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子,拟和离书吧。”宁初莞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意外之时也松了口气。
反而是徐谨兮,见她态度平静甚至有些着急的样子,更是怒火滔天。
她既然这么想和离,他便成全她。
“来人。”
书房里边的暴喝声吓得门外的洛迟肩膀一抖,他连忙奔进去,就见到徐谨兮阴沉着脸往桌案后去:“磨墨。”
洛迟武功不低,房内的争执之声,他早就已经听得清楚。如今他也分不清这是世子真正的决定还是盛怒之下的冲动。
但身为世子身旁最信任的手下,洛迟聪明地没有问话,连忙去磨墨。
徐谨兮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更是写得一手好字,以往一笔一画,都带着温雅之气。但这会因为下次因为过急,笔划带了些许锋芒与潦草。
这件事,改变了宁初莞接下来的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徐谨兮的性格。
宁初莞闭了闭眸,再睁眼时,清澈透亮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把和离书写完。
外头这时候落了雨,滴滴答答,像是敲在人的心坎上。
最后一笔写完,徐谨兮把笔丢在一旁。
房里暖色的灯光照着他冷冽的面容,宁初莞望着他好看的唇,唇上淡的仿佛没有血色。他的脸,也绷得跟拉紧的弦一样。
雨水拍打着窗户。
徐谨兮在和离书上,摁下了手印。
而后,门口一个伟岸的男子,冒着雨本来,人刚到院中,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世子,不好了!定安侯,定安侯府出事了。”
袖口擦过那一纸带着一抹血红的和离书,徐谨兮的身影,顷刻间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和离书落在地上。
纤细的手指,很快把那一张单薄的纸捡了起来。片刻后,另一个尺寸要小一些的手印,也跟着摁了上去。
“定安侯昨夜没了呼吸,后来太医来了,救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活了回来。”
行囊收拾好的时候,凉栖在她耳畔道。
宁初莞淡淡“嗯”了一声,环顾周围,问凉栖:“东西都收拾好了?”
凉栖点头:“是的。”
“那就走吧。”宁初莞神色平静极了,目光望向外边昨夜被雨冲落在地上的粉色海棠花瓣,觉得昨晚这天气有些应景。
“好。”凉栖让人把收拾好的行囊送上侯在外头的马车。
府中的奴仆见宁初莞收拾东西要走,连忙去定安侯去禀告世子。却得知,世子出门去给定安侯寻续命的药了。
只能禀告顾乐仪。
顾乐仪求之不得宁初莞离开:“她要走便走。”
定安侯府已经无事,顾乐仪也回了府。回到府中时,宁初莞已经收拾东西离开。
顾乐仪略想了想,望徐谨兮房中而去。
徐谨兮房中的小厮拦不住夫人,只能任她进去。
进了徐谨兮的房,便见到桌面上放着一纸和离书。
二人皆按了手印。
顾乐仪目光扫了一下上边的内容,而后把那纸和离书拿起来,对着身旁的丫鬟秋英道:“让人送到衙门去。”
和离书需要去衙门盖上印章才真正有效。
秋英接过。
而后,顾乐仪望着慎思院里立着的太湖石,微微发愣后,又吩咐秋英:“你让人跟着宁初莞,一旦发现赵西柔的下落,就让人禀告。”
秋英连忙去办。
宁初莞离开之后,坐着马车就去了一处当她嫁妆的庄子。
到了庄子,凉栖吩咐人把东西卸下之后,就跟在宁初莞身后,问道:“郡主,那我们如今?”
庄子的地契都在宁初莞手中,她的嫁妆很丰厚,而这里一直有人打扰,看起来非常干净。沿路两旁的树木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亭台楼阁,都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暂时在这里住下吧。”宁初莞环顾一眼四周,跟着这里的管家,往里头最大的院子走去。
没多大一会儿,这里的丫鬟仆妇,就呼啦啦地把宁初莞的东西送进来了。
宁初莞的嫁妆也都带走了。
不过,在这里住两三日,恐怕她就得跟云梦姑姑离开了,许多重的嫁妆根本带不走,只能把银票以及地契那些带走,剩下的,只能留在这里了。
绥王府,她是回不去的了。
离开了镇国公府,周围也没有人拦着自己,宁初莞轻松自在许多。
第二日,云梦姑姑就悄悄地做了伪装,潜了进来。
关了门窗,云梦姑姑在桌旁坐下,拿了一场舆图出来,就对着上边的红点,指着道。
“郡主,奴婢已经部署好了,接下来,奴婢让人带您离开瑞京,我们从西北边离开,沿着疏州,凉州这一条线,一路往北走。到了回州,与王妃会合。到时候我们便坐船从海上离开,去往大周。郡主在大周有朋友,到时候会来接我们。”
宁初莞还是困惑:“舅舅他们,真的害了定安侯?”
