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书懿当即应下,简单洗漱穿戴一番,随他坐家里的车去往裁缝铺。和煦的日光铺满古旧街道,映在砖墙上的灯笼影摇曳,人来人往,庄重且有烟火气。
Gratina的新春宣传片正式放出,没会儿工夫,#书懿严承训合作短片#的词条再度顶上热搜,路人、别家粉丝、营销号以及他们俩的唯粉齐下阵,可谓新年第一盛况。
书懿没看过成片。
斜斜靠着严承训的左肩,点开杨立方发来的链接。绵绵雨声最先传入耳,吸引严承训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下颌轻轻蹭过她的发顶,温声问:“刚刚发的?”
傅羲燃也没跟他吱一声。
“嗯。”书懿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不得不说滤镜调得挺好看,显得我皮肤很白。”
严承训垂着眼睫,看她笑,嘴角也不禁拎起点弧度。
简短的宣传片结束,屏幕自动跳转到他们当日的采访视频,棚内搭起白布,他们妆发未卸,保持一臂的间距坐在黑色靠椅,听记者抛来问题。
“这算是你们首次同框合作,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新奇的感受,或者觉得对方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作为名气相当的男女艺人,外界难免好奇他俩会在首次合作中擦出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不一样啊……”书懿翘着腿,单手撑在耳后作思考状,偏头看向严承训,“没有。”
严承训对上她的目光。
她笑:“就像大家经常说的,严老师专业能力强,又会照顾身边人,刚还喝了严老师请的咖啡呢。”
场面话说得张弛有度,神色也不漏破绽。
完全一副刚有接触但不相熟。
严承训亦游刃有余地回她一句:“书前辈倒是比传闻说的更漂亮,工作也很认真。”
书懿娇俏地歪了下头,欣然应下:“谢谢~”
像只会卖萌的布偶猫。
记者见他俩如此和谐,便顺着当前的话题继续深挖:“可以用具体的事物形容一下对方吗?”
“具体的事物?”
书懿先是困惑,在听完记者解释后恍然大悟,正打算回答,转念一想把问题抛给严承训,振振有词:“公平点,这回严老师先说吧。”
一个措手不及,原准备好听她答的严承训稍微愣了下,旋即流露无奈又纵容的笑:“好吧。”
他静静地端量她几秒,心里斟酌起语言。
或许,答案很早就存在了。
“一朵水晶雕刻的花?”
书懿与记者颇为意外。
记者追问理由。
严承训缓缓补充,视线并未移开:“有光时,通透,耀眼。到了黑夜,锋利的棱角是自我保护的武器。”
这是他眼中的她。
再次听到这段话,书懿依然觉得震撼,便扭头问严承训:“你当时是怎么想到这个形容呢?”
她很好奇。
严承训看了她一眼,沉吟时,视线移向车窗外,有寒梅攀上院墙青瓦,思绪仿佛牵至远方,“香水。”
“晚宴那次,我猜你是为搭妆造才选择冷感的香。玫瑰的气味淡,融进雪松后只剩清苦。而观影那天,是花香。”
他转过头来,“你问我的时候,我已经有答案了。”
都好闻。
但,花香更适合。
一朵在雪中凋零过,又在春天盛开的花。
这下书懿只剩佩服了,“你居然还懂香水?”
连味道都能猜得**不离十。
“我有香水的代言。”严承训解释,“品牌直播前会特意了解这方面的内容,你的味道不难猜。”
原来如此。
书懿故意招惹他,往他的方向再靠近一点,“那今天呢,能猜出来今天是什么调的吗?”
距离骤然缩短,一双媚眼盈盈,直勾勾盯着人时如同一片白羽抚过肌肤,带起若有似无的痒。
严承训搁在她腰后的手缓缓抬起,温柔拨弄她的发丝,四目相对,话听上去是“提醒”前排司机,可瞧着眸底浅淡的笑意,更像在逗她,“郑叔,前边巷子窄,专心开车。”
那位郑叔的视线立马从后视镜移开,讪讪一笑。
偷瞄小辈谈恋爱呢。
书懿这才察觉到,同时也明白严承训刚刚看她的眼神,眨眼间,她娇嗔地推了把严承训的胳膊,“真坏啊你。”
都不提醒她。
怪不得陆商禹他们都讲他八百个心眼。
她别过脸,假装不理他。
可心里在悄悄期待。
没过多久,身侧果真响起衣服摩擦的声音,像是调整坐姿。书懿拉长耳朵,紧接着,一道声猝不及防传来:“像春夜里的月亮。”
“……”
这不是她的声音吗!
书懿倏地转回去,就看严承训用他的手机播放采访视频,还特意拉到后半段,“因为春天温暖,夜晚安静,月亮——”
“清冷又神秘。”
社死。
真的社死。
书懿头回觉得听自个说话竟如此羞耻,赶忙向前倾上半身按掉视频。而这样的姿势,像她自投罗网,躺回他的怀中。
严承训的声音落下,不轻不重叩在她心头,“这才过多久,书小姐对我的印象变得这么快?”
