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回到家,心里难受到痛。
阿三叹息,宽慰道:“向兄弟,发生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好受,要不我陪陪你吧。”
向天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静一静。
阿三只好走了。
他平日滴酒不沾,如今却想借酒消愁,一杯一杯又一杯,两坛酒下去,依然神志清醒,仿佛千杯不醉。他想学锦戮抽烟解闷,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却一口都没去抽,直到烟烧尽了,烫到自己的手,他才想起手指上还夹了根烟。
想起白天听到见到的种种,想起往日里和暖暖在一起时她的犹犹豫豫,想到自己视锦戮为知己,他却和她们一道儿瞒着他。
起初,他误以为暖暖和锦戮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以锦戮的风流性子,暖暖早不会是完璧之身,他不在乎,他愿意继续和她共结连理。
假使,假使门里面的是锦戮,是锦戮和暖暖有私情,以锦戮和自己的交情,他忍一忍,忍痛割爱,他愿意成全他们。
假使门里面的是别的男人,他会冲进去把他打个半死。然后看淡了,分开就分开吧。强扭的瓜不甜。
但为什么门里面的是锦离?是锦离!锦家二小姐,锦离!一个女人!
真是荒唐!
他既不可能成全她们,也不能把锦离打半死。
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但又没完全被背叛。
他觉得那是个女人,不是男人,好像没那么难受,但又实实在在难受。
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真是太难言说了。
向天坐在椅子上,一手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眼泪不断无声地落下来。
暖暖,夏暖暖,你……你……
他的手心手背,全是抹满的泪。
妖女,锦离一定是妖女……他咬了咬唇。
我本,我本并不喜接触怪力乱神之事,今日,今日却……
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看自己不如她……
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咬了一口手背,力气大到血很快流了下来,只希望手上的疼痛能让他忘掉心里的痛。
***
锦戮抽了一整盒烟,一根接一根,就没有断过,熟练地吞云吐雾,好像这样就能了断凡尘。
烦心,是真的烦心。
姬羽琪的事,锦离和夏暖暖的事,向天的事,每一桩都让自己烦心。
“我真傻,真的,我单单知道修罗场打起来会很有意思,我不知道它竟能打成这幅地狱样子,把老子也打进去了……”
***
锦离的屋子里,夏暖暖哭得更加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我谁也不跟,”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这辈子就这样吧……我孤独终老算了……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我们……我们还是断了吧,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他一定……一定恨死我了……我活着,羞愧难当,我还不如,还不如一开始跳河死了……”
“我不想辜负你,也不想辜负他,可……可一切该怎么办呢……”
“向天,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遇到我呢……”
锦离抱着她,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哭泣,她红着眼圈,也不知该怎么办。她紧紧抓住夏暖暖的手安慰她,随后感到自己的手腕一阵钻心的痛。
白兰的追杀令,那条黑线,已经长到了十几公分。
***
第二日。
锦离一脸认真问锦戮:“你真决定好了?”
锦戮点点头:“早斩断,早解脱。”
锦离无声叹气,望着两个被红线连在一起的人偶,一个写着锦戮的名字,一个写着姬羽琪的名字。
“这一刀下去,你和她之间的姻缘可就彻底断了。”
“断就断吧,现在这样和断有什么区别。你不斩我斩!”锦戮把烟屁股扔了,拿起旁边的剑,毫不犹豫,狠狠一刀斩了下去。
红线顿时断了,之后两个人偶也一起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你不后悔?”锦离问。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锦戮道,“论感情,我比你是行家,拖拖拉拉、藕断丝连反叫人不痛快,唧唧赖赖拖个十年八年,反而两败俱伤,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个干干净净,各自找新的姻缘。”
锦戮又问锦离:“你呢,你想好了吗?暖暖家里一直让她搬出去,之后必然是和向天顺理成章结婚。你我怕是都没这方面的缘分,不如早早成全了他们。爱久必生怨,反叫彼此不自在。你就当谈了场恋爱,欢爱几场,也值回本了。真要和她一生一世,她家里肯定不同意,到时闹个难堪,也不好收场。”
“说难听点,你我二人,一个是花心负心,抛弃婚约,始乱终弃!一个是第三者插足,破坏他人婚约!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不如破了这个局,彻底斩断,还大家一个痛快!姬羽琪,以后她和谁结婚、幸不幸福,不关我事!夏暖暖,和向天成亲也很好。横竖与你我都不相关。”锦戮把剑一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第三者插足?”锦离哼了一声,“暖暖与我一起时,已经被向家退了婚,是自由的,以为向天负心,断了对他心思,一切撇干净了,她才和我一块儿。我和她才是情侣,他是后来又搅进来的,谁破坏谁还不一定呢。”
“但婚约不是向天自己解除的,是他婶娘从中作梗。在向天心里,在夏家父母眼里,在众多人眼里,他依然和暖暖是一对。这就是一笔烂账,说不明白!”锦戮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他也很烦,“倘若你是个男人,这意味就更明显,只因为你是个女人,而暖暖也可以喜欢女人,这才有了这事儿。”
“这可真是一笔烂账!你一个女人,在夏家父母眼里连竞争者都不是,情侣?他们不认可。你去夏家提亲试试?现在,夏家父母又撮合了他们两个,他们又成了未婚夫妇。”锦戮又抽了一根烟,连连摇头,“烂账!一笔烂账!”
