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的早上,宁玥从帐中的嘈杂声中醒来,只觉得脑袋要炸开,口干舌燥,浑身无力。
帐外有人说话,仔细听来,是田大夫的声音:“公子本来身体就虚弱得很,昨夜又饮酒吹风,如今已经入秋,这风寒怕是不容易好起来,还是要好生将养,以免落下病根。大王,小人认为,还是送她回京城养病吧,虽然路途遥远,但总比耗在营中要好些。”
“田大夫,”宁玥挣扎着起来,向外边喊着。田、魏、齐等人一起挤了进来。“我就留在这里。我会尽快好起来,不会再拖累大家了 。”
是夜,范正合来到帐中给宁玥带来了消息。
“今天我与大王商议,待你病愈后以才略辟召入幕府。你对此可有异议?”
“师父,什么是幕府?”
两年前,陛下为平西北战乱,特许征西大元帅魏天瑜开幕府,可自行辟召人才为幕府属官。幕府是为了补充朝廷任命的官吏在行军时对主帅辅佐能力的不足。幕府主要协助主帅完成置备顾问、咨议谋划、参与决策、掌握机要、典属文书等事务。有时也负责代替主帅迎接宾客、经办庶务。
“幕职虽不比军职来得尊贵,但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特别是咨议决策时对主帅的影响更大,因此,所承担的责任更大。不过在战后,如果有突出表现者,也可以征召入朝为官。待你病愈,便可以入中军帐,除记室之职,同阿盛一起负责中军帐中的所有文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与阿盛商量或者直接来找我。”
这个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妥。宁玥不需要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你与大王,日后可有什么打算。”终于,师父第一次与她提起她和瑞王之事,“去澜城之前,大王来与我说过,若是你能回来,就打算纳了你。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宁玥一口回绝了:“师父,我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否则师父也不会收下我。既然如此,我更不愿在某个人的后院里与其他女子争奇斗艳。如若可能,我愿成为像师父一样的治世能臣。师父觉得我能做到吗?”
“好,有志向,不愧是我范正合的弟子。我的弟子又怎能与普通妇孺一般安于后院,既然你做如此想法,以后与大王同在中军帐要更加注意行事,切不可再有出格行为。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想来,这个心思通透的小姑娘也不会与魏天瑜那小子之间发生什么爱而不得转成恨的事情了。
又聊了很久,范正合这才出来,出来后就直奔中军帐,找到了正在整理奏报的魏天瑜:“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阿玥不是普通女子,对你也无意,若你之用对一般女子的方式对她,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自中秋之后,宁玥每天很老实地按时吃药,认真地休养身体,还不忘起身活动,不到月底,身体就恢复到七七八八了。只是她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除了对齐盛、军师和田大夫等少量人稍微温和一些之外,对待其他人不如之前亲近了,简直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人。
随着一封辟召书,宁玥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平南大元帅幕府记室参军,掌中军帐文书。
在这个时代,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读书人更少,能读出来个名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像宁玥这样通晓史书又写得一手好字的人已然可以称得上是人才了。对于召宁玥入幕,幕府中认识宁玥的人自然没什么异议,倒是军中有些将领对于主帅召一个小孩子入幕这件事颇有微词。不过宁玥毕竟是中军帐中之人,身份类似于天子近臣,也没有人会无故为难。
起初几天,考虑到宁玥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只是齐盛带她熟悉一下军中事务和各种公文的制式,还有出入中军帐应注意到的一些事情。待到宁玥身体大好并掌握了工作要点之后,齐盛惊奇地发现自己又成了中军帐的闲人,所有的案牍事务宁玥竟一个人处理得井井有条,已经连续数日未曾出现过一点纰漏,更有甚者,就连瑞王都开始将军报和奏疏的誊写都交给了宁玥。一时间,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参军名声鹊起,一跃成为主帅身边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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