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荣还在继续抱怨,大门外突然一阵嘈杂,家中的小厮急急忙忙的前来禀告。
“老爷,夫人,宫里来了人说来宣旨了!”
乔夫人手上的动作一抖,指间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乔荣赶忙起身,眼神慌乱的看向门口。
“宣旨?!宣什么旨?怎么会现在宣旨?!”
“国丧未过,这圣旨怎么就下了?怎么会!”
算来算去,竟还是躲不过。
乔泠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她小声嘟囔着,嗓音微颤,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宣旨的太监已到门外,她面如死灰,同慌乱的父母一同跪下,缓缓叩首在地。
穿着褐色宫装的太监嘴巴张合,待“钦此”二字落地,倏然间,三人都猛地抬起了头。
乔泠睁大眼睛看向太监手中的圣旨,半晌没有动作,仿佛还在消化刚刚的内容。
见她一直不肯接旨,太监又甩着手中的拂尘,将宣读完的圣旨递给一旁同样怔愣的乔荣。
“乔大人,接旨吧。”
“恭喜恭喜,日后您可就是萧太师的老丈人了”
乔荣接过金灿灿的圣旨,说不出一句话来,见那太监又甩了一遍拂尘才惊觉着由旁边的夫人扶着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他.
“有劳公公了。”
“乔大人哪的话。”太监不以为意的双手一拢,那荷包便进了自己的袖笼。“大人能有这般贵婿,日后的福气不可估量啊。”
乔荣皮笑肉不笑的又和那太监寒暄了几句,待将人送到门口后至人走远,才背着手踱步走回屋内。
沉甸甸的金轴敲着桌面一声闷响,他皱着眉指着桌上的圣旨。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三天的时间,这封后圣旨就变成了赐婚的圣旨。
赐婚对象还是那个耍得他团团转的萧昀之!
他怎么就忽然要成了那个混账奸臣的老丈人?
乔泠这才回过神,她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圣旨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确认与太监诵读的无误,这才觉得自己终于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
压在心里多日的石头落地,她释然一笑,看向带着一脸怒气,不明所以的乔荣,把进宫那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经过说完,乔父一下没有站稳,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抚着起伏剧烈的胸口。
“你不想进宫为父可以理解,但你又为何非用这种法子找那萧昀之啊!”
“此事你为何不同为父商量!”
乔泠自知理亏,只敢抿着唇小声回他,“只有三天时间,已容不得我再与爹爹从长计议。”
“荒唐!!!”
“那萧昀之是何许人你可清楚?他那般为了权利高位不择手段之人如何能是良配!”
“年年啊,你为何如此瞻前不顾后啊。”
瞧见父亲痛心疾首的模样,乔泠心中亦是难受,她知道父亲是为自己好,可萧昀之是在情急之下不得已的选择。
如今圣旨已下,赐婚之事已尘埃落定,她也只能想法子宽慰父母。
“爹爹,娘亲,你们放心,我既有法子让萧昀之左右圣意,成婚后便也有法子保自己无虞。”
她调笑着上前抓着乔荣和乔夫人的袖子左右摇摆。
“况且我还有陛下封的一品诰命呢,他也不敢对我如何。”
“你这孩子.....”乔荣看着宝贝女儿撒娇的样子,再硬的心也软了下来,他叹了声气,即痛心自己的无力,又心疼的苦笑着抬手覆上那只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
钦天监为萧昀之和乔泠拟定的婚期在阳春三月,虽是国丧,百日不能嫁娶,但由于是陛下赐婚便也可不尊这规矩。
现下已是二月底,离乔泠上次见过萧昀之后已过一月有余,两人此间没有再见面,但萧昀之那边的礼数倒也周到,挑着日子找人来乔府纳吉,送了聘书。
初春时节,气温已渐渐回暖,丧期禁宴的时日已过了大半,京中有钱有权之人可受不了日日这般,一有机会就想着找个由头邀人一聚,而这豫王府就是其中之一。
因乔泠即将成为太师夫人,这豫王府相邀赏花的帖子自然也就递到了她手上。
未来夫婿身份贵重,乔父乔母又因着待嫁女不宜抛头露面的规矩让她在家中待了许久,甚是无聊下,有此出府的机会她想都不想就应下了。
硕大的豫王府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虽不如皇宫的春日宴,却也姹紫嫣红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这眉来眼去的贵子贵女们......
“这哪是赏花嘛,分明就是寻个由头把贵子和贵女们聚在一起相看。”
芙蕖跟在乔泠身后小声嘀咕。
“嘘,看破不说破.”乔泠侧身叮嘱,眼神瞟了一圈,瞧见湖中心的凉亭里人最少,正好可以坐下歇歇脚,拉着芙蕖就走了过去。
通往凉亭的廊桥上几位贵女正嬉笑着拿着鱼食喂鱼,其中一人抬眼,瞧见一美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就是萧太师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娘子?”
