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学,纪宁六点就起床了。
手腕上褐色的表带,完美的遮掩住了不和谐的疤痕,今天,她没有忘记戴上腕表。
洗漱换衣服总共花了十几分钟。
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只露出了一道缝隙,纪宁悄悄地瞅了瞅,床铺上耸着一个人形,那是上完夜班回来的纪惠如。
她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的移动到饭桌前,餐桌上放着一盒牛奶加一个面包,还有一张字条。
“早餐记得吃,手机给你放桌上了,记住别光顾着玩手机忘了学习。下次考试成绩再不理想,就永远别想再碰手机了。”
手机?她有手机?
纪宁拿起纸条,视视扫过餐桌,上面果然放着一部手机。
手机不是什么新款式,透明发慌保护壳上贴满了贴纸,隐约可以看到白色的机身。
大概是用了很长时间,手机屏幕花呼呼的,右上角还有一道裂痕,纪宁尝试性的按下开机键,点亮屏幕。
还好,没有锁机密码。
这实属是意外之喜了,有了手机干什么事都方便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这里面也许会有很多“纪宁”的相关信息。
她伸出食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确定能用,就熄了屏幕,这时她注意到了机身尾部挂着的吊饰,那是一只可爱的灰白色卡通仓鼠。
纪宁对这个灰白色耗子倒是很熟悉,因为她床上的抱枕,就是这只仓鼠。不仅如此,甚连她喝水用的水杯,还有写字的笔,都印着这只白色耗子的形象。
只能说明“纪宁”真的很喜欢这个,她对”她”又多了一些了解。
担心时间来不及,纪宁将手机抄进了裤兜里,她迅速解决完早餐,夺门而出。
其实纪宁家离学校不远,步行的话需要四十分钟。但乘公交车不过几个站,算上等公交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纪惠如当初主要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租的这里的房子。
但纪宁还不知道教学楼和教室的具体位置,所以不敢浪费时间。
九月的A市还处于炎热的夏季,早晨七点不到,天边若隐若现的白日就已经带来无法排解的热意。道路两旁树叶茂盛,偶有拂过的微风,但但们并未从中感到一丝凉爽。纪宁刚下车没多久,少了空调的加持,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这条路上几乎都是育林中学的学生,纪宁身上穿着和大家相同款式的夏季校服。唯一的差别在于颜色,身着蓝色校服的人和身着白色校服的人,汇聚成一条人流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过了这条街,再拐个弯,就能看到学校大门,校门前停着不少私家车,显得道路十分拥挤。
一个头发略少的中年男人正带着好几个保安一一检查着学生的穿着及证件。
“喂,同学,把学生证戴好,别拿在手里乱甩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
“那边那个,你怎么没穿校裤,说的就是你,站住站住,上那边站着,跑什么跑。”
“老师,我的校裤暑假的时候被亲戚小孩弄坏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也没办法啊!”
“?哪儿来那么多借口,先上那边站着去。”
带头的男人语气颇为严厉,好几个学生因为不符合要求被拦了下来。
纪宁下意识的就往裤兜摸去,她昨晚直接把学生证给塞裤包里了。
但不摸还好,一摸纪宁就慌了。
上一秒,她还迈着轻快的步伐,内心充满了对于上学的新鲜感。
下一秒,纪宁就停下脚步,内心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害怕。
她还是开心的太早了。
不好的事总是喜欢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趁虚而入。
包里空无一物。
不仅没有学生证,更严重的是,手机也不见了!
