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地,他在火车上吃的泡面全都吐到家里的马桶里去了。一股子胃酸味儿萦绕不散,他还想吐。
想到他之前年末打算去的五星级餐厅,就打着车过去了。
他吃着那些食物,胃才感觉好受了些。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食物可以治愈他,缓解他的好心情,可他明明还是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孤单,可能会因为落单而感到落寞和冷漠,但是却并没有。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充足,自己的生活逐渐被自己的气息包围,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甜味。他不想去忽视,他也不想去坦白。
感觉说穿了,这似有若无的甜味就要消散了,他不想丢失。
他在她身上闻到过,一种类似于麝香的味道,在她的手腕上。她说是她的体香。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有时候散发的气味浓烈,她自己也会凑近手腕去闻。
他莫名吃着煎虾,就想到她曾经跟他说的香味,他也想再去闻闻。
他不急,他谋划规篇着。他觉得他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她就会过来。虽然也不知道什么缘由,但他不会去反感这些。有时候心情愉悦了,他也会主动给她热烈欢迎,有时候心情一般了,就带她吃吃饭,一起享受消遣着时光。总之,没有心情差的时候。
他想到从前热烈有些过头,把他自己**信息泄露出去这些事,还连累她被一些人恶劣的对待。
他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他自己没什么,她也可以处理好她自己的事情,所以有时候跟她相处特别舒心,感觉时间都流缓了很多,让他没再那么计较算计和具有攻击性危险性。
他看着窗外,阴暗的天,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他觉得市里可能又有人要死去了。不久,他接了个电话,说是他的亲人逝世了,要他过去领认尸体,他觉得有些悲痛。
不是为死去的人,而是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广袤无垠的天地里,他彻底自由了。乐极生悲,他平生感到了彻底地解脱,有些疯狂地不想压抑自己的缜密心思,任由其狂滥地生长蔓发。他忽然发现他可以听得见别人的声音了,因为那一通电话,他决定等这顿饭吃完,再歇会儿去领认尸骨。可那边的人不断地轰炸着他的电话,要他赶紧时间过去,不然就自助火葬了,无法再看到亲人的真容。
他有些不耐烦了,接通了其中某通,说就先火葬吧,他有些事抽不开身。
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时而大时而小,隐隐传来阵阵雷声,闪电的光亮拂过他的面容,无波无澜的面容,浅棕色瞳孔或许暗藏着杀机。
他刻意拉长了时间,坐在席位上百无聊赖着,看着雨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过去。真麻烦,他厌恶地想。
他的父亲早就死亡了,他的母亲还留在世上,却让他觉得颜面近失,他想不通,他明明可以接济她,她却偏要做些下三滥的工作,让他脸面扫地。
他一点也不想承认那是他的生母,他觉得她就废了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出门抛头露面,带着他的脸面出去丢人现眼。
他不是没跟她商量过,她不知是年纪大了思想顽固了听不进去劝告还是怎么回事,总是违抗着他的好心,去做些那些谁都看不起的事来。
他讲得嘴皮都快磨破了,直到这个死亡讯告,他彻底地解脱了,他再也不用费很大的劲去劝说一个顽固老东西。晴天霹雳,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阳光漏了出来。他起身收起西装外套,打着伞出去收尸了,还穿着吴祺在他团队时的那双皮鞋。
这件事没什么后话了,他不愿去认领,但也不情不愿收了回来,将其骨灰洒进他吐得一塌糊涂的马桶,他才觉得那呛鼻的胃酸被掩盖下去,而好受了许多。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死前卖乞,死后就散在他的呕吐物上好了。
骨灰龛在地上发出阵阵脆响,他懒得弯腰去捡,直接将其踢了个粉碎,遥控着扫地机器人扫拖干净。
他什么葬礼都没准备,连坟墓都没布置。所有亲戚的联系方式他早就删的一干二净了,这会儿,他清净地焕如新生。从前纷乱缭乱叽叽喳喳聒噪的噪音一下子全都静下来了,世界变得安静了。
可他变得陌生了。但他心里还装个女孩,还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面目全非。
一连串的流程走完,他看着机器人将刚刚狼狈不堪入目的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接下来彻底没什么事可干了。
