捧场的吹口哨。

靳桉用衣服擦了擦汗,抬头的时候变了脸色,他对裁判做了个手势示意换人,便往观众席跑过去。

这时观众席上的秦熠熠正慌得不行,“鹤鹤,你怎么了?”

苏鹤正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

“哥,哥,鹤鹤晕倒了。”

秦洛和靳桉同时跑过去,场管里的人都往这边看。

最后一段距离的时候,靳桉超过了秦洛,优先跑到苏鹤身旁,立马就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秦熠熠急得要哭了,看到苏鹤被陌生人抱起来,更加慌乱,还不忘拉住靳桉问:“你谁啊?”

“我是他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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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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