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要我了……”她再一次重复着,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被遗弃的荒凉。那早已接受的悲伤,又一次把她摧毁。
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试图再次将那破碎揽入怀中,可崩溃的茉莉只在他触碰的瞬间,便如受惊的鸟儿,猛地将他推开,哭着踉跄跑远,消失在了昏暗的视野尽头。
“茉莉!茉——莉!”他踉跄起身,强忍着眩晕去追。
红沙沾身如利刃割体,只疼得人魂颤,他却浑然不觉,只在沙幕中跌跌撞撞地寻找。最终力竭的坐回伙伴身旁,身体的万般刺痛如同当年被压在塔下,筋骨尽碎,可偏还有一股劲强撑,让他无比清醒。
哪吒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有仇当场报了就完了,幼时母亲常说她上辈子定是欠了他的,才有他这么个讨债鬼,那时只觉是笑谈。此时,心上却是泣血。若真如此,那他又是欠了茉莉什么?怎么就惹了这么个活脱脱来讨债的冤家。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久到时间的流逝都失去了意义,那抹清冷才再度出现,带着一身洗过的疲惫与平静。
哪吒抬眼,眼底是未散的红。
“所以你这三年都没日没夜的守着我,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扔掉呢。”她回避了之前的所有,平淡的抹去了波澜,试图回归那片若无其事的、安全的冰面。
哪吒向她伸开双手,茉莉一接,人直接倒在了她的怀里。
“诶诶诶?!”被那压上来的重量连连拽着往后倒,两人踉踉跄跄的叠在一块,茉莉只得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茉莉。”叫得咬牙切齿,他紧抓着人不放,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去抚摸着那张脸,“我是欠了你什么。”
“都说了。”她撇嘴,理直气壮,“都说了让你不要做好人,这就是报应。”
“是,你就是我的报应。”哪吒肯定道,他抓住那人的双手,却再不肯放。
“我伤你心了吗?”
“……”哪吒先是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她得意极了,莞尔一笑,“看,这就是报应。”
“是。”他只得承认。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块,再不说话。
良久,茉莉开了口,“你不问我吗?”
“你这张嘴若是不想说谁逼得了你。”
“……总之就是我生病了,我爸妈为了给我治病把我送给了我师傅,不要我了。”说得潦草,却无法总结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惯性的用平淡来掩埋那深处的波涛汹涌。
“为何这般说?”哪吒却不同意她这说辞,“他们是想要你好,才让你随了你师父。”
“可我不想离开他们啊……”声带的哽咽显示着她明显不想谈,茉莉把脸贴在哪吒的侧脸上,刚逼回去的泪又把他打湿。
“……”有什么可以安慰的话吗?似乎是没有的,他就这样任凭这人抱着他默默地哭,她似乎受了很多委屈,那泪始终流不完,最后变成了哪吒抱着她,人趴在他身上一直抽噎,最后沉沉睡去。
余下的几天,两人清醒着也不说话,就这么互相取暖,似乎要把那欠缺的时间补回来。
懒洋洋的躺了几天后,哪吒重新提了话。
“那第三年呢。”
“为什么没有第三年的酒。”
茉莉撇了下嘴,“你要第二年还不来接我我就走了。”
“你真没良心。”语气里带上了谴责,“我都能伺候你三年,你倒好,两年不到就要跑。”
“而且这些话过了三年你才告诉我。”他追起了旧账,“我给你记着的茉莉,你还欠我三年的酒,不,算起来是一年都没落我嘴里,全让你喝了。”
“不是这么算的。”茉莉用手托住那下颌,朝着这暴躁安抚的蹭了蹭。
“不,就是这么算的。”他斩钉截铁,执着又坦荡,“这是你欠我的。”
她憋着嘴把手收回,只算是无声的妥协。
低下头,茉莉贴着哪吒的额头,单纯的看着那双倔强的眼珠子,两人就这样不说话,在热滚烫的呼吸间,明晃晃的只有彼此。
“你瘦了,长大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但我还是认得出你。”揪起那垂落的发丝,仿佛儿时的月牙还在眼前,“你就是我刚见到你时的模样。”
“可是这三年我都没看见你是怎么长大的。”茉莉心中一阵悲凉。
“所以后面你不能再缺席了。”他把那发丝叼在嘴里,闭上了眼。
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掌心上,好像无数个日夜一遍遍的抚慰,“哪吒,恭喜你已经长成想做什么做什么的大人了,你还像原来那般快活吗?”
有些厌倦的眯起眼,哪吒避而不谈,“茉莉,当小孩快活吗?”
“快活。”茉莉补充道,“但只有跟你在一起的那部分是快活的。”
“那你呢哪吒,当了大人哪吒快乐吗?”
哪吒摇摇头,却又看向了她,笑着点了点头,扯着她的发尾,“但我们可以一起当两个快乐的大人。”
“嘿。”她耍赖的换算起来,“那你的快乐都是我给的。”
“难道你不是吗?”
茉莉一把搂住他的脑袋,两人相视一笑。
“还是让我晕过去吧。”
“他咋了?”这人什么时候醒的,两人一概不知,茉莉有点惊讶的看着一头冲出去的雷震子,果然又晕了过去。
抬起脑袋,哪吒皱着眉,“不知道。”
百日之困已到,南极仙翁和白鹤童子前来破阵,见到阵中多出来的一人,也不奇怪,只吩咐好哪吒前去前线支援,让雷震子背着那武王的尸体回相府交差,便于其他。
两人匆匆别过,茉莉独自回了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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