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觉得他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心情好转不少：“还不知道呢。”
空气有片刻凝滞。
她轻轻跺脚驱赶蚊子。宋冬逸迟迟不开口，她也不愿先走，心里盼着他能再说些什么。
终究没忍住，她转过脸望向他。
宋冬逸稳稳接住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
余未脸上仍带着些许不满，但比刚才已缓和许多。
宋冬逸察言观色般半垂眼睫，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去接你？”
她闻言眉头舒展，心里舒坦多了，面上却故作淡漠：“你不是要加班吗？”
“也不用加太久。”
“那我要是，”她偷瞄他的神色，“玩到很晚呢？你不睡觉了？”
他眼睫轻颤：“……最近失眠。”
虽不是她最期待的回答，但还算过关。
“嗯，那行。”她应了下来。
“在哪个地方？”得到肯定答复后，宋冬逸的语气不再犹豫。
“xxKTV。”
“哪个包厢？”他问得极细。
“你办案呢？”她不可思议地皱眉，“在楼下等我不就行了？”
他沉默着，没敢流露出不满。
不知怎的，余未忽然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可怜，忍不住说了实话：“K04。”
宋冬逸眉头微动，目光倏然明亮。
余未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抬手理了理头发：“那我走了。”
“等一下……”他低声说，“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真是尴尬。
余未拿出手机操作，当着他的面把号码解放出来。
“我真走了。”她说。
“……少喝点酒。”他眉头微蹙，语气却依然温和。
“哦。”余未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凶巴巴的丈夫，而宋冬逸则像不敢忤逆她的小媳妇。他明明想发作，却一直看她脸色忍着，这副模样实在新鲜。
她强压下上扬的嘴角，打车前往KTV。
晚上的KTV人烟稀少，许多包厢都空着。
或许唱歌这种娱乐方式已经过时了。余未边走边想。
她站在K04门口，透过玻璃门望进去，几个男男女女散落在包厢里，有的唱歌，有的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人群中，卫锋那反光的银色耳环格外扎眼，瞬间攫住了她的视线。
不是吧，他也在？
想起那天的情景，她心里泛起几分异样。
这样都能和好？
余未撇撇嘴，有些无语。但转念一想陈爱玉年纪尚小，算了，理解一下吧。
她推门而入。
“哦，来了？”卫锋朝她扬了扬下巴。包厢里的男男女女纷纷看过来。
陈爱玉紧挨着卫锋坐着，有些瑟缩地朝她笑了笑。
余未走到她面前，从包里取出精心挑选的礼物，笑着递过去：“生日快乐，爱玉。”
陈爱玉化了淡妆，穿着清纯，接过礼物时十分感动：“谢谢你，姐姐。”
“坐吧坐吧。”卫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
余未悄悄白了他一眼，选择坐在陈爱玉旁边。
“哈哈哈。”卫锋接收到她的白眼，不以为意地笑了。
包厢里一对女生正在合唱时下流行的偶像团体歌曲，余未没听过，不感兴趣地四处张望。
包厢里灯光五彩斑斓，只开了几盏，不算明亮。桌上摆满了酒水，几碟凉拌菜，一盘紫苏炒牛蛙，还有瓜果花生。
“现在KTV连这个都有啊。”余未惊讶地尝了一块牛蛙腿肉。居然相当美味，肉质软嫩多汁，十分入味。
“你太久没来了吧，”卫锋主动搭话，笑着说，“好宝宝就是不一样哈。是不是十点就要回家了？”
余未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叉了块水果送进嘴里：“别乱叫，谁是你宝宝？”
“姐姐要十点回去吗？”陈爱玉问。
“没事，我多陪你一会儿，”余未朝她微笑，“现在都九点了，哪能这么快走。”
她打算十一点回去，最迟不能超过十二点，不然宋冬逸会一直等着。
想到那个人，心里又泛起丝丝甜意。
卫锋：“到时候我送你。”
“滚。”余未轻斥，看都懒得看他。
“哈哈哈，姐姐好凶哦。”卫锋似乎很喜欢招惹她，明知她不会给好脸色。
余未看穿这一点，干脆不再理他，省得他得寸进尺。
陈爱玉紧贴着卫锋坐着，两人腿挨着腿。
余未与陈爱玉相邻而坐，不可避免地经常对上卫锋的视线。她心里烦他烦得要命，但中间隔着陈爱玉，又不好直接甩脸子，骂得太狠，怕伤了爱玉的面子和心。
余未和陈爱玉上台唱了几首歌。她不懂现在的小女孩喜欢听什么，但经典永流传，好在周杰伦的歌依然在这一代风靡。
几首情歌下来，余未唱累了，回到沙发上坐下吃点东西。陈爱玉还在台上和好友合唱。
她正叉着水果，一杯酒递到面前。转头，是卫锋。
“喝点儿？”他推来的是啤酒。
“我不喝酒。”余未冷冷拒绝。
“你就这么讨厌我啊？姐姐~”
“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讨厌我？我做错什么了？”
“……”
“看在爱玉的面子上，赏个脸呗？”
“……”
“就这一杯，喝完绝对不烦你。”
余未目光微动。
卫锋：“说到做到。”
“行。”余未接过杯子，警惕地将酒一饮而尽，在卫锋惊讶的目光中补充：“我只喝整瓶的。”
