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下了山后,哪吒那是如降龙入海,一路顺通无阻,他顺利的见到了师叔姜子牙,随之加入了周武王阵营,接连挫败殷商大将,当起了先行官,辅佐周武王起兵伐纣。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军营里的日子,哪吒那是如鱼得水。

若换做别人,这般岁数上到战场,只怕会是个日夜哭啼吼着要回家的小孩,可他这天生背负一千七百杀劫的降世灵珠,当得这先行官一职,却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他天生容貌端丽,生得漂亮,又是爱美的,梳个双髫,穿着花衣,那身上伶仃当啷的金银琳琅,好似那红团团的烈火,直烧的人眼疼。最初放他这么个漂亮孩儿去阵前叫阵,被人看轻了去是常有的,可这可是七岁便抽龙筋扒龙皮最后活剐了自己的主儿,不消几场下来,那凶名便也传了出去,这第一先行官的名头也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哪吒头上,他自是得意得很,反而嫌那耀武扬威的名头还不够响亮,只是在战场上发了狠的卖着力,一心琢磨着要把那名头快快的飞回乾元山上去。

军中多为阐教三代弟子,先是来了个年纪相仿的黄天化,接着又上门了一个有着三只眼的杨戬大哥,后又来了个长着翅膀的雷震子,以往他在陈塘关,总因能力异于常人而多多受限,如今大家都各有怪异,他这样的反倒成了最不出挑的了,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倒也高兴。

可每每热闹之际,他却总还在那一两个空闲里,惦记着远在他方的茉莉。心想着,茉莉与他一般异于常人,必定也是在俗世里受了气才到处躲着人走,早日把她接来,怕是也快活得很。

青鸟飞得勤,哪吒时常会写信送去,事无巨细的告诉她,今天做了什么,明天又要做什么,战事紧张时,他姑且不动,但空闲一来,那笔就不带停的,只是,他却一直没收到茉莉的来信。

一日两日三日……

那热血也熬成了无情,只赌气得不去搭理,却也没收到什么消息,只倒是那不讲理的人耍起了脾气,将前头那什么不在乎的话抛开,现如今一离别就埋怨上他了。

没有允许他也离不得军营,急得哪吒抓耳挠腮,从金霞那打听得到,人好着呢。

好啊!这个没良心的!自是洋洋洒洒写了满篇的谴文过去,先谴书信去了两三封,终是收到了她的回信,先是花啊,然后是果儿,偶尔还有路边的小石头,收到东西的哪吒对此一头雾水,但年轻孩儿心思活络,他这欢欢喜喜的把东西一收,就将前头那埋怨的话抛至脑后去了。

忽悠一日,灵光一闪。

“坏了,茉莉不识字。”

帐内众人皆是一愣,高座上,姜子牙看着自己的师侄,轻咳到,“咳咳,哪吒。”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只得坐下。

他开始让青鸟带去其他东西,时新的玩具,战场上缴来的头盔,奖赐的金银,还有孩儿最爱的糖果。

全是他喜欢的,沉甸甸,亮晶晶。

青鸟飞得慢,隔上许久,他收到了来信。

先是包裹,回了他从没见过的糖,还有一包布,拆得很快,三两下就把那堆糖一股脑塞进了嘴里,他忙打开丝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

【茉莉】

腻歪的糖化成水润得喉头发齁,他连翻几个跟头,哈哈朝天边跑去。

春过了秋,秋又到了夏,那闻太师领着百路诸侯,将他们围在西岐城内已过了半载,如此来往,忽有一日,那方做法,却引得姜子牙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众人聚在一块一筹莫展之际,哪吒猛然心中一动,“这等小病,我去我师傅那寻两颗仙丹来便是。”

众人闻得此言,皆是催促他快快动身。

出了帐篷,哪吒随即抓起一把土,往空中一撒,立马便闪现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在站回乾元山金光洞府前,恍如隔世。

他三两步便跑进了山门,花团似锦,祥云漫漫,自是比他走的时候更甚,眼睛来不及看,他快快的一路巡去,只走到了那后山莲池上方,终于见到了低处的人影。

那涯下荷花丛丛处,停一画船,上有一女子倚身背对,正抱着那团团粉嫩,半靠在船沿处,那岸上有一童子,一手拿板,一手执笔,正焦头烂额的比划着啥。

心中敞亮,哪吒放心高喊,“茉莉!”

“师兄!救我!”

那女子蓦然回首,神色依旧如当年那抹月亮,她朝着那高处嫣然一笑,“你可总算来啦,哪吒。”映在那团团粉色中,自是人比花娇,震得哪吒如雷轰顶。

这人谁啊……

走的时候两人还都是小娃娃,也就去了个一年半载,便成了他认不得的模样了,他这边近乡情怯,那边却是丢开了花,跑了上来,人来到跟前,吓得哪吒却是往后一退,双双止了步,两人就这样互相打量,最后,茉莉倒先噗呲一笑,“我都比你高了,怎么也该叫我声姐姐了。”

她神色自若,看到他分外惊喜,倒是哪吒,重新看到她这人,却显得分外不适了。

“怎么,这去了一年就被毒哑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见面就找打,你这祸害。”那挥舞的拳,终是学会了只停留在半空,他先是挠挠头,随后神色坦荡,笑着祝福到,“茉莉,你长大了。”全是对伙伴的惊喜。

