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热气球原理,昭昭在蜡烛上方兜系了一个内里不漏气的敞口猪肚。
而铜镜则是事先布置的,昭昭和兰辞连夜架着木梯,将数面巨大铜镜布挂于皇帝下朝必经之路两旁的殿宇顶檐之上。
兰辞正在跑去御书房的路上,待她禀报了皇上关于毓秀公主“化鹤仙去”一事后,昭昭助毓秀得到自由的大计划便可宣布功成。
恰逢兰辞入宫年限已到,按当朝新规可自行申请出宫,同毓秀一道远走高飞……
*
入夜,昭昭躺在榻上,听着棠棠对于毓秀公主化鹤而去一事满怀惊叹的絮语:“我听说,公主飞升前留下了两行字‘天佑景国,太平安乐’,不愧是我景国公主。真好!这下东竺对于和亲之事许是无话可说了,大家担心的战事想必亦不会起。”
昭昭正处困意朦胧中,只是迷糊地笑着,不置可否。
未听闻皇上今日察觉其中异样,昭昭放心地阖上眼,连日紧张忙碌的神经一经松懈,睡意便很快袭来……
笠日清晨,御膳房中,皇上的早膳皆已备好。
昭昭路过御膳房廊下,正值几位传膳的宫女交头接耳。
许是因昭昭对“毓秀公主”、“兰辞”等词语敏感,一些话清晰地钻入了昭昭的耳中:
“你听说了吗?毓秀公主被皇上发现是偷跑出宫的,不堪受罚,夜半在宫外一间客栈里放火**了!”
“可是那道金光和仙鹤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亲眼所见,怎会有错?”
“那都是假的!毓秀公主的贴身宫女都招认了,称那些假象是她一手布置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听闻皇上命司刑院连夜大刑审问的。”
“我晨起路过宣礼台,瞧见了她的尸体被扔出来,到现在还心有惴惴。诶哟那惨烈的啊,已是面容模糊。皇上命人将她曝尸,阖宫上下皆……”
后面的话,昭昭再也听不清了。
剧烈的耳鸣声在昭昭的脑袋中遽然流窜,眼前升起一片模糊的水雾。
昭昭双腿发软,几尽站不住,强撑着扶住一旁的窗棂。
寒秋的冷风如锋刃,肆意地划过布满泪痕的脸,昭昭只觉心痛到快要窒息,只得禁拽着领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路踉跄着向宣礼台跑去,昭昭急切地想去看看宫女们的话是否为实,可又害怕真的见到了那张她所熟悉的脸。
待昭昭赶到宣礼台之时,汉白玉砖之上只留点点干涸的猩红。
只见不远处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草席向宫门外走去,草席中隐隐裹着一抹轻紫。
昭昭的心遽然下坠,连忙追上去,魂不附体地拽住其中一个小太监。
“你是谁?我们奉旨处理罪婢的尸体,你怎么敢拦!”被抓住的小太监一把将面色惨白的昭昭推开。
随着小太监的推搡,只听“啪嗒”一声脆响,一根和田紫玉步摇自草席中滚落在地上。
被推倒在地的昭昭,见此急遽扑上去,颤抖着手胡乱地抓起那只步摇。
昭昭不敢置信地抬起步摇,透过迷蒙的泪眼,只见这根步摇坠着一朵小小的兰花,正是兰辞唯一的贴身饰品。
“真是晦气,大早上收敛尸体不说,还遇见个疯女人。”
小太监啐了一口,与同伴快步离去。
身下的汉白玉砖冰得刺骨,却不及昭昭的心冷。
毓秀呢?毓秀你是不是因为得知兰辞的死,所以**而死?
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她才十八岁啊!
昭昭跪伏在地,恍惚地垂下手,将头抵在手中步摇之上,口中无意识地喃喃:
“都怪我,都怪我!这个时代的皇帝是个残暴的昏君,我明明知道的,我早该想到的……对不起,对不起!”
步摇因紧攥而扎入了手心,沁出血来,昭昭却恍若未觉。
昭昭痛心切骨,热泪不断地涌出,淌过冰凉的脸,继而流入口中。
哭得麻木之时,昭昭发现:泪不是微咸的,而是极苦的。
*
御书房中,景熠推开窗,任由冷风骤然灌入屋内。
祁初正躬身在侧,事无巨细地禀报着:
“奴才将兰辞姑娘送去了毓秀公主的住处,命人严加护送,以新身份送去了小温将军管辖的地界。司刑院已将一具死刑犯的尸体打扮成兰辞姑娘的模样,现下已然抬出了宫。元昭昔她……现下也已被御膳房的厨役棠棠搀回去了。”
听了祁初的话,景熠沉默不语,半晌后仰头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浓茶对景熠来说极其苦涩难耐,因此他素来只喝清水,且厌恶温热。
故而祁初一向是待沸水放凉后,倒入琉璃盏中,方叫旁人看不出杯中非茶,亦就瞧不出皇帝味觉有问题。
只见景熠因满口苦涩而眉头紧锁,因一夜未眠而眼下泛青。
祁初心下纳闷:今日却不知怎的,皇上一听元昭昔跑去了宣礼台,便命自己准备了一杯浓茶,这是不打算如往常一般白日就寝了?
祁初忽然一拍脑门儿,从袖中掏出了一枚荷包,忙道:“皇上,奴才适才送毓秀公主出城时,公主叫奴才替她向您道谢,公主还托奴才将这荷包还给元昭昔,奴才见殿下似是写了一封信。”
景熠接过祁初手中的荷包,入手沉甸甸的。
只见菡萏粉的荷包上,以白色丝线绣出了几朵莲花的轮廓,以绿色丝线绣了几片荷叶。
却皆未以丝线填绣图案内部,想来是因绣荷包的人绣的针脚极粗,便索性藏拙,未将其缝得过满。
景熠细细端详着,却觉此荷包别有留白之意韵美,忽而想起了那女子灵动的双眸,唇边不禁勾起了笑意。
挑开荷包的系带,只见其中赫然装着十两黄金,看其上的刻印,恰是他中秋过后赏给元昭昔的那份。
还有一个仓促卷起来的信封,上面笔迹清秀,写着“昭昭亲启”。
景熠见此,动作停顿了片刻,而后将信封塞了回去,随即将荷包放入了桌屉中的一方木匣内。
祁初斟酌着叹道:“毓秀公主对元昭昔倒是真情实意,不知她得知元昭昔别有用心作何感想。可依奴才现下看,元昭昔亦不是无心之人呐,可惜她的背后终究暗藏那人的阴损谋算。”
景熠垂眸,压下心中没来由窜出的疼惜,淡淡开口道:“不得让旁人得知毓秀和兰辞尚在人世。”
而后复补上了一句:“包括元昭昔。”
在这这件事情中,元昭昔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若让她的主子得知她未能杀了毓秀,虽说他们二人关系匪浅,可依那人的性子,她必受惩罚……
景熠思忖着,眸光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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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花辞树,悲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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