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昆山片玉

087

这一晚,下着倾盆大雨,晓芙一个人打着伞,沿着三十春堤寻找那个金镯子。

好在春潇镇是一个很小的镇子,许多街道一目了然。但这场雨实在是太大了,把晓芙的油伞都打破了,加上午夜寒风凛冽,她浑身湿透,那冷风穿过衣裳,仿佛把血液都冻成了冰。

一阵阵冰冷的疼痛袭来,晓芙仍咬牙忍住,只想快点找到金镯子,这样杨逍就不会不开心了。

拨开湿漉漉的发丝,晓芙努力睁大眼睛寻找镯子的踪影,手中的火折子灭了又点,点了又灭。

终于,在大堤旁的一棵榕树下,看到一团金光灿灿的东西。

她连忙上前察看,树根的泥土下,果然埋着一个金色的镯子!如果不是雨水冲刷,还真留意不到它呢。

她拨开泥土捡起镯子细看,只见镯子是以黄金制成,屈曲成凤凰尾巴之状,其上刻着牡丹的花纹,花蕊中缀以两颗晶莹耀眼的珍珠。

“莫非这就是他丢失的金手镯?”

她从未见过如此名贵的首饰,不禁莞尔:“这个杨逍真是出手阔绰,很会讨姑娘的欢心啊。”又想:如此贵重的东西,又是旧爱之物,难怪他伤心。但又奇怪,它被埋在树底下,却不像是不小心丢失的。

正自思索间,脚下踩到了一团滑泥,一不留神,重重地摔了一跤。泥土和雨水混合着鲜血沾染在她手上和脸上,弄得满身污脏。

“晓芙,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逍撑着伞快步奔来。

他半夜起来,见不到晓芙,就四处找她。

晓芙狼狈地跌坐地上,像一朵被大雨摧残的莲花,摇摇欲坠。

“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金手镯?”她的身上已全是雨水和污泥,手上脸上的皮肤都擦破了,却挂着兴奋的笑容。

“晓芙,你……”杨逍跑到她跟前,震惊不已。

晓芙温柔一笑,道:“东西已经帮你找到了,你不许再伤心,不许再难过了。”

杨逍看着地上这个湿漉漉的人儿,心抽痛了一下,一弯身,用力地将她勾进怀里……

回到客栈,两人已是全身湿透。

他们换过衣服,有一丝暧昧的气息掺杂在空气中。

“半夜三更的,何苦去找那镯子?”杨逍直勾勾地凝视着晓芙。

晓芙嗫嚅道:“我猜这件东西对你很重要,所以想帮你找回来。”

“其实,我和她不过是……”杨逍尝试解释。

晓芙伸手轻捂他的嘴唇,道:“你和其他姑娘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她料想当中必定有段唏嘘的往事,识趣地打住了他的话。

杨逍的眼神闪了闪,道:“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只是这个金镯子,我已经决定不要了,才会将它埋在榕树之下。”

“为什么呀?”晓芙有点糊涂了。

他侧头靠近,微凉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呢喃道:“会有比它更好的。”

晓芙面色潮红,与他目光相对,彼此的眼底都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杨逍一弯腰,将她打横地抱了起来,晓芙下意识地勾住他的颈脖,那一瞬间,她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杨逍将她抱到床上,晓芙纵然性格单纯,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她紧张地闭着眼睛,只觉浑身轻轻痒痒……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杨逍是个魔头,忘记了自己是峨嵋派的弟子,忘记了师父的教诲,也忘记了正邪之别。

她只知道,这个男子真的很迷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但杨逍却没有像以往和其他女子那样缠绵下去。

他稳住气息,怔怔地凝注着晓芙片刻,柔声道:“我舍不得欺负你。”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寒风如刀。

杨逍站在廊檐下,凝眸望向漆黑的夜空,心情有些纠结沉重。

※ ※ ※ ※ ※

最近苦儿一直在地字门训练女兵,很少回来遥袅堂。范遥见不着她,总是有点不自在。

彩蝶进来,见给他端来的早饭只吃了一点,就问:“范右使,这几天你是怎么啦?为什么吃的那么少?”

范遥撇嘴道:“宝儿做的饭菜不合我胃口,不想吃。”

“不合你胃口?”彩蝶抿嘴一笑:“在苦儿没来之前,一直是由宝儿服侍你的。从前也不曾听你说过,她做的菜不合胃口呀。”

范遥尴尬地咳嗽两声,说道:“所以你身为侍女长,得去批评一下宝儿,以前做菜那么好吃,怎么现在就失了水准?”

