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段情不知所起,也不知将往何处去。我们很有默契的不去谈论这个问题。
仿佛我们有用不尽的时日可以时时刻刻缠在一起。
仿佛今后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和昨天一样,充盈着无限激情和爱欲。
仿佛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没有什么会让我们担忧。
但担忧切实存在!
只不过被我们埋藏在深深的心海,偶尔才会在不经意间冒出头来。
第一次冒头发生在我填报完志愿那个晚上。
我姐最终选择了京城的一所理工学校。我和李遇、周晓都填报了省城的高校。
李遇选了工大,周晓填了省大,而我报的是师大。我们仨在不同学校,可这三所学校却同在江边的山脚下。
李遇留我在县城玩,大家一起庆祝。我因为挂念梁成,搭乘最后一班车直接去了他家。
他做好一桌菜等着我,专门为我冰镇了甜酒。
那几天,每到傍晚必有一场雷阵雨。我们刚落座,就有雷声传来,继而大雨倾盆落下。
我却很喜欢。如此大雨,不会有人来串门打扰。
不知为何,我感到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一些紧。
可他的脸色、笑容、语气与往常并无不同。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的眼神!
虽然他藏得很好,可仍有那么几个瞬间流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我知道他为什么而难过。但我解决不了。
志愿一填,我们分离的日子也就定下来了。无法忽视。无可阻挡。
我也不禁难受起来。
这一场雨下得比平日更绵长暴烈,阵阵带着雨水气味的凉风透进门来,吹得我有些冷。
酒入愁肠,便容易醉。
一壶酒只喝了一半,我就有些不胜酒力。我歪倒在他身上。他把我抱进房间。
这一次,我们都无比卖力的迎合着对方。在雨声的遮掩下,我们放肆的喊叫。想用这热烈驱走彼此心里的愁绪。
可这不再是一场纯粹的欢悦。
所以即便我们汗出如雨,声嘶力竭,如痴如狂,最终也没能抵达此前曾到过的最高点。
我们瘫软下来,在汗水里紧紧抱着对方,一动不动。不愿分开,不愿冲洗。只想这么抱着,直到大雨将整个世界淹没。
大雨终会停。雨后总会有阳光。
我是一个敏感之人。一旦陷入某种情绪就很难自拔。可他不同。他身上有一股原始的纯粹的生命力。
这种力量不允许他长久的颓丧,更不允许他为生存之外的事过多的伤怀。
大雨结束,他奋起余力抱着绵软如泥的我去到后院清洗。
他拿过一张矮木凳,让我坐在上面。摇上井水,一瓢一瓢缓缓从我头顶浇下去。他轻轻揉搓我的头发,洗发水的香味在雨后越发清爽。
他柔声问我:“后悔吗?”
我知道他是问我认识他后不后悔。
我身子往后仰,靠在他柔软而坚实的小腹上,坚定的说:“不后悔!”
他笑了,像乌云后迸出的一道阳光,照光了整个后院。
“我也不后悔。”他说。“我很快乐。”
他的这句话语气并未加重,平平说来,却有一种山海不移的坚定。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注入我身体里。
我全身为之一振。
是啊,为什么要难过呢?我们是如此的快乐!
我们不后悔,既然在做正确的事,就没必要担心太多,白白浪费本该欢娱的时光!
我转过身抱住他。
这一次,他一改刚才的暴烈,动作温柔而笃定。
我也不再像饿死鬼投胎,而是细嚼慢咽的品尝每一次律动。
我们开始用心去体会每一次交锋,而不仅仅靠本能的刺激来感受快意!
我们携手抵达了另一座高峰。
在那高峰上,我们心神俱醉。
最后一次清洗过后。我们都饿了,胃口回来了。梁成把菜重新热过,拿出冰镇啤酒。
我们畅快吃饱喝足,坐在大雨过后的院子里乘凉消食。
月亮从阴云里爬了出来,清光辉耀,被雨声压住的虫鸣再度合奏起专属夏夜的曲子。
他躺在竹躺椅上,我爬在他身上。
我让他说故事给我听。
“我不会说故事啊。”他轻抚我的后腰。
“那就说说在我出生前的那十八年里,你的故事。”我说。
他想了想,开始说他小时候的事给我听。
他说他家有四个孩子,那时生活条件很艰苦,完全不像现在有吃有穿,但他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男孩,没吃太多苦。
那时村里同龄的小孩极多,大家都穿得破破烂烂,一个比一个瘦,可他生来粗壮,自然而然成了孩子王。带领大家上山搭菌下河摸鱼,东家偷桃西家摘李。
那时的小孩,心里最感兴趣的,只有吃。
他拿着我的手去摸他侧腰上那条近十公分长的伤疤。伤疤早已平复,颜色却比周边的皮肤深。用手细摸,还有微微凸起的触感,是他细滑肌肤上唯一的阻涩。
我一早就注意到了。当我把住他的腰时,那道伤疤会让我把得更牢。
他说他十岁那年,村里进了偷狗贼。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
他半夜起来尿尿,走出后门,就听到他家养的大黄狗“呜咽!呜咽!”叫了两声。那是狗受伤发出的声音。他急赶到大门看时,狗屋外一滩血,狗已不见了。
他拿手电往四下里一照,见一个黑影提着个蛇皮袋,正往村口跑去。忙大叫一声,不管不顾追了上去。
那人提着东西跑不快,被他追上了,见他是个小孩,也不怕,上前恐吓他。被他出奇不意一摊子推倒了。
他虽是小孩,却壮实,那贼瘦得排骨一样。
两人扭打在一起。那贼无法压制梁成,一不做二不休掏出一把小刀就往他身上捅。
听到这里,我吓了一跳。虽然梁成正安然无恙的抱着我,我的心仍跳得厉害。
好在他去茅房尿尿时穿着厚厚的棉衣,那刀刺中了他,被他闪了一下,又被衣服抵消了一部分力道,只划伤了肌肉,热血涌出来。
“疼吗?”我心疼的问道。
他笑笑说:“当时完全感觉不到疼。是后来才疼的,疼了好些天。还缝了针。”
说到此处,被我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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