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成澄星还愿意住到他们这个爱巢里,说明他们之间应该还有“爱”,有爱他就要回家,于是砸得更理直气壮了。
直到对面住户实在受不了这噪音干扰了,打开了门,不耐烦道:“他不在家,你敲门半天不开你还不知道吗?”
文予宁回头,看到是一大叔,问道:“不好意思,我想问下,这家里的人昨天在吗?一直住这儿吗?”
“经常不在,”对方说,“你看那电闸不还关着的吗?”
文予宁喘了口气,调整呼吸:“那您上回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对方有些警觉起来,“你是警察啊?”
文予宁只好掏兜,掏出来一个检察官证件来,递给了他。
“噢噢,还真是个当官的,”对方不禁有些紧张,“上个月回来过,一个年轻男孩,大眼睛,长得倍儿帅,我们打了个招呼,再没说别的,他是犯事了吗?”
呵呵,他可犯了重罪了。
文予宁摇了摇头,说抱歉影响你休息,转身下了楼。
片刻后他返回时,手里多了一根从五金店买来的粗铁丝。他将铁丝弯成U形钩,对准老式门锁的锁扣轻轻一别,随着"咔嗒"一声脆响,锁舌应声弹开。
林羽貘听到这里,面皮从筷子之间,掉落盘中。
“你还会溜门撬锁?”
“小看我?”文予宁不屑道,“这不是基本技能吗?”
“是警察的基本技能,我没想到你这堂堂检察官……行了行了,继续。”
文予宁推开门,整个客厅,连通着卧室、阳台、厨房,都有着属于成澄星的味道,一种类似于现烤出来的爆米花和饼干被太阳晒后的味道,香喷喷的且沐浴暖阳,他当即闭上眼睛,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成澄星的家。
他从鞋柜里翻找,只有一双拖鞋,在地垫上换了鞋,穿进去,脚后跟踩在外面,成澄星的脚比自己的小两号,他信步往东面卧室走去,床上是乱七八糟的一团被子和歪歪斜斜差点儿掉地上的枕头,成澄星还是没养成叠被的好习惯,又往阳台一看,两条平角裤在晾衣杆上飘荡,一条白底布满蓝色小鱼,一条蓝底布满白色小鱼,是成澄星喜欢的卡通纯棉内裤。
文予宁找到了他的家,也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他幸福得不知所措,一把拽下成澄星的内裤,就把脸埋在里面……
“我求你了,领导!”林羽貘忍了又忍,无法再忍,只得面色铁青地叫停,“……说重点,说重点就行了。”
“哦,好。”文予宁不得不停下他硬要跟人分享的喜悦。
总而言之,他就在当天,鸠占鹊巢,住到了里面。
那时马上要过年了,文予宁想着我就守株待兔,不信等不到你,反正成澄星属兔。
他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把电闸拉下来,整个屋里的照明方式,全靠外面阳光,至于吃东西,文予宁就只得就地取材,成澄星自己的家是一点儿食材都没有,他翻了半天,家里能够填饱肚子的只有花生瓜子薯片和方便面,拉开冰箱,里面是几瓶冰红茶,还有几瓶绿色的雪雷。
雪雷,是什么鬼?
文予宁拿着这半瓶饮料研究半天,才想起网上说的山寨产品,这应该是雪碧,而不是雪雷,恐怕小区楼下那小卖部进货的大爷,分不清这山寨东西,那成澄星就这么喝了,还喝了大半瓶?!
文予宁简直无语,拿着就去厨房给倒了,接着立刻致电12315,进行假冒伪劣产品的投诉。
他在这过了几天虽然一到夜里就像瞎子一样到处摸黑,但又无比幸福的日子,一旦门外有点儿风吹草动,他都激动得坐立难安,期待地看向大门,等待着成澄星回家。
他抱着枕头猛嗅成澄星的味道,睡在床上,盖着被子,像被成澄星环绕,这里的时光瞬间闪回到他们曾经的高中年代,那时候他们俩就住在这里,相依为命,耳鬓厮磨,夜夜交颈相卧。
现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烟花绽放。
“过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种日子直到大年初三,手机黑了三天,家里也没有个充电宝,又不敢拉电闸,文予宁把成澄星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吃光了以后,他不得不下楼吃顿饱饭,去超市囤货,另外,再在超市门口租一个充电宝,把手机充上电。
手机一亮起来,各个电话信息纷至沓来,田荣深、田法容父女要他回去过年,邢昌誉一家三口也让他回去团年,马叔胖婶马晓玲还有赵晓卉一家人,都在找他,让他回去团圆,甚至关岳和阮明在京城,都几次问他有没有空,出来约饭。
“我现在就跟我的爱人团圆。”
他这句话说完,对面人人都是鸦雀无声,因为这些年他犯病很多回了,有的时候他甚至能看到幻象,看到成澄星就在他的背后站着,或者在他的怀里,凄楚地望着他,眼含着泪。
直到年假结束后,上级领导问他陈笑伞的案件进展时,文予宁的理智才逐渐回笼,不能再在桜市蹉跎了。
为了工作,他只得离开桜市,临出门的时候,狡诈如他,在家里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监控器。
“然后一个人影都没拍到。”林羽貘冷哼了一声。
文予宁的一双清澈的眼睛,倏地亮了,随即连连点头,很是惊喜的样子。
“是,是,别说人影了,连光都没有亮过,他一直没回家,怎么会这么巧呢,我刚找到他的老巢,他就不回去了。”
林羽貘暗叹一声,这种纯粹刑侦方面的技巧,眼前的领导并不知道。
“你猜他的家,电闸为什么是拉下来的状态,总不会是为了省电吧?”