“有婚约又如何?暖暖对向天,是亲情和挚友,是想反抗又反抗不了的媒妁之言,不是爱情。她应该和爱的人在一起。”锦离不服气。
“那你能娶她吗?你能说服她父母?你能说服这世界?你应该知道她老家的风言风语,倘若再来一个,她喜欢女人和女人搞一起了,会怎样?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爱情不是婚姻里最重要的。无论你怎么说爱情,你说夏暖暖不爱向天,她对他是亲情是兄妹,是挚友是责任,是同情或怜悯,你都改变不了一个现实:他们是夫妻,他们有夫妻的缘分。”
锦戮一口气将烟抽了个干干净净。
锦离一脸震惊,随后捏紧了手指的关节。
“你是不是又擅自去查什么了?”她问,“锦戮,这不合规矩。”
“我从来都不是守规矩的人。”锦戮不以为意,“我术法不如你,只能探寻到零星半点,但这也够了。”
锦离沉默,她用术法探寻过和暖暖之前的宿世缘分,也只能探寻到一小部分,想再知道更多,就会被更大的力量施压,给予警告,然后直接被逼退。
“他们的红线绑在一起,那种力量远在你我之上,谁都动不了,我只是好奇碰了一下,就和触电一样被狠狠弹出去了。收手吧,锦离,现在还来得及。”锦戮掸了掸烟灰,“你我都没有这种福气。”
“哎!”说罢,锦戮深深叹气,被烟雾呛红了眼睛,一脸遗憾和忧愁,“无福,懂吗?我们都是无福之人!”
“你……其实还是很伤心的吧……”锦离见他一脸忧郁,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确实是,”锦戮道,“老子为伊砸了那么多钱,别说利息了,本金都拿不回来,还说什么姬家知道大清龙脉下的宝藏,现在可好,一拍两散,什么都没了!个凹逼的册那!连分手炮都不能打到,真是气人!好歹让我爽一下啊!亏大了!”他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椅子。
“……”锦离心想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问。
“你好歹比我幸运,”锦戮道,“你和暖妹子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应该有很多香艳的回忆,这就值回本了。接下来能睡几次就多睡几次,以后就睡不到了!你想你睡了这么多次,就算分手也值了。”
“你脑子里难道只有这种东西?”锦离扶额。
锦戮眼尖,顿时上前,抓住她的双手,只见她的指甲每个修长,上面涂着指甲油,甚至还在上面画了花,印象中,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指甲,只是夏暖暖每次给她涂的指甲油颜色不一样罢了。
他顿时大惊:“不会吧锦离!你们该不会只是亲亲抱抱摸摸吧!你是指活不好还是不会?你不会的话我教你啊!”
“你……”锦离涨红了脸,挣脱开他的手,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你不要在我面前讲这些乌七八糟的。”
“哈……”锦戮突然用一种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我不知道该说你定力高强呢,还是说你们两个的知识都太匮乏了。”
“你……闭嘴!”
“好吧,我聊认真的,”锦戮突然很正经,“不要重蹈复撤,锦离,有些相遇并不是好事。”他顿了顿,又告诉她:“趁早该断就断了吧。”
“你自己断了,凭什么非得让我也一起断?”锦离皱眉。
“因为我不高兴!凭什么只有我断?凭什么你要过得比我顺利?要不快乐大家一起不快乐,你那边火焰烧很高,我这边一泡尿滋没了,我心里不痛快!我得拉个人一起不痛快!”锦戮想到就有气,“他妈了个巴子的!”
“你真是纯纯的有病。”锦离翻了个白眼。
“我不会断的,”她喃喃道,“我不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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