书懿仰起脸。
他的脑袋偏移些许,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好斯文败类。
车子最终平稳泊在一栋榫卯构造的小楼前,匾额上题着「锦衣坊」三字。司机郑叔没往后转,仅是温声提醒:“到了。”
书懿努努嘴,从另一侧推门下车,顺带捞走了严承训的手机,以做惩罚似的,晃了晃:“充公,不还给你了哦。”
还挺娇气。
严承训轻轻一笑,由她去了。
而后下车,同她一块进去。
小楼年代久,民国初期就已立在这,窗门边角能见划痕,布匹面料存放于东墙的桃木柜,边缘剥了漆,泛出星星点点的白。量尺裁衣的长桌堆满了针线与图纸,乱中有序。
严承训与书懿进来时,老板娘正招呼铺子里的学徒给客人量尺寸,时不时搭几句话,哄得那位太太乐不可支。许是听见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她余光往门口一眺。
呦。
人来了。
她撑起身子走去,“你妈妈刚打过电话,说阿训要带个姑娘来,叫我把她存在这的几匹料子拿出来,顺带捎上她前些月给苏小姐定做的披袄。”
打眼往书懿的方向一瞧,“这位就是——”
严承训点头,书懿见此,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
老板娘含笑应下,“小姑娘生得真俊呐,先跟我到二楼吧。”
书懿下意识看了眼严承训,两人目光交汇不过须臾,老板娘打趣道:“放心啦,不会把你的人卖了。”
说着,挽住书懿的胳膊,撩起里头的门帘,上至二楼。
严承训顿时闲下,靠坐在窗台边的圈椅,室内温度舒适,有阳光照射的角落鹤望兰开得正好。另位学徒从门帘内走来,端着壶新沏好的普洱,以及两三碟糕点。
方才量尺寸的太太伏在柜台填好单,看严承训坐那儿,缓步走近,“一大早就不见安好人影,是不是又跑你家了?”
是靳安好的亲妈,靳雅意。
论关系,严承训得唤声三姐。
他慢条斯理地拂开茶沫,闻言勾起唇,“嗯。不过这会儿,应该上陆家了。”
合着吃百家饭去了呗。
靳雅意端起白瓷盖碗,颇为头疼:“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书不好好念,隔三差五各地飞,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要真喜欢陆家那小子,我改明儿就去说这事。”
严承训悠闲地呷口茶,没搭腔。
他了解靳雅意的脾性,说一不二。
小丫头的工作室梦啊。
估计难办。
正寻思着,紧闭的门帘再度撩起,老板娘领着书懿迈过低矮的门槛,走到柜台一角的全身镜前,给她挑选合适的颜色纹样,都是上等的云锦、香云纱,华丽有光泽。
靳雅意瞧着,没忍住翻旧账:“你妈这回下血本了哦。前阵子想讨她几寸——诶,就那紫色妆花蝶,”
老板娘停下比对的动作,书懿也转头看过来。
“过年了,悯悯爸妈都不在,我做姑姑的,总得好好照顾她。但你妈没给呢,原来是留给儿媳妇。”靳雅意端量起书懿,“倒也衬她。”
书懿微微一笑,以做回应。
视线落回镜子,稍稍翘首细看,好像也没多喜欢,便轻轻拂开,同老板娘说:“劳烦换其他的吧。”
“诶,好的。”老板娘转头唤人去取另一匹。
而这时,严承训开口说:“您也不是头年认识我妈,她啊,偏心。再说这料子没到一货难求的地步,您怎么还计较上了?”
开玩笑的语调,堵得人哑口无言。
大概有其母必有其子。
一个偏心,一个护短。
书懿借着镜子去看严承训,只见他慢悠悠放下茶盏,迎上靳雅意目光时仍是那副谦和懂礼的模样,暗里的意思却很明了。
靳雅意脸色一僵,转瞬即逝。
手撑着桌角站起,不以为意道:“也是,倒也不必为这小事伤和气。”
“我还得去接安好,就不留了。”提起黑皮birkin包,走之前再看一眼书懿,两束视线在镜中碰撞,她拎起笑,“以后有机会,也来缚龙湾做客。”
书懿心头一紧。
原来是靳家的人。
靳家一族都住在那,不是秘密。
她目送靳雅意离去,一缕风从窗遁入,紧张的氛围散去,深呼吸一个来回。严承训将她的反应收入眼中,莫名好笑:“刚刚拿我手机的时候不是还挺霸道?”
“不一样啊。”
书懿站原地咕哝:“我又不知道那是你哪位亲戚长辈,要是说错话,给你添麻烦呢。”
再看看搁回柜台的紫色妆花锻,实话实说:“反正我也很少穿紫色的衣服,不是非要不可——”
“那本来就是你的。”
严承训温声打断,在书懿愣怔望过来时,不轻不重地重复一遍:“书懿,是你的。不喜欢可以说不要,但不用为了迁就别人而从自己身上找一个‘不要’的理由。”
“你会很难做。”
书懿学着印象里三姑六婶的腔调,“唉呀,言家那位找了个蛮横不讲理、目无尊长的女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愧是演技过人的影后大人。
神态模仿得极像。
严承训被她逗笑,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
“那不管她们。”
“我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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