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城市街道上奔驰。
周围的四周看上去有乱七八糟的光亮闪烁。
城市上方的天空被这些各色灯火渲染成一片暗红，没有一颗星星，就如同绝望的大幕布，笼罩住这个孤岛。
杨灵鸳却仿佛能透过这种城市的异样天空看到重生那日血红血红的月亮，好像那天，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银河，星光璀璨，却比不上那一**圆月！异常美艳！
就好像，只要凡人轻轻踮起脚尖，一伸出手就可以摘下一颗。
杨灵鸳慢慢往回走，看上去形单影只。
可她的脑子里却很是热闹。
沈琛问——既然你这么笃定她们是坏人，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
杨灵鸳回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话打着机锋，沈琛觉得这个少女真的有点中二，大概青春期的女生都不觉得自己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就是黄教授说体验人生吗？体验给青春期少女当人生导师的生活吗？
沈琛嘴角抽了抽，无声叹了口气。
——今日你见的这群人的确不是善类，最好还是别来往了，以免有危险。
很少有人会这么直白的关心自己，还是在自己脑子里创造的副人格，这不就是自己关心自己嘛…..杨灵鸳乱七八糟想着，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可正是因为觉得是自己的副人格，反倒是没有对着别人时的小心翼翼。
杨灵鸳摸了摸那u盘，想起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沈警官，你是同性恋吗？”
杨灵鸳问的实际上是自己的性取向是同性，那自己创造的副人格该是什么取向呢？
而沈琛却以为是这个小鸳鸯被刚刚那个许千禾的话伤到了。
毕竟还是年轻，总会把一些不重要的人的言论看得很重，敏感从而内耗，一点点耗尽自己。
沈琛见过的人多了，更多的边缘人物也是不少，她已经很久不会感怀，内心坚定到冷漠，可偏偏这个小鸳鸯让她起了恻隐之心。
今夜，她已经起了太多的心绪了。
可或许是体验人生版本的治疗，自己总不能再那么自己，沈琛想着这个，然后组织语言，缓缓说道——我不是，可我之前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些话，挺有有意思的，或许可以回答你遇见的一些问题。
“什么？”杨灵鸳还觉得自己这个副人格塑造的挺成功，这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同性恋，假设自己是按照沈警官的人设来塑造的，自然也应该是个异性恋，哎…..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轻叹，让沈琛顿时压力大了起来，更是小心翼翼组织语言，就担心自己一句话或许这些年轻人就会上了歧路，所以她神情认真，回复道——大概就是，当我们发觉我们的命运异于常人时，你只有去面对它、接受它。可并不是接受了这命运，以后的路途便会变得平坦，相反的，你的这一生的路都不会好走，因为这个社会不是为少数人设计的，社会上的礼法、习俗、到的，都是为了大多数而立，而社会上一般人，对少数异己难免有排斥畏惧的倾向。①
听到这里，杨灵鸳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随着主人痛苦的回忆而轻轻颤抖，而后她轻轻附和了一句，“是啊，很多时候并不是那么简单.....并不是想努力活得像个人，就可以...轻松.做到的....”
脑海中，沈琛的声音却很有力量，她继续说道，声音更加的温柔，——但你接受了你不平常的命运，接受你自己后，至少你维持了为人的基本尊严，因为你可以诚实、努力地去做人，人生而平等。①
这种语言中蕴含的力量，就像一股暖流缓缓流入杨灵鸳的内心，滋养着她的心田，一点点唤醒贫瘠土地之上的春天。
实际上，杨灵鸳已经习惯不去和任何人讨论关于自己的任何东西，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性取向、自己的爱情观、自己的思想和观念有那么光明磊落、有那么美好值得分享，她并不光明、常有许多狭隘、幽闭的想法，她不敢拿真实的自己示人，或许都是因为她的自卑和怯懦。
可这一刻，或许是因为脑电波交流这种交流太过隐秘，又或者是因为主人格和副人格本就一体，让她忍不住就去依赖和信任，她喃喃自语，如同希冀。
“如果我足够勇敢、足够坚韧，那我能收获幸福吗？”
——你想要什么的幸福是什么？
“长相厮守？相濡以沫？”杨灵鸳有些不确定，她的确没有很深刻地去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她的经历太过贫瘠，没有爱情也无从谈起有过幸福，她拥有太少，甚至连想象也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
沈琛听出了小鸳鸯的不确定和迷茫，足够成熟的她却有些踯躅，她想我是该哄哄这个创造出来小鸳鸯呢？还是认真告诉她呢？下一秒，一向已经习惯较真的沈琛便做出了选择。
就算这只是一个虚假的里世界，就算这个少女是被创造出来的虚拟人，她也不想哄骗，她应该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她冷漠而又克制地打破杨灵鸳的想法。
——小鸳鸯，人心唯危，世事无常，能够长相厮守，皆是少数。
“少数嘛.....”
——相濡以沫的长相厮守，又是极少数。
沈琛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不认为上天会对人类那么有善意，一个人拥有的幸福太多，总会遭到妒忌，就算是真正足够幸运找到了灵魂伴侣，可死亡或许就会在下一刻降临。
命运总是残酷，喜欢把美好的东西打碎。
可面对小鸳鸯微不可闻的叹息，她又不忍这么残酷，她话锋一转。——少数的意思是指绝大多数的人都和你一样，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是一样的。
一个人如果很悲哀，那往往会钻牛角，如果大家都一样悲催，那这个人就会莫名其妙得被这种普遍性安抚好。
沈琛的策略总是算无遗策的。
而聊到这里，沈琛也多说了几句——爱情本身就是一件稀缺的东西，而人生辽阔，如果没有遇见，也不要仅仅局限在爱恨之中，你还有很多很多值得期待的事情。
青年人常困在爱情之中生生死死、要死要活、不死不活，可沈琛不想让小鸳鸯也是如此。
——你应该去看见真正瑰丽的风景，看见遥远的星空宇宙，看见你想要为之奋斗的理想。世界很大，还有很多值得看到的事情。
杨灵鸳点点头，难怪会有多重人格，原来衍生的副人格能够如此成熟睿智，可以像明灯一样在本就黑漆漆的大海中，指明方向。
杨灵鸳感慨道：“沈警官，你说的对，除了爱我能做的还有更多，而关于爱，我总要相信我会遇见一个人，她会告诉我一瞬便是永恒，只要我动心的那一刻便当做厮守了终生。”
——你这么想，也挺好的。
杨灵鸳却笑了笑。“我骗你的，我大概率不会遇见这个人，我大概率只要能健健康康活下去，便已经是万幸了。”
她的目光缓缓投向远方，在昏黄的路灯之中，那目光冷漠的像是一个人间看客。
沈琛也随着杨灵鸳的视角，看向这被霓虹灯打亮的天空，在这一刻寂静的环境下，马路上竟然没有一辆车驶过。
而沈琛感受到了一种沧桑。
怎么会是沧桑呢？像是一个本就伤痕累累的人送出的句句啼血的自嘲。
夜风突然涌起，远方车流突然开了过来。
杨灵鸳小心翼翼用双手抱住自己，悄悄摸着手臂上被冻出的鸡皮疙瘩，冷气像是凝结在她手臂上的疙瘩，侵入体内。
“有点冷了，我们回家吧。”
①树犹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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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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