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吃人的蛇

水云笙刹那间惊醒。她从地面上爬起来,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她环顾四周,周围乌漆嘛黑,现在已经是夜晚了。水云笙仔细地观察困住她的小茅屋,水云笙很熟悉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这里是她与迷弥邦生活了三十多年将近四十年的地方。

“他把我带回了这里……”水云笙喃喃,水云笙捂着传来阵阵疼痛的后脑勺,继续嘟哝道,“我似乎昏迷了很久……我得回去……”

她才走了几步,一只瘦弱而年老的手拉住了她的前臂。水云笙抖动胳膊,将那只手甩开并冷冷地说:“你把我带回了这里。”

“我的宝贝女儿,你不喜欢吗?这是我们生活了将近四十载的地方。我把我们生活的光阴都刻在了地面上!你看!”迷弥邦兴奋地指着刻满扭扭歪歪的‘正’字的地板。

水云笙叹了口气:“我得回去了,他们找不到我会担心我的。”

迷弥邦露出愤懑的神情,激动地反驳道:“云笙,你别自作多情了,他们不会担心你!那是一群卑劣的异兽!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想要囚禁你!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就会杀了你!那个人类!那个人类想要杀了你!”迷弥邦越说越激动,最后气喘吁吁,但他心中的怒火却没能被扑灭。水云笙颦蹙眉头,老人说话语无伦次且前后毫无逻辑。

“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一起?”迷弥邦平复下来后,又平静地质问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人类想要杀了我,还是异兽想要杀了我?”水云笙反问道。

“是,是人类。”

“可你也是人类,你还和那个囚禁我的人是一伙的。”水云笙沉着而愠色地回答道。

“不!不!听我说,孩子。回到我的身边吧,我会把你保护的好好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看看你脚踝上的伤!他们甚至打算将你同妖孽一起封印在清湖里!不管是人类还是异兽都只是把你当成达成目的的工具!他们根本不在乎你身体的安全和健康!但是我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水云笙终于正眼直视着迷弥邦,她的眼神依旧冷冽而无情。迷弥邦读不懂她的表情,但他只认为自己的说服即将成功了。迷弥邦拥有一头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雪白长发和胡子,漫长的岁月也掩盖不了他曾经英俊的面容。

“好啊,我跟你走。”水云笙说道。

迷弥邦大喜过望,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云笙,你做出来一个正确的选择!你认清了现实,我才是正确的选择,你选择了我!水云笙,水云笙,这还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你先别激动,我有个要求。”水云笙补充道。

“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离国最近有很多人失踪了,是他干的吧,你将失踪的人全部放出来。”水云笙回答道。

迷弥邦顿时沉默了,他不再如刚刚那般手舞足蹈,他平静地看着地板,嘴里喃喃自语着。水云笙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等待迷弥邦的答案。

“好,我放出来,我帮你放出来。“迷弥邦终究答应了她。

“还有,在你把他们放出来之前,我会一直呆在客栈里。“水云笙补充道,”但是,我不排斥你来客栈见我,我不会躲你,你随时可以和我说话,和我见面。“

“好,好,云笙,我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现在把我送回客栈,你别想在我身边搞小动作。“水云笙握着腰间小刀,威胁他。迷弥邦点点头。说罢,迷弥邦握住水云笙的手腕,不一会儿,水云笙就回到了客栈外的林子里。

“你看,你说的话我都能做到。“迷弥邦得意洋洋地对水云笙说道。

水云笙默然,她转身离开林子。水云笙静静地走着,她的脚步越走越快,她遥望灯火通明的客栈,她的惊惧与孤独也在逐渐消失。水云笙快走走进客栈前院,接着走进客堂,她想象着客堂里的人们与她打招呼的梦幻景象,她便感到安心。

然而当她走进客堂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她没有等来他人的关心与问候。客堂里痛哭着的意依依依偎在意幽悰的怀里,孤鸾镜和小侯安慰着另一位哭的更加崩溃的老板娘。

在人群的中央,犀和森跪在地面上,他们的衣裳与脸颊浑身是血,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止过。而在犀和森的旁边,是嘴角和脖颈以及脖颈下的胸襟全都是血的赤蛇,赤蛇呆滞地凝望着犀与森。水云笙静静地走上前,关注人群中央的情况。

“不行了。“森沙哑而悲戚地回答道,”救不回来了。犀,停下来吧。“闻言,犀终于停手,空落落地俯视着驾鹤西去的客栈老板。

夜明上前想将森与犀扶起来,犀却阻挠道:“不要靠近我们,我们身上的血是有毒的。“夜明只得停手了

“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他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伤害他啊!”老板娘歇斯底里地对赤蛇怒吼道。

听着老板娘愤懑的质问,意依依哭的更伤心了,她紧紧揽着意幽悰的肩膀,将脸颊埋在意幽悰的胸襟里。

“我饿了……”赤蛇小声地回答道。

“什么?”老板娘问,赤蛇的声音太小了,老板娘没有听清。

“因为我饿了!”赤蛇抬起头,脸上挂着愤慨,“我饿了!我需要吃东西!”

“他不是食物!”老板娘愤怒地回怼道,“他是我的丈夫!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异兽!你为什么要吃你的同类!”老板娘红润的眼眶顿时充血,小侯和夜明立刻拉住呼天抢地的老板娘,防止老板娘在客堂内与赤蛇动手。

“我,我从小就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赤蛇倾述道,“我就是这么长大的!我就是这么活过来的!什么同类不同类的!那些东西我管不着,我只是要让我自己好受点!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但是我太饿了!我需要食物!”

“但在我们看来,你就是犯了错,而且是很严重的错误。”阿管狂冷静地回击道。

“如果你真的认为异兽就是你的食物,那么请你远离这里。”夜明也严肃地说,“我们不可能跟你一个把我们当成食物的人生活在一起。如果你执意不走,我和我的将士们会把你驱赶出去,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同胞受到你的威胁。”

赤蛇面目狰狞,身体在颤抖,她一直凝望着意依依。而意依依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赤蛇等待着,她希望意依依会和她一起离开,就像以前一样。

“看见了吗?“氐那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意幽悰身前,氐微笑着说,”这就是异兽原本的模样,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野兽,他们吃食自己的同类。人类就是被他们这样虐待的。”

梦中妍妍被异兽吞食的残酷画面再次在意幽悰的脑海里显现,异兽如妖孽般将人类吃食,绝望的妇女抱头痛哭:“我们被抛弃了……”意幽悰头痛欲裂,他晃了晃脑袋,憔悴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

意幽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颗忆凝珠,他将忆凝珠丢向赤蛇,赤蛇仿佛见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般把它攥在怀里。

“这颗忆凝珠是不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意幽悰疲倦地说道,“我还给你,我知道你在等什么,她不会和你一起离开的,我已经启动了忆凝珠回放记忆的程序,你随时都可观看你和依依的过往。”

赤蛇没有答话,她仍旧凝望着意依依,意依依仍然没有回过脸来看她。冷面的赤蛇终于有了些许动容,她从地面上起身,手里攥着忆凝珠,缓缓离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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