连吃了一周的米其林餐厅,突然就体会到吴祺爱吃麦当劳的缘故了。
他还没崩溃,他还做着他的事业,他还在他规划的道路上走着。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他还没习惯。
夜里熬夜打着游戏,眼底乌青着,熬着天亮,再喝着功能饮料和咖啡,拎起外套继续上班,他还要赶着领业季奖金。
他没习惯,他觉得他坐的地铁头尾是反的。他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走进职场,别人都觉得他变得更强大了,可他心里清楚,他的心不在这些上面,他不过是按着他原先规划的路线按部就班地走完就是了。
夜里狂灌中国劲酒,轰炸轰滥游戏里的角色,他用了一个周阑的名字,拿着这个名字不断地在游戏里打怪升级。
他听了她的劝告,白天休息的时候,他阅读着经典,晚上又跟个鬼似的在电脑前彩色画面荧光闪过他的脸庞。
他好像看到五彩缤纷的吧厅,女孩在其中热舞着,拿着荧光棒。他好像找寻到叫周阑的身影,总是孤零零地坐着刷手机,熬着时间又无所事事,他想拿手去触摸她。
距离上次触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临走前还忍不住去抚摸她,她回头看他的目光让他觉着复杂,可又温暖。
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看出来了,她是谁,他不想去打扰她。夜深了,凌晨两三点了,除了他不眠还有一个叫周阑的人落单地坐在黑匣子后面刷着手机。
第二天昏沉地醒了,眼皮子睁开着,头脑空虚着。
想着昨晚的灯红酒绿,他拒绝了那些女人的投怀送抱,沾了一身劣质的香水味,让他心烦意乱。
他没去任何娱乐场所,他只是有些想找女人发泄了。
事务多的他不想再惹一身腥臊,他规划着近些年去国外的准备。世上的亲人都离世了,他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想到这几天的颓废,忘记跟吴祺说了。有时候觉得什么事跟她提一嘴,心里踏实也分重。
打了电话过去,她果然泡在麦当劳里。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聚一下,有些事跟她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不知道是成了习惯还是什么,一旦话匣子跟吴祺打开就停不下来了。拉她过来在我待了好几天的餐厅里说个没完,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似的。跟我说最近是不是精心打扮了,怎么变帅了很多。
我跟她说重点不是这个,她到底有没有听我我说的那些。
然后就被她带跑偏了,到底哪里变帅了。
吃完饭就去了商场,买了一些我不常穿,但看她的表情是她认为帅的服装穿着。发型也换了,跟从前的不一样,看着更时髦了。
但没听她说帅了,可能真的被帅到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晚餐也是一起共进的,主要是逛着逛着天色就晚了。
约她出来本来是散心,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如愿以偿地又实现了一年前的事。让我觉得更加有信心了,可也温暖了许多。她的体温炙热,喂了她吃止痛片和避孕药,才看着她睡去,拂去她眼尾的泪珠,才看到她眼尾的泪痣。
次日我睡醒了,压着她,她也真能睡。我一日两餐吃毕了,她还在睡,脸色红润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把她晃醒,跟她说天亮了,怎么还没醒。
拉她起来收拾,出门继续逛街去了。
跟她逛街是逛街,我自己赶通勤是去赶时间,来不及去欣赏路边的风景,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在的城市,我都觉得有味道多了,跟我自己寡淡无味的走路不一样。
问她有没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带她回去了。
跟她说了很多,她坐在床上,我拿把椅子坐在她跟说了一大堆事情,我不知道她理不理解,但我知道她就在我身旁就够了。
白天我出去上班,晚上回去还看着她拿着手机打字,淋浴完,才开始放松下来。她还递了杯热水过来,我问她在玩着什么。
有时候我也不清楚她笑着什么,莫名其妙空气中就传来她的笑声,大半夜我有时候听到还有些瘆人。盯着她看,结果她睡着了。
但我那几天睡眠变好了很多,我觉得她有点催眠效果,至少她看着让我觉着放松解压的效果。
白天我上班,晚上回去,拿着我给的合伙餐费点了很多好吃的,我自己也会做,后来就不点外卖了,她买食材,我回来直接开火半个钟头就煮好了。
早上我起不来,她会买早餐回来一起吃,营养还挺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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