“什么意思嘛，好像我会下毒似的。”
余未懒得周旋，话说得难听：“卫锋我告诉你，要是知道你今天在，我根本不会来。今晚搭理你是不想让爱玉难堪。明白吗？明白就给我见好就收。”
卫锋愣了片刻，哈哈大笑：“你真的很容易激发男人的征服欲啊。”
听见这轻佻的话，余未又送他一个白眼。
“行，就一口，”卫锋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罐未开封的青岛啤酒推过来，“请。”
罐身完好，封口无损。余未放心地拉开，仔细看了看，没有异样，便喝了一口。
她放下酒罐，“嗒”的一声：“就一口，喝完了。”
“好，我不烦你了。”卫锋乖巧地往沙发另一头挪了挪。
余未看了眼手机，才十点，至少要等蛋糕送来再走。
微信里，宋冬逸的聊天框被工作群消息挤到下面。她往下滑动，找到对话框点进去，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
他最后一条消息是：余未，你敢再拉黑我，你试试
她把聊天记录往上翻，快速浏览。
说起来，重逢以后，他们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呢。聊天记录里尽是些不愉快的。
等回去，要和他好好谈谈。
余未举起手机，随意拍了张包厢照片发给宋冬逸：到了
聊天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宋冬逸：好，少喝点，几点回
余未正要回复，一个影子凑近。她警惕地挪开手机，抬头撞见那张讨嫌的脸。
“给谁发消息呢？”卫锋不知何时又坐了过来。
“关你屁事。”余未瞪他。
“好凶哦。”
“说好不烦我的。”她提醒。
“没烦你啊，就想看看。”
“你没礼貌。”她直言不讳。
卫锋靠得更近，双手甚至围过来，撑在余未身侧。
余未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反感地后仰，看了眼正在唱歌的陈爱玉——她背对着他们。
“我就想看看，药效什么时候发作。”他银色的耳环泛着邪恶的光。
余未愕然，心跳骤然加速，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伸手按压太阳穴，指腹下的皮肤跳动不止。
“好宝宝，你是不是以为酒没开封就没问题啊。”他压低声音，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
她感到一阵眩晕，拿出手机想要呼救。
一只手伸过来抽走手机，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和宋冬逸的微信聊天界面——他刚发来一个：嗯？
“好宝宝就是好骗。”卫锋轻而易举地抓住她伸过来夺手机的手腕。
“你…”余未眼前一黑。
余未在昏沉中感到有温热沉重的东西压在腿上。她缓缓睁眼，一片漆黑，身下不时颠簸，仿佛坐在行进的车里。
这是哪里？宿舍？备勤室？
她的手似乎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东西，头枕在什么人的身上。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她判断自己确实在车上，头正枕着一个穿短裙的女人的腿，鼻尖萦绕着香气。
而压在她腿上的似乎也是个人，头很沉，长发散落。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爱玉的生日会上吗？怎么会在车上，手还被绑着？
她试图挣脱绳子，但绑得很紧。卫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在脑海中浮现，她瞬间回忆起一切——这是被绑架了？
恐慌涌上心头。
她知道卫锋诱导未成年女性□□，但没想到他敢在公开场合直接绑架。
“姐姐？”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余未艰难地直起身：“爱玉，是你吗？”
“姐姐，这是在哪里？”陈爱玉声音慌张。
“是卫锋把我们绑了。”她冷静陈述现状。
“卫锋？”陈爱玉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和恐惧，“他要把我们绑到哪里去？”
余未沉默思索。
卫锋诱导女性卖身，多采用情感控制或毒品手段，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容易上当。但他绑她做什么？她明显不吃这套。
“对不起姐姐，都怪我……”陈爱玉带着哭腔。
“现在别说这些，”余未感知到她的愧疚，安慰道，“别哭，我们得想办法脱身。”
陈爱玉感激又难过地抽噎几声。
车辆急刹，余未因惯性后仰。车门很快被打开，光线涌入，刺得她睁不开眼。
“下车。”一个瘦小男子站在车门外。
借光看去，车里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是刚才包厢里的人。
除了她和陈爱玉，其他人都昏迷不醒。男子见状，不耐烦地上前拉扯余未。
“喂，别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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