文予宁蹙了蹙眉:“那么说,是为了切断我的监控器?可我设置的监控都是内源型的,没用他的电。”
林羽貘微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成澄星虽然警校肄业,但在校期间各科成绩都很好,怎么能在进门的第一秒就屏蔽室内所有摄像头,这个并不难。
“你为什么要监控他,”林羽貘问道,“据我所知,他是跟你分手了的。”
“他跟你说的?他跟我分手了?”
“对。”
“我没同意,”文予宁道,“两个人的感情,怎么可以单方面说分手。”
“你都跟别的女的跑了,还不同意跟他分手,这不扯吗?”
“他知道我不可能爱上女人。”
“那可不一定,”林羽貘冷哼道,“他说你是双性人!”
周围唰唰唰,一个个惊讶的眼神,都投射了过来。
文予宁连忙低头,简直要把脸埋进碗里。
“他说的是双性恋吧,什么双性人!”
“都差不多!”林羽貘哼道,“我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这半天,是让我想办法帮你捉到澄星,对吧?”
文予宁缓缓抬头,看向了他:“捉他是你的职责。”
“怎么就是我的职责了?!”
“他是在逃案犯,红狐,你作为刑侦队长有捉他的责任,”文予宁歪着头,好像很惊讶地看着他,“还是说你不想抓,你公私不分啊?”
“……”林羽貘感到自己好像中了圈套,但具体是怎么被圈住的,又一时搞不明白,只恨恨道,“你不说抓老婆没有抓沙蜂重要吗,怎么又让我干这个了?!”
“多线并行嘛,”文予宁拿着金棕色的保温杯,仰头斯斯文文地喝水,仍旧是那五好青年的样子,“堂堂刑侦总队长,不至于只能查一桩案子吧。”
林羽貘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忍不住说:“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变态。”
文予宁眼尾微微上扬,琥珀色的瞳孔折射出一片碎金色的光:“你也这样认为啊,哈哈,澄星最喜欢这么说我了,说我是变态。”
这一年的春天,成澄星从金三角回到了大陆边境内,一身疲累外加伤痕累累,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家。
趁着浓重的夜色,推开门,首先拿出电感应粉碎器,哗啦一声响,屏蔽掉屋里所有可能存在的监控摄像头,他脱掉外套,扔到椅背上,换了拖鞋,一屁股跌倒在沙发上。
茶几上有一瓶雪碧,他顺手将它拿到手里,刚要仰头喝,看到里面是空的。
他踩着拖鞋,又晃到了冰箱前,打开门,看到里面空空如也。
愣了一会儿,只好去到直饮水龙头下面,喝了几口水,走到卧室里,一扭头,四仰八叉躺倒在床上,头枕的是四四方方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好奇怪。
既熟悉又陌生的一种感觉。
他坐了起来,立刻下床冲到门口,摸了摸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回来再次疑神疑鬼地躺到床上,一翻身,他闻到了,来自文予宁身上的香气。
刚认识的时候,他就觉得文予宁总是干干净净的,气味清新怡人,问他用什么洗澡,回答是雕牌。
后来文予宁发现成澄星喜欢闭着眼睛闻他的味道时,他就悄悄升级了沐浴用品,从雕牌,变成了舒肤佳纯白清香皂。
后来很多年,文予宁一直是这个味道。
成澄星转身趴在枕头上仔仔细细地闻着被子、枕头、床单,又起身拉开衣柜,看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叠好、挂好的衣服……
他确定了,这个家,文予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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