云梦指着舆图的手指顿了顿,突然抱住了宁初莞:“可怜的孩子,这些事情,你母亲,会告诉你的。”
“好。”既然母妃让云梦姑姑不告诉她,那她便就等母妃跟她说。
宁初莞心底,还是相信她母妃的。
她母妃,毕竟给过她很多她不曾拥有的母爱。
她愿意相信她。
第二天夜里,宁初莞收拾好行囊,趁着夜色,就出了府。第二日天一大亮,就打扮成普通富人的样子,拿着云梦姑姑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路引,出了城。
徐谨兮出去给舅舅寻一味罕见的药回来续命,回到府中,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让洛迟把药拿去定安侯府后,徐谨兮就往慎思院而去。
方才到院门,就见到一个高瘦的小厮跑过来,垂头道:“世子,三日前夫人来过。”
徐谨兮眉一蹙,连忙往房里奔去。
只见到桌面上摆着几本书自以及笔架上整整齐放着笔。至于那一页纸,不见踪影。
他转头往门外去,问那小厮:“夫人可是在本世子房中拿了东西。”
那小厮低着头:“夫人把世子桌上摁了手的和离书拿走了,已经让秋英姑姑送去了衙门。”
徐谨兮面色一变,连忙去镇国公夫人的院子。
刚到屋外,就听到里边带着女子的笑声。
未待丫鬟通报,他疾步奔了进去。
“母亲!”声音带着怒气。
顾乐仪正在跟顾清彤看着喜服的花样。二人今日穿着都比前两日艳一些,头戴花簪,额贴花钿,气色红润不少。
因为在讨论着喜事,二人面上都带着笑容。
见到徐谨兮回来,顾乐仪美眸含笑,连忙从椅上站起来,就冲徐谨兮招手:“轻云,你过来看看,哪个花样好,到时候你跟你表妹成亲,就用这个。”
顾清彤也看了过去,想到姑姑说让他跟表哥成亲,见到徐谨兮的清俊模样时,她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表哥气宇轩昂,风姿翩翩,又文武双全,这天底下的男儿,在顾清彤眼中都不如他。以前表哥有婚约,后来又娶了妻,本以为这一世都无可能了。可姑姑却说。为了让两府沾沾喜气。让他们成亲。
徐谨兮看向顾乐仪,面上没有任何笑意,反而冷沉问道:“母亲为何拿儿子桌上的和离书?”
顾乐仪满脸诧异:“你与宁初莞既然摁了手印,母亲送去衙门怎么了?怎么,你还舍不得?”
说后面的话时,脸色阴了下来。
旁边的顾清彤见到徐谨兮进来,一开始满脸羞红,可见到徐谨兮这般质问姑姑,她心底也略略失落了,面色也暗淡下来。
徐谨兮望着顾乐仪阴着的娇美面容,忽而笑了:“儿子舍不舍得,是儿子的事情,母亲趁儿子不在,私自拿儿子的东西,可是过分了一些。”
“轻云你真是魔怔了,宁初莞她母亲一家害你舅舅,你竟然还对她恋恋不舍。”顾乐仪气的捂住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
“姑姑。”顾清彤连忙过来拍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也看着徐谨兮。
那眼里,有几分难过之意。
顾乐仪拍了拍顾清彤的手,告诉顾清彤她没事情。接着指着徐谨兮,声嘶力竭地道:“你对得起你躺在床上的舅舅吗!”
徐谨兮扭头就走。
顾乐仪气的胸口更疼。
顾清彤连忙扶住她,声音也带着一些受伤:“姑姑,要不,婚事就这样算了吧。表哥不愿意……”
顾乐仪缓了一会儿,看着顾清彤,安抚道:“你表哥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姑姑再与他说说,就说是为了你父亲,他一定会同意的。”
顾清彤的心,这才定下了一些。
告诉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父亲能够醒过来,表哥一定会同意的。
从母亲院子离开,徐谨兮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恨自己当时一时冲动,竟然写下那一份和离书。
又怨宁初莞,当真无情。
立在湖边任凭冷风吹了一会儿,他也终于冷静下来。
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闭了闭眼眸,把自己心底的慌躁压了下来。
而后吩咐身后的洛迟:“你去查世子夫人的下落。”
徐谨兮也不知道自己还要找她做什么,但是知道她在哪里,似乎能够让他安心一些。
洛迟望着自家世子有些孤寂的背影,知道他恐怕还是舍不得夫人。顿时有些可怜世子。
冲动果然是魔鬼。
领下命令后立马让人去查。
却查到了并不太好的消息。
“世子,夫人离去后,去了城南的庄子。但是今日,已经人去楼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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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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