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换套晚礼服。”
“晚礼服?” 宋嘉鱼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正红色的长裙,(而且这不是你选的嘛~)“这套……不合适吗?” 她自觉这套裙子气场十足,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霍染终于侧眸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评价,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换掉。”
宋嘉鱼抿了抿唇,压下疑问,转身走向客房方向。她在那个堪比小型精品店的衣帽间里,面对琳琅满目的华服,赌气般地挑选了一套自己认为极其漂亮、设计感十足、甚至有些大胆的黑色蕾丝镂空长裙。她想着,既然要“教”,那就看看霍染能挑出什么毛病。
当她换上这套裙子走出来时,霍染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轻轻点着扶手,仿佛在计算时间。
听到脚步声,霍染抬眼,目光在宋嘉鱼身上停留了不到三秒。
“再换。”
宋嘉鱼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没说话,转身回去。
接下来,宋嘉鱼几乎将衣帽间里所有适合晚宴的礼服试了个遍。从优雅的缎面长裙到俏丽的短款礼裙,从清新的浅色系到浓烈的深色系,甚至还有几套颇具艺术感的定制款。每一次,她满怀期待或带着挑衅地走出来,霍染都只是淡淡地扫一眼,然后没有任何解释地吐出两个字:
“再换。”
“再换。”
“再换。”
……
十几套衣服试下来,宋嘉鱼累得额头冒汗,耐心也彻底告罄。她穿着最新一套香槟色的斜肩礼服,站在霍染面前,胸口微微起伏,终于忍不住,带着明显的火气质问出声:
“霍染!你故意的吧?!这些衣服哪套不好?你到底想让我穿什么?!”
霍染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宋嘉鱼面前。她比宋嘉鱼略高一些,此刻穿着高跟鞋,更带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她的眼神冰冷,语气更是寒彻入骨:
“宋嘉鱼,是你让我‘教’你的。”她刻意停顿,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下来,“趁我现在还愿意教你,就收起你的脾气和自以为是的审美。在这里,好看与否,由我定义,不由你。”
宋嘉鱼被她的话噎住,一股委屈和愤怒交织着涌上心头,却又被霍染眼神里的冰冷和那句“趁我还愿意教你”死死压住。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更冲的话脱口而出。
看着宋嘉鱼强忍怒气的样子,霍染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满意。她转身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背对着宋嘉鱼,声音恢复了平缓,却依旧不带温度:
“接下来,会跳舞吗?”
“跳舞?” 宋嘉鱼又是一愣,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什么舞?”
霍染转过身,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交际舞。最基本的华尔兹。” 她说着,走向客厅中央那片空旷的区域,用眼神示意宋嘉鱼过来。
宋嘉鱼心里憋着气,却又不得不跟过去,闷声道:“……不会。”
“那就学。” 霍染放下酒杯,向她伸出手,姿态优雅,仿佛邀请,眼神却依旧是命令,“跟着我。”
音乐并未响起,霍染只是哼着极其轻微的、代表节拍的调子,引领着宋嘉鱼迈出步伐。宋嘉鱼从未接触过这个,手脚僵硬,步伐凌乱,好几次差点踩到霍染昂贵的定制高跟鞋。
“节奏完全错了。” 霍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静地指出问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重心后移,跟上我的引导,不是让你用蛮力对抗。”
“再来。”
“步伐太小。”
“身体太僵硬。”
“眼神,看哪里?看着我!”
霍染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一样,精准地抽打在宋嘉鱼每一个错误的地方。宋嘉鱼像个提线木偶,被霍染强势地操控着步伐和姿态,最初的愤怒渐渐被一种笨拙的、不服输的专注取代。
客厅里没有音乐,只有霍染清冷的哼唱声、衣裙摩擦的窸窣声、和偶尔夹杂着的、霍染简洁而犀利的指令。
这场教学,没有温情,只有严苛的标准和不容反抗的掌控。
而霍染,似乎铁了心,要从最基础的“形”开始,将宋嘉鱼彻底打磨成她所需要的、符合霍家舞台的“武器”。无论这个过程,对宋嘉鱼而言,是多么的煎熬和屈辱。
宋嘉鱼咬着牙,努力跟上霍染的节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学!拼命学!然后……总有一天……
她的目光对上霍染近在咫尺的、毫无波澜的眼睛。
总有一天,她要让霍染为今晚的“教导”,付出代价。
宋嘉鱼的脚踝已经酸胀不堪,细跟高跟鞋像刑具般折磨着她。又一次,她没能及时跟上霍染后退的引导,鞋跟一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预期的摔倒没有到来。
霍染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依然紧握着她的手,力道之大,几乎捏得她指骨生疼。两人身体不可避免地贴近,宋嘉鱼甚至能感受到霍染呼吸时胸腔轻微的起伏。
“注意力集中。”霍染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那个及时的搀扶只是出于避免教学中断的考量,而非关心。她甚至没有立刻松开手,就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低头看着宋嘉鱼因疲惫和憋闷而泛红的脸颊,眼神锐利如解剖刀,“连最基本的步伐都掌握不了,你怎么在舞会上站稳脚跟?怎么在需要的时候,利用舞蹈接近目标,或者……摆脱纠缠?”
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今晚陆辰旸的事。
宋嘉鱼喘着气,试图从这过近的距离中挣脱出来,但霍染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屈辱感和一种被看穿的恼怒让她口不择言:“站稳脚跟?摆脱纠缠?像姐姐你这样,用完美的舞步和冰冷的眼神就能把所有人拒之千里吗?还是说,跳舞也是为了某个‘计划’,需要我去‘邀舞’哪位关键人物?”
霍染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宋嘉鱼拉得更近,近到宋嘉鱼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狼狈的倒影。
“宋嘉鱼,”霍染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看来你不仅步伐凌乱,脑子更乱。我教你跳舞,是让你多一件武器,多一层伪装,不是让你像个刺猬一样,随时随地竖起你那些可笑又无用的尖刺!”
她猛地松开手,力道让宋嘉鱼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今晚到此为止。”霍染转身,走向沙发,拿起自己的酒杯,背对着宋嘉鱼,语气恢复了疏离,“明天下午两点,礼仪老师会准时到。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仪态都学不会,后面的‘课程’,你也没资格继续。”
宋嘉鱼站在原地,看着霍染冷漠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脚踝的疼痛,身体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挫败感,几乎将她淹没。但她死死咬着牙,没让一丝软弱的情绪泄露出来。
她弯腰,有些粗暴地脱掉了那双折磨人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客房。
“站住。”
霍染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嘉鱼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把鞋子穿好。”霍染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霍家的女儿,不会赤着脚在宅子里走路。这是规矩。”
宋嘉鱼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秒后,她缓缓弯下腰,捡起了那双高跟鞋,却没有穿上,只是拎在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走廊的阴影中。
霍染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赤脚踩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直到彻底消失。她仰头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教学才刚刚开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