几人闻言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只见为首的女子一身轻纱白裙,石榴红的披帛松松挽在臂间,瓷白的肌肤在日光下似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她抬眸朝这边看来,鸦羽般长而浓密的眼睫在在如星月般璀璨的眼眸下投出一片婆娑的阴影,她轻抿起粉润的薄唇,朝她们浅浅一笑。
“真好看啊.”一贵女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旁边的人就立马“哼”了一声。
“好看什么,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安月横了一眼她,不屑的看向来人。
乔泠不疾不徐的走到廊桥中间,见她们挡住了去凉亭的路,笑着说,
“劳驾让一让.”
语落,后者不仅没让,还又往前了一步,把路挡了个结实。
乔泠秀眉微拧,见挡路这人着实面生,自己不知怎么得罪的她,好端端的拦着她做什么。
半晌看那人没有让开的意思,乔泠也无心与人不快,正欲转身换个地方歇脚就听到背后传来不阴不阳的声音。
“怎么,有本事勾引萧太师,没本事过去啊。”
嗯?
乔泠一愣,看着眼前人一副正眼都不屑瞧她的模样。
她不会刚好碰上了萧昀之的爱慕者吧......
“婚约而已,何来勾引。”她下意识回道。
“胡说。”安月冷笑,“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婚约。”
“你本来要做继后的,不就是长了张和许皇后相似的脸,竟敢哄骗着他和皇帝抢老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却没人敢出声多说一句。
呃,这么说来,倒也算事实。
乔泠不置可否,想着今日是来赏花游乐的不是与人起争执的,侧身给芙蕖使了个眼色就准备离开,哪知对方不依不饶,一把抢过侍女手中的一盆鱼食就朝她泼来。
“姑娘!”芙蕖眼疾手快,拉着她就往后退了一步。
躲得虽快,身上多少还是被泼了些。
“你们!”
乔泠伸手拦住准备上前争论的芙蕖,她眉梢微挑,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脏了的裙角,“这位姑娘,刚刚的话可不能乱说,和皇帝抢老婆是要被杀头的,不知我的萧郎是如何得罪了姑娘,你要这般构陷他。”
嗯哼,听到了吗?
我,的,萧,郎......
“你!”安月被她这话说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皇帝要封乔泠为继后的事她有所耳闻,但只要未成事实的事,却被人在此等场合说出却有构陷嫌疑。
安月冷静了片刻,又讥讽道,“你啊,长得再美也不过就是一个许皇后的替身而已。一个替身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你这小门小户的出生,不使尽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狐媚手段又怎么能接近萧太师。”
乔泠摇摇头,笑得一脸无奈。
“姑娘说的对,那为何姑娘却没有机会接近我的萧郎?是狐媚手段不会使吗?”
“你!”安月被气的哑口,片刻后又不屑的看向她,“手段当然不会,毕竟只有不要脸的才能放下身段去勾引男人。”
乔泠见她言语间尽是求而不得的不忿,视线不急不缓的扫过眼前的人。
“不要脸也好,手段也罢。无论姑娘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就要嫁萧郎为妻的事实。”
“今日我心情甚好,便不予你计较。”
“来日,若我再听见有谁像你这般口无遮拦,敢有辱圣上御赐诰命......”
“掌嘴鞭刑恐怕都是轻的。”
“噗。”身后的芙蕖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番话说得刚刚还和安月站在统一战线的贵女们,皆低下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在多言。
见如此,安月更是一阵急火攻心,她心仪萧太师已久,本以为能靠着自己世家女的身份接近萧昀之,却没想到被眼前这个女人抢了先。如今还让其他的贵女看了她的笑话,她绝不可能放过她!
她想着竟一时失了理智,一个大步上前,双手用尽全力朝乔泠推区。
“喂!你......”
乔泠没想到她会动手,没有防备间被她一推躲避不及,身子一个没站稳就要翻过栏杆朝湖面跌去。
糟了!
眼看半个身子已经越过栏杆接近湖面,她吓的赶紧闭上眼。
突然,耳边风声呼啸,发尖轻触湖面不过片刻,身后一只有力的手从上方紧紧抓住了她,一个用力便把她拉了回来。
惊吓之余,乔泠好不容易才堪堪站稳,她抚着胸口赶忙看向刚刚救她的人。
“齐王殿下?”
江辰松开抓着她的手,抬手拍了拍皱了的袖口,似像是松了口气。
“呼,幸好是赶上了,要是你出了什么岔子孤可不好跟萧昀之那家伙交代。”
“齐......齐王殿下。”瞧见来人,几个贵女慌忙的屈身行礼。
“起来吧。”江辰颔首,眼神瞟向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安月。
“喂,你是安家女对吧,孤刚刚可都听到了。看来你是对圣上的赐婚有意见啊。”
“既然对圣旨不满,不如待会同孤一起进宫,当面与圣上说道说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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