彩蝶戏谑道:“依我看,不是宝儿失了水准,而是苦儿水准太高,也不是宝儿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而是不如苦儿做的合你胃口。”

范遥哪里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佯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宝儿不如苦儿了。”又急着辩解:“许是秋日转凉,疲倦困乏,脾胃虚弱,所以吃的不多。”

彩蝶故意叹道:“哦?原来是这个缘故呀。今日苦儿临走前,还特地做了一道胭脂鹅脯,让我中午送来给你尝尝,还在锅里热着呢。既然你胃口不好,那我去做些开胃的小菜给你吃,鹅脯这种油腻的东西,还是给孟大哥他们分了吧。”

听到苦儿是做了菜才走的,范遥心里一乐:“胭脂鹅脯吗?我想吃……”话语在嘴唇边徘徊,却无法说出口,便改口道:“我想吃才怪了。她每回做这道菜,最喜欢的就是放白糖和蜂蜜,甜的要死!你拿去给大伙儿分了吧。”

彩蝶狡黠一笑,又试探道:“真的不吃?”

范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说了不吃。”

“行吧。”彩蝶见他这么嘴硬,拿他没办法,只好下去了。

彩蝶退下后,范遥更是心乱如麻。没有苦儿在一旁伺候着,干什么都没兴致。总觉得这毛笔不好,墨水不好,宣纸不好,便是连案头上书籍摆放的位置也不好。

内心骚动不安,半晌,才勉强想了个理由:是了,不知那些女兵现在训练得怎么样?苦儿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黛绮丝也在那儿当教头呢,我该去关心一下她累不累才对。嗯,我只是关心黛绮丝而已……于是,一个人径往地字门而去。

他平日甚少到天地风雷四门,有事也不过找堂中弟子通传,是以当地字门的弟子一听到范右使亲自前来,都十分激动。

苦儿笑嘻嘻地出来迎接他:“范右使,你怎么来啦?”

范遥一见到苦儿,心像飞上天的风筝,但他竭力抑制着,只淡淡说道:“我是来探望……黛绮丝的……顺便来看看你……们训练的女兵。”

苦儿弯眉笑道:“小姐就在里面,我带你去见她。”说着,领着范遥来到演武场。

黛绮丝刚刚操练完一队女兵,正在场外休息,见到苦儿和范遥,上前微微一福,道:“范右使。”

苦儿笑道:“范右使来看你了。”

范遥抱拳道:“黛绮丝,许久不见。”

不知为何,以往他每次去找黛绮丝,都觉得羞涩胆怯,但今天来见她,已不如先前那般拘束。

苦儿笑盈盈地一手拉着范遥,一手拉着黛绮丝,到一个阴凉处坐下。

黛绮丝擦了擦额上的汗,浅笑道:“范右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

范遥忙道:“我听苦儿说,你现在担任了女兵的教头,一定很累吧?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女兵个个精神饱满,英姿飒爽,整齐划一,纪律严明,可见你训练有素。这段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

黛绮丝谦虚地说:“教主和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真不知如何报答。反正我在光明顶也是闲着无事,能帮忙练兵,为教主挑选女将,是我的荣幸。”

范遥瞧了苦儿一眼,目光柔情似水,嘴上却说:“苦儿年轻识浅,初任门主,定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幸好有你帮衬着她,不然她肯定管不过来。”

黛绮丝嫣然一笑,道:“我不过是负责训练,苦儿要管的事情可多着呢。她是个十分尽责的门主,事事亲力亲为,受训女兵的服饰、武器、装备、伙食,以及上课所用的《武经七书》等,都是她亲自去一件一件置办起来的。昨日阳教主来巡视,都说这里的气象焕然一新,对苦儿的才干赞不绝口。”

被黛绮丝这样称赞,苦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范遥乐不可支,道:“这原是她的分内之事,黛绮丝你实在是太过奖了。”

苦儿亦不敢居功,憨笑道:“都是大伙儿群策群力,一起商量着来办的。”趁着范遥在这儿,便又说:“是啦,现在地字门的事情太多了,我想暂时住在这里,不回去遥袅堂了。下个月教主说要检阅女兵,我得和大家要好好准备。”

范遥心想,这个苦儿,当初要调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现在倒不肯回来了,但他明白训练女兵是正事,只好道:“自当以地字门的事情为重。”

苦儿见他不反对,眼底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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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钟宝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