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玉如君便从姜念林那里要来那枚玉环,拿去找婵娟教他穿线编绳,想把玉环和自己的那块玉佩合在一块。换下来的红流苏被他挂在了“如君”那把剑上。
忙了两天,终于照他的想法弄好了。他拿去书房找姜念林,姜念林出门了,不在。他在躺椅里坐下,等姜念林回来。玉佩挂在他手上,晃来晃去,这下玉环有了心,不会再那么空了。
他被姜念林叫醒时,手里的玉不翼而飞。忙四下寻找,找来找去,才发现就在姜念林手里。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可我,我没什么能送你的。这块白玉还是你送我的,但它是我身上唯一能拿出手的了。”玉如君很快觉察到不该说这些,跟向姜念林故意诉苦以讨要怜悯一样。赶忙变出一个笑容,轻声问道:“喜欢这个玉佩吗?”
姜念林从没想过玉会这样回到他手上,他为玉如君做这些,并没想过所谓的回报。以齐王做到这些,全不算难事,却让玉如君如此感触,更觉得自惭形愧。
“这块玉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这是齐王,所能给玉如君的最好的玉。他想把玉还回去,玉如君背着手躲开不接。
“你不是说,它们是同一块玉石上的吗,我想它们还是合在一起的好。就让这块玉陪着你吧。”玉如君说道。
窗外的蝉鸣停了又响,没人再说话了,他听到自己的心仍在窃窃私语:“要是我不是现在这样,要是你不是齐王,要是你能欠我些什么,我应当会安心点。”
姜念林摩挲着手里的玉,沉吟良久。他不可能做一世的齐王,终有一天,他要把这一身荣华偿还。当他不是齐王时,又能给玉如君什么呢?而那一天,可能随时到来,还要继续吗?倘若,停在这里,这份感情也足够他反复追想。或者,告诉玉如君,王敏成的真实死因?告诉玉如君,他大义之举下隐藏的一己之私?
伴着聒噪的蝉鸣声,吹进一阵热风,余光里,玉如君晃动的衣角,红得好像胸膛中不安宁的心脏。他有些恍神,不,绝不能说,跟着鼻子一酸:“对不起,待到看穿我时,就,高飞吧。”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他抬手按了按。
不想了,不想了,接着上前半步,安慰地拍拍玉如君的肩膀,说道:“如君,你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你只管画你想画的,做你想做的,不用担心以后。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退路。”
他把玉系在腰间,给玉如君瞧,满心满眼都是笑意:“你的玉我收下了。你看,这条绿流苏多衬我。我很喜欢。”
玉如君望着低头沉默的姜念林,身后的双手不知所措地握紧。等姜念林再抬眼说话时,面上笑盈盈的,他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听着听着就喉间发烫,红了眼圈。
姜念林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思索着提议:“待会太阳下山了,我们去练剑吧。”
他渐渐平息了下来,擦擦眼睛,把头歪到一边,不太情愿地说:“能不去吗?就一天?我以前也有底子的,放一天也没事。”
“独独这件事我不能依你。走吧,我跟你一起。”
“那练完了,我想去吃李大娘的荔枝膏。你去吗?”
“行,我也去。”
“练完就晚了,说不定都卖光了。要不,我们先去吃吧,回来再练?”
姜念林无奈地看着他。他嘿嘿一笑,拉着姜念林的胳膊就往外走:“很好吃的,你信我。我们快走,一会吃不到了。”
到了街上,吃过东西,玉如君拖着姜念林绕来绕去,消磨时间,就是不肯回去。他看上去好像已从戏班的事里走出来了,姜念林也不想扫兴,由他去了。
繁华的街头,一切都是带着喧闹的橘黄色。他们并坐在卖米酒的店门前,老板的吆喝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南来北往的行人车马川流如梭。阵阵风儿从街市的另一头涌来,沾上点刚出锅的馄饨香气,来不及吹远些,就散尽了。
玉如君看着戏班的方向,又望向齐王府的方向。目光漫游之际,发现天上飘过的云朵,很像一张微微焦黄的烧饼,他笑着指给姜念林看:“从那到那,像不像把这个烧饼吃掉就到王府了。”
姜念林伸手假装取下了烧饼云,一口吞掉。
“哈哈哈哈,不噎吗?”他比了个递茶水的动作。
两人都早已忍俊不禁,姜念林边笑边接过水喝光。
他们继续远望,不时聊上几句。
玉如君话题一转,问道:“你有什么喜好吗?就像我喜欢画画,你呢?”
“没有,都只是要做的事。”姜念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意料之外的回答,玉如君闻言,看向坐在身边的姜念林。他正注视着街上的人群,形形色色的人从他眼前路过,他们不与他同路,不为他停留,他亦然。
看着看着,便觉周围再无旁物,一片阒然,此刻默坐好似能闻苔生草长,霞蔚云蒸,好想看他像收下玉佩时那样再笑一次。夕阳下他容色平静,自己的心却野了。
没听到玉如君说话,姜念林回头看他。两人对视上的瞬间,玉如君一把抓过姜念林的手,说道:“回去吧,还没一起学剑。”
几场夏雨后,王府的石榴树姗姗开了花。白日渐长,花也越开越多,越开越红,绿叶衬红花,花红似情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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