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部队？”向天有一瞬间的眼前一亮，但随后又很快沉淀下心，慢悠悠道，“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锦戮皱眉，不满道，“凭什么我推荐的路子你就直接拒绝，黄先勇的提议你就说考虑考虑啊？你一个读书人你去部队，合适吗？”
黄先勇大笑：“锦兄弟，他用你的资源人脉，是人情，用我的，那是他自家的啊！”
“我爹是他爹的部下，当初要是没他爹，我爹当年要么烧杀掳掠当土匪去，剿匪的时候被枪毙了，要么直接给饿死了，别说有我了，他自己活都活不下去。我呢，自小一道和向天混，他爹对我很好，还给了笔钱让我去陪读，这才认识几个字，读过一些书。”
“咱是知恩图报的人，谁对我好我黄先勇就跟着谁，说白了我就是他一跟班。后来向天来了上海，才和他分开。以我和他的关系，我的不就是他的吗？”黄先勇道。
“妈的，你俩倒是自家人了！”锦戮有些生气，“向天，我对你这么好，我妹子那边我都偏着你，你这么对我？妈的！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你吊死你自己！”
“你又是哪门子的不愿意？”向天被逗笑了，伸手向黄先勇，“他是我小弟，也是你小弟，黄先勇，这是我在上海的好兄弟，比我大一岁，我称他为哥，以后，你也得称他为哥。”
“行咧！”黄先勇也上来，拍了拍锦戮的肩膀，“锦戮，锦大哥，锦哥哥！哈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锦戮这才高兴地笑起来。
“锦兄，”向天拍了拍他，“不论我和二小姐有过怎样的不快，你都是我的好兄弟。”
他伸出手。
切！锦戮不屑，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眯眯伸出了手，握住了他，一脸的高高兴兴：“好兄弟！”
“那我也来搭一个。”黄先勇也把手放上去。
“我我我！”阿三最喜欢凑这种热闹。
打了几局后，又边喝酒边聊天。
“这洋酒可不便宜，”黄先勇夸道，“锦大哥，你可太大方了。”
“这算什么？”锦戮得意洋洋，“叫我一声大哥呢，以后有的是你们的好处。”
向天在一旁玩着飞镖，越站越远，越扔越顺手，越扔越准。
“行啊，兄弟，你这手本事没忘啊。”黄先勇夸道。
锦戮也瞧过去，向天站在离靶心约十米远的地方，拿起一支飞镖，准确无误正中靶心。
“不错啊，”锦戮道，“不过比起我还是差点。”他见向天没有戴眼镜却还能扔得准，已经不容易了，笑道，“有些熟能生巧的练家子，蒙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依然能射中靶心，这叫用心眼观，你有眼疾，不戴眼镜却也能扔那么准，看来你也是个有境界的啊。”
“过奖了。”向天笑笑。
锦家。
锦戮回到家，很快乐地和锦离分享他今天遇到向天、黄先勇和阿三的事。
“锦戮，”锦离道，“你明知我不喜欢听他的事，你还要专门跑来和我讲。”
“一码归一码，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呢？”锦戮斜眼瞥了瞥她。
“是我小心眼吗？一个月前你和华少抢女人，你不让我和华少全家人接触，连华少的所有朋友你都不让我和他们讲一句话，甚至是华少家里旗下的所有店铺，你也不让吴妈去买他们家一点东西。我本来是很喜欢他们家的杏仁饼的，你一口都不让我尝！你好意思说我小心眼？”对于这位哥哥的奇葩双标行为，锦离能列出一大堆，她呵呵了一声，“侬要点B脸好伐？”
“那我现在不是成长了吗？”锦戮永远有理由，“说明我成熟了！我会对事不对人了！你应该为我高兴啊！”
“你给我走，你找别人分享去！别和我说你那些古古怪怪的男人的友情！他不就凑黄先勇的烟借个火，你就耿耿于怀到现在，你有完没完？你几岁了？非得别人都围着你？”锦离指了指门外，“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别找我。”
“你这人是真的没劲！”锦戮臭着一张脸。
“对，所以你快走。你为什么不走？”锦离继续指着门外。
锦戮哼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锦离忽然高深莫测一笑，慢悠悠道，“你~没~有~其~它~~朋~友~”
“我呸！”锦戮突然屁股着火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才没朋友！老子人脉广阔遍布整个上海，哪里是你这个瞎子能懂的？我不过给你几分薄面，来和你多说几句话，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呸！我这就去找别人，你自己呆着吧你！”然后气鼓鼓地扭头就走。
“哈哈哈。”锦离欢快笑出声。
“我有阿三！”锦戮得意一回头，“他是我知己。”
“那你快去找他吧。”
“我知道，你就是嫉妒我。哼！”
***
佐藤为了回馈那日锦家的招待，在晚上的时候，也设下了宴会招待锦家人。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平。”锦离道。