“当然,你也长大了啊,哪吒。”

两人就这样笑嘻嘻的跑下了莲池,“师傅呢。”

“不知道。”

“师傅被天尊叫上天宫去了,留我看家。”

“走。”哪吒用混天绫牵着茉莉,就往正殿去,他那本命神器本就有灵识,自是识得这人是那分别良久的欢喜,缠在那茉莉手上,扭了是一圈又一圈,他熟门熟路的朝各个洞府摸去,看到有用的就往自己兜里装。

“干嘛?特意挑这个时间来偷家?那老头的宝贝都在他那皮囊里,你得等人回来睡着了再偷。”

“迟早都是我的,何必要偷,这带的都是你要用的,你先听我的,后面的事,如此这般。”他一边走,一边把计划全盘托出。

原来,那姜子牙中的毒哪吒识得,的确是师傅这里有得治,这次前来除了找解药,还是为了给茉莉谋个位置。

西岐战线吃紧,那上百场的大小战役下来后,他自也是懂了封神对茉莉这般已成道的散仙来讲,不算什么好事,也就把前面什么替她在封神榜上添个名的念头丢了,真要这懒人弄去跟他日日点卯,只怕得恨死他。

但若不协助封神,她这来历不明的散仙,自也不好随意出现在西岐城内,恰逢此次时机合适,到时候让她把那解毒的丹药奉上,在说个需要她观察药性的由头,人自是就留下了。

又清闲,还在师叔跟前候着,左右没这懒货什么要紧,这等手段再妙不过了。

“你随我进了城内,听我的就是了。”

“这么麻烦。”这小孩的弯弯绕绕听的茉莉直皱眉头,又不得感慨,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小孩做事手段是越发周密了,可真是扎了她这个老阿姨的心。她向来是不管不顾随心所欲的,原本只想着人只管去,谁能奈何,才管不得什么身份正不正,听得他说的如此麻烦,茉莉只想跑路。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呢,那人一路风卷残云般,所到之处皆是把那东西咕噜一卷,金霞那嗷嗷头疼的叫都还没嚷出来,她人便被逮到了西岐城了,连后悔的时间都不给。

一到西岐,哪吒便引着茉莉直奔主营,匆匆过别了子牙师叔门前那一众亲友,便进得内账,赶去治病了。

灵丹献上,姜子牙自是好了大半,哪吒先是报明了来历,又说出了那等由头。

早就知这师侄有这么一个要好的小朋友,姜子牙又如何不知这看护的借口,只是也不戳破。同是道门子弟,阐教弟子来来回回,留她在此左右也不碍事。

“嗯。”服完灵丹,身体果然爽快了。

姜子牙盘坐在榻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哪吒身后那女子。他三十二岁便上昆仑山学道,见多识广,自下山开始主持封神大典后,历经无数,身上杀伐之气果断,换做凡人女子见得他来早已示微,可眼前这女娃全无惧怯,行为举止对他亦是无半分尊敬,哪吒引荐着她到得跟前,也就敷衍的打了个拱手,那等做派只比昆仑山上的老天使还横。

他那师侄在前面说的是手舞足蹈,她站在身后,眉骨却冷得比哪吒更傲,也就只有他那师侄回头时,才给几分笑,只比他那前妻更是看人下菜的,这等狂气必有大能支撑。

观面相是个天生薄福的,看本事却是通天,那周身红晕仙气浓厚,非寻常散仙修的。又听闻她以大化小逆转轮回的奇遇,他心中暗动,那袖中掐指起卦,却是一惊,按下不表。

“既如此,那后面还需你多来相看,每日来我这报道便是了。”

“每日?”茉莉提高了声音。

“噢,小友有何高见?”

“最多隔天一次,一次我最多一个时辰,再多的我受不了。”哪吒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茉莉甩开,“我是来找你玩的,又不是来给自己找个班上的。”

“呵呵呵呵。”榻上的人扶须笑到,“你若是为了我这师侄,还真得天天来,他每日在我这点卯候命,别处你也碰不得他的。”

茉莉一脸纠结的沉默半响,“那最多一天两个时辰,上四休三,再多的我受不了。”

“可。”

“那我俸禄是多少。”

“和哪吒一样。”

茉莉这才勉强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出了门,姜子牙思量片刻,随后吩咐左右将杨戬叫了进来。

“师叔何事?”

“你可见到你师弟那朋友了。”

“是,师叔。”杨戬单膝叩拜,远远的一眼。

“你观那女子如何。”

“道法本源与我教渊源颇深。”

“嗯。”

“这几日你先牢牢看住。”

“是,师叔。”

书信写往师尊处,此次封神大典,灵珠子是重要的一环,不容任何差错,一个来路不明心思不知,身上宗法杂乱的人,在几年前便费劲手段的停留在灵珠身边,这不可让他不多心,只取了青鸟书信,禀告到了师尊那去,不消片刻。

【不用管她】

本次大典,牵涉人数众多,虽不知来由,但师尊这般必有他的道理,他刚放下心来,却又紧接着收到了第二封书信。

【不能让她沾上封神榜因果,此事不可告知第二人,其余随她去吧】

沉思片刻,姜子牙把那书件全数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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