纪宁不信邪的找了又找,甚至把整个裤兜外翻了出来。
她还能清楚的回忆起自己将东西放进兜里时的情形,但这种时候,纪宁反而希望自己记错了。
她不死心的又把书包背到身前来,拉开拉链开始翻找。
随着时间的流逝,纪宁翻遍每一个大包小包、里层外层,到最后她还是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学生证就算了,要是被纪慧如发现手机丢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骂。纪宁不怕被批评,反正嗯嗯阿哦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但要是想重新再买一部,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更何况,手机里的信息也没了。
所以说,完蛋了。
纪宁欲哭无泪的仰起头,樟树上的站立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正在看她的笑话。
纪宁更难受了。
校服的包口本来就又宽又松,东西很容易漏出去。她如果能早一点注意到,就能避免事情发生了。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光是一个劲儿的埋怨和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纪宁冷静下来。
从家到学校,她也只待过几个地方,丢失东西的地点很容易锁定。在公交站台的时候,手机应该孩子啊。公交车上呢?她不确定了,公交车上挤的不行,遇到小偷也不是没可能,如果是被偷了,那估计找不回来了。但如果只是弄丢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线希望。
现在是七点十分,完全沿着原路返回找一遍是不可能的,最多在学校这段路上碰碰运气。
可恶,明明距离校门只有几步之遥了。
纪宁只得愁眉苦脸地转过身,逆着人流往回走,她一路上都弯腰,左看看右瞅瞅,就像一只寻找食物的流浪小狗,生怕看漏了,引得路过的学生不断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反反复复转悠了好几圈,甚至拦住了好几个学生问话。
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出人意料的让人感到失望。
眼看着距离早读就差十来分钟,为了避免开学就迟到,纪宁只得选择放弃,垂头丧气的朝着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数十个学生东倒西歪的站在一边,纪宁知道自己马上也要成为他们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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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上学第一天就被记了名字,虽然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乱写了个名字和班级。
学校内部比纪宁从外面看到的还要大,路上没有明显的指示牌。
亏得纪宁还记得自己学生证上班级信息,她趁机拉住了罚站队列里的一个和自己同年级的男生,搞清楚了高二教学楼和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
高二教学楼——明德楼整栋楼呈现U字型,中间留出了一大块空地,建成了露天的活动区域,楼栋共有五层高。
纪宁所在的高二(8)班,很不巧,正好在第五楼
等她不喘一口气的爬上五楼时,铃声已经过了一半,教室里陆续传出早读声充斥了整栋大楼。
走廊只剩下几个还在奔跑的学生,当然纪宁也是其中一个。她望着门牌一一数过去,终于找到了八班教室。
也许是因为刚才距离的运动,也许是因为情绪上的紧张,总之,她的心跳的很快。
纪宁站在教室门口,将乌压压人头尽收眼底。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只有第二列最后第一排,和靠墙第四列的倒数第三排还空着。
四个空位,她的座位会是哪个呢?
纪宁咽了咽口水。
要不随便选一个?
纪宁还在迟疑,一个身影从她身旁侧身挤了过去。
只见一个背着粉色书包,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飞快的冲到了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她刚坐下就和前桌的人说起了话,一边清理抽屉,一边把书包里的教科书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这减少了纪宁选择的余地,既然这列有人坐了,那她就坐另一列吧。
纪宁进了教室,她穿过过道同时也在打量着教室里的其他人。
每个人都坐在座位上,做着自己的事情,有的人正在课桌上摞起高高的书墙,有的人正在认真看书、刷题,但最多的,还是上下左右围在一起聊天的。
但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路过的纪宁。
纪宁悄然无息的落了座,她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和她说话,自觉判断没有坐错座位。
接着,她瞟了一眼前桌,拿出了拥有相同封面的英语课本,随意翻了起来。
教室正前方挂着常见的黑框圆盘时钟,当分针快过半时。一个个子不高,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夹着书,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他的脸有些圆,体型中等,发际线后退的明显,显得他脑门很大,在搭配上那副挂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有点像谐星演员。
八班的班主任陈严斌,理了理身上的白色polo衫,走到讲台中心处站定。他目光左右移动,将整个教室扫了一遍,然后拍了拍讲台。
教室很快安静了下来。
“各个组长先把各小组的暑假作业都收上来,交给课代表,课代表抱到各科任课老师那儿去。”
话音刚落,底下的学生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交作业!交作业。”
“靠,我还没抄完呢,等等我。”
“你是不是少交了英语作文给我啊?”
只有纪宁这儿还没有动静,她不知道交给谁,也没人来收她的作业。
要不问问?纪宁刚准备打扰一下前排抄作业抄的正欢的同学,教室后面与众不同的谈话内容又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开了。
“斌哥,别吧,我一个人坐着儿挺好的,你不怕我坐过去和别人说话,影响别人学习吗?”
“任可可,别跟我找理由了,同学之间就应该多接触,多培养感情。”
原来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和方才那个直冲最后一排的女生正在争论,但最后,明教任可可的女生还是落了下风。
纪宁看着任可可,一脸不乐意的起身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恋恋不舍的和周围的同学告别,然后带着一脸怨气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在纪宁的注视下,任可可感到更加不耐烦了。
“喂,让一让。”
“啊,哦。”
纪宁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侧了侧身子,留出了一条路。
“真恶心,老是盯着看。”
她的声音不小,完全没把纪宁当外人。
班主任跟着踱到了旁边,一边催促着任可可快点把东西收拾好,一边做出安排。
“任可可,你们这四个人的组长就你先当着吧,管好了别人才能管好自己。”
“什么啊,老师,为什么是我!”
无视任可可的哀嚎,前桌一个男生立马转过头,把先前收集的作业甩给了任可可面前,班主任则转过身让班上另一个男生将腾出的空桌抬了出去。
纪宁身边只剩下任可可孩子啊小声的抱怨。
“搞什么啊,真倒霉,第一天就这么倒霉,凭什么让我坐这晦气位置。”
“还有什么狗屁组长,谁想当啊。”这些破事儿谁想干啊,影响学习时间。
在纪宁眼里,任可可似乎不怎么好相处,不仅如此,她还十分抗拒和自己成为同桌,甚至毫不掩饰对于自己的讨厌。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纪宁心中由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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