“你一个人能搞定？”锦戮问。
“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需要点时间。”锦离答，“而且我本来就不想去那什么宴会。”
随后又转向夏暖暖，嘱托道：“暖暖，你帮我看着锦戮，不要让他惹出是非，他要是耍贱，你直接一个耳光抽过去，算我的。”
“我能惹出什么是非？”锦戮可不赞同这话。
“喝酒耍酒疯，调戏侍女，打人，骂人，掀桌子，看上客人的女伴，你惹出的是非还少吗？”锦离瞪了他一眼。
“我那是年少时不懂事……”
“年少！年少！你TM一辈子年少？我真是不想说你！”锦离恨不得一鞭子抽他嘴上，“日本人不好得罪，尤其佐藤还是个高官，你兜着点，我把暖暖交给你照顾，你就算想喝酒闹事，你也忍着点。”
“罗里吧嗦，烦死了。”锦戮不屑。
夏暖暖倒是很期待：“我听说这馆子非常正宗，我一定要吃个够，免费的高端日料，不吃白不吃啊！”然后又高兴地指了指头上的海棠花簇的发簪，“好看吧？这是我新得的，粉色娇嫩，正适合我这花一般的年龄，哈哈哈！”
“我也要去！”阿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撒娇道，“锦兄弟，我也要吃好吃的。”
“去去去，都去！人多热闹！”要不是因为这是日本人的场子，担心向天和黄先勇不喜欢，锦戮都想把他们也叫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两个奔着食物去的跟着锦戮欢欢喜喜去参加宴会，沿途还在小声讨论“这里装修真不错”，“听说佐藤定了最大的包间，还有歌舞表演呢”，“好像还有别的日本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好了好了，先别聊了，快到了，进去后我们也都表现得有礼仪点，日本人最讲究这个。”锦戮提醒。
“嗯。”夏暖暖点头。
侍女跪坐，为他们小心推开移门，三人摆上社交表情，礼貌又不失微笑地往里面望去，下一秒，夏暖暖只想夺门而出。
可没有人告诉她，向天也会在这里。
锦戮也有几分意外，他原以为向天会受黄先勇的影响憎恨日本人，黄先勇是个兵，恨日本人恨得牙痒痒的。
夏暖暖脸上的微笑僵到一半，正要转身落荒而逃，就被锦戮狠狠拽住，锦戮笑得特欠揍：“向天，这么巧，你也来了，缘分啊！”
“我是来当翻译的，”向天答，随后温和望向夏暖暖，“这么巧，你也来了。”
这一刻，我真的好想死哦。夏暖暖心想。
锦戮使劲把她拽进门内，小声道：“来都来了，你转身就走，日本人会以为你看不起他们，会引起纷争的。”然后特意把夏暖暖摁在了向天对面的位置。
锦戮你他妈了个巴子。夏暖暖瞪了他一眼，见到锦戮得逞后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恨不得踢他一脚。
幸亏锦离不在这里，阿三则是重重松了口气，随即盯着食物一脸发光。
吃吧，吃吧，吃吧，多幸福的妖怪啊，夏暖暖看着阿三，心想，多快乐的妖怪啊，而不是像她一样，如坐针毡。
这次来的还有几个日本高官，说是吃饭，其实是为了打交道来的。男人们说着正事，夏暖暖一句话也不敢插嘴，生怕说了什么让人厌恶，或者让人觉得她没有礼貌。
这和在锦家那日的家宴不同，那一日佐藤是他们的朋友，这一次，佐藤是一个日本军官。
锦戮和他们自如交谈，他的日语说得不错，向天为其他几个日本人翻译传达，将锦戮的话转速给他们，有时锦戮说得并不够好，他就用自己的言辞传达得更妥帖。
英姿勃发、侃侃而谈的少年时不时瞥过来一眼，让她更加愧疚难安。
我为什么不回家吃滋饭团呢？夏暖暖心想。一句话也听不懂，哦，偶尔还是能听懂几个，嗖嘎嗖嘎，不知道在搜嘎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不笑又觉得不合群，也就附和着笑笑。
瞥一眼阿三，依然只知道吃，吃得特别欢快，完全不在乎那些日本人觉得他粗鲁。
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一群人笑得很开心，然后佐藤拍了拍手，日本女人就上来表演了。
松了一口气。
后来才知道，不是日本女人，是男人，歌舞伎，一种流传了很久的经典日本文化。由此又开始聊，不知怎么的又聊起了中国的戏曲，锦戮喝多了酒就开始自告奋勇，要唱几段。
锦戮拿走歌舞伎手上的扇子，走到前面的舞台，无需化妆和穿专门的服饰，扇子一打开，手势一摆，眉眼间就流露出一股风华。
他开了开嗓：“姐姐，咱一片闲情，爱煞你哩。”
锦戮和锦离这对兄妹的相处方式，其实很有趣，有很多地方我写着写着，会不自觉笑起来。大冤种妹妹和她的地主家傻儿子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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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宴席上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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