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吗？”白秋鹤看着北京最复古富贵的酒店，想起上次来过一次，还是因为吴谦升学，吴叔叔大肆宴请，他跟着父母来过。
“是。”杨林当红的时候和石导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名流富贵无不是在这里汇集。杨林心中微有几分不耐烦，但这次是师兄求他，且又是突然的急症，他不好推拒。关上手里的平板他已记下所有的翻译要点，带上口罩，只不想遇见熟人。
“那我在车里等你，你出来的时候我来接你。”白秋鹤最近迷上了游戏，时常私下里打几盘，杨林点头，便轻车熟路的往师兄说的地址上去。
进了包房，杨林和法国商人打了招呼，随口陪聊了几句。他本是不擅长于此的，但进了圈子，不火了那些年，最先练起来的倒不是演技而是不怕尴尬的闲聊与逢迎。
也没什么别的，先聊吃的，在聊家乡。法国白秋鹤也去过一次，无非是聊聊凡赛尔宫、巴黎铁塔，如果对方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杨林也能扯上几句，对方也就话多了。
因着这次是法商来华，杨林便聊起京里的景，见对方只是耳闻，便先做起导游来。他想象力极丰富，比喻又多，形容起来便让人遐想畅往，心猿意马了。
那法商连说了几个美，聊得火热。
“Gabriel。”包厢的门被打开，一声极好听的法语传来。
杨林心念一动，心中好奇谁人音声如乐，便闻声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他七八分像的面孔，只是更锋利、更成熟，更有气度与从容，像寺庙里的神像。杨林恶心的想掉头就走，身体却像被施了咒语定在原处。
林岱不是傻子，看到杨林便知道Gabriel的算盘，回头看了一眼秘书。秘书镇定自若，摸不准林总心里的意思。
Gabriel已迎上来要抱林岱，林岱微微退了一步，秘书便从旁抱了抱Gabriel，揣度着，笑道:“好久不见。”
Gabriel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要把戏唱下去，“林总，您真是风采依旧，中国好美丽！”他的中文还有些别扭，基本上能交流了，刚刚却只和杨林说法语，如今看来像在逗弄一个□□。
Gabriel热络地伸出手，“林总请坐。”
林岱微微避开，寻个空坐坐下。
Gabriel拉开的椅子落空了，杨林靠着椅背，眼睛的余光正好看见林岱:正襟危坐、傲慢藏身。他的意识缓缓回笼，终于知道自己不过是这场宴会的丑角，忍住羞辱，起身道:“Gabriel先生我来错了地方，告辞了。”
无人挽留。都看着林岱的脸色，杨林面色如常，如果他才十八岁或许他已经扑上去把这个男人打得鼻青脸肿了，可是不是。他只是起身，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座位走到了门口，顺手戴上了口罩，急急从楼上下去。
他没有去找白秋鹤，缓缓从酒店走近市井。北京人的活法够多，从富贵如云到寻常人家不过十分钟而已。
如梦一般，那样温暖、人人奉承的顶流，隔着时间残酷的河，他渐渐有些冷意。如果一切都是权利的灼热，他又有什么值得的呢？
杨林点了烧烤，缩在角落里，整个人气压低得不行，送烧烤的师傅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留下一句餐齐了，慢用。
杨林看着啤酒，浅浅地抿了口，苦涩占满了味蕾，几乎要逼他哭出来。
“Gabriel。”林岱已经听完了计划，不耐烦继续下去了，打断他，“我累了，这个案子让我的秘书继续跟进吧。”
“林总。”Gabriel唤着，只见到林岱冷冷地转身。秘书赶紧找补道：“Gabriel，下次我们到公司聊，先告辞了。”便抽身陪着林总离开。
林岱看他一眼，秘书立马精神起来，“林总。”林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Gabriel是什么意思？”
秘书叫苦，脑子转得飞快，保命道：“他仰慕您，用了些不太恰当的方法。”
“谁教他的。”
秘书心惊，连自己也是有嫌疑的。又转念一想，为何林总对杨林一点挽回之意也没有，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倒和上次偷偷认亲截然不同了，那事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父子俩到底说了什么。
“不知。”秘书老实回答。林岱还要他找Gabriel套话，便要吩咐，手机铃声却响了。那是他新追的港姐，并不十分漂亮，胜在温柔贴心，难得让人舒心，近来便很喜欢去她那。想到她的温声软语，林岱倒先笑了，秘书暗暗松了口气，有李小姐陪着，他的工作氛围都轻松几分。
“霏霏，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回来我有事要告诉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温柔缱绻，让人舒心。
林岱几乎可以想见她看见自己时的柔情，哄道：“好，我在北京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回去。”
“我不要东西，我要你回来第一时间就来看我。”
“好。”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霏霏，我才刚到北京，我们白天才见过。”
“可我想你，想到睡不着。林先生，我有好重要、好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电话那头的女孩撒娇道。
林岱不以为意，当做小女生的争宠手段和情趣，愿意和她多情地聊下去。秘书在一旁关闭了眼睛口舌，只替老板打开车门，让司机送他们去酒店。
“林先生，你要记得我煲了你最喜欢的党参黄芪鸡汤，我等你回来。”
“好。”林岱道。
“你要记得想我。”
“想。”
“林先生等你回来了就知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回来了。”
林岱和她有来有往的调笑，到底没把所谓的事放在心上。李霏霏不舍道：“算了，你休息吧，别熬夜，做个好梦。”
“好。”挂了电话，林岱嘴角的笑意散去，“帮我订套珠宝回去，李小姐喜欢的那种。”
“还是让人送到李小姐手上吗？”
“是，尽快。”
秘书知道了，从手机里调出图来，是一套珍珠钻石配饰，不好也不坏，300万港币，和年轻的姑娘正配。发给配货的店员，明天就能到李小姐手上。
“那个医药的项目怎么样了？”
“各方面都快谈妥了，还要您亲自出面敲定。这是详细的资料。”秘书从平板上调出相关的材料递给林岱。这是政府方面的项目，公司很重视，林岱也把这当做门面经营，日后好办事。
细细看了条例，都是按规矩办事，利润不多但至关重要。
“不错，安排行程吧。”
“是。”秘书应了，向下面要相关部门人员的会面时间，等着插到林总的行程中。
“林总到了。”汽车停在酒店门口，门童已经拉开了车门。林岱道:“行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上去。”
秘书应了，从酒店经理手中拿出林总的房卡，交给林总便下去了。
林岱很喜欢这个酒店，来北京非要在这落脚，上了楼，便早早歇息了。
杨林不敢喝多，看着时间差不多9点了，拿着手机打白秋鹤的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他已编好了话，只说是那洋人的客户是个东北大汉，喜欢烧烤，酒店里待了一会就出来到街边撸串了。杨林说的真，白秋鹤不疑有他，开了车过来接他。
杨林算不上醉，只是有几分迟缓，见了白秋鹤的人晃悠悠过去抱他，白秋鹤扶着他的腰，被抱了个满怀，只觉得面前的爱人像只湿漉漉的小狗，又可怜又可爱，还有几分无奈。
男人的体重不像女人那样轻，杨林又不知不觉长回了正常人的体重，白秋鹤一下没抱动，换成扶腰的姿势，“林林，我们回去了。”
“嗯，不行要回学校，明天有奖学金的投资人来参观。”杨林软软的，心里还记挂着明天的事。
“好，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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