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晓死而复生这样离奇的事竟然存在,应该有许多人为之癫狂、为之扭曲。
灵魂长逝,最是悲哀。
而他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机会,来消灭灵魂的死亡。
轮回道本就是具有魂魄复生之力的,只是在他之前轮回道无主,这样的能力不为世人所知,也不为世人所用。
像息宿那样,其死魂灵误打误撞通过复生之力再入生途的,那是上天的宠儿,绝无仅有。
他初收轮回道之时,便为复生之力所震慑。复生海是回生的通途,泪海则是孟婆汤的来源。
复生还是忘却,不管是哪种都逾越寻常,非强力不可控。是要操控复生海,还是操控泪海,这是一个选择,二者不可得兼。
按理说复生海才该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但他放弃了,放弃了这个成为救世主的机会,转而选择了泪海孟婆汤。
——从此为死魂灵谋得了永恒的死亡,既不能救灵魂于苦难,又要世人世代磨灭记忆。
但他是轮回道的第一位主人,从今以后也会是唯一一位主人,复生之力的存在只有他知道,故而这个本该受万人唾的罪名不为人知。
但息宿的所作所为昭示着:这个有关生与死的选择将要重启。
息宿验证了他晤虞的身份,而他也察觉了息宿的目的,虽未直接挑明,但也相当于撕破了脸皮——如他所料,息宿没有放过这个动手的机会。
……
转瞬之间宿山天崩地裂,深不见底的裂缝訇然从地面劈开,蛛网般蔓延四散塌陷。
他们径直被不可抗拒的风漩拉下了这里——宿山永狱。
阔大死寂的空间毫无生气,熊熊狱火一簇一簇亮起。不计其数的死魂灵禁锢在铜墙铁壁,或悬挂在垂下的锁链上,或随意漂浮着。
只是每个死魂灵的空壳之内皆燃着一簇火焰,火焰的光色能微微从躯壳中透出来,表情神色各异,更加诡谲瘆人,活像一盏盏人皮灯笼。
说是狱,还不如说这里是傀儡的炼护厂。
“息宿不会是想把你剥成死魂灵,炼成傀儡吧?”月余川撇撇嘴,合理猜测道。
“不是我,”孟往纠正,“是我们。”
虽然跟息宿有罅隙的是他,但现在月余川不能从中脱身,莫及城的势力也才因此可以为他所用,月余川休想撇开关系。
月余川四下打量了一遭,虽然目前尚未有任何动静,但山雨欲来,不可不戒备。
他歪脖子凑过去低语:“息宿不知我,莫及城虽可助你攻下宿山,但情急之下息宿只会变本加厉地在这里针对你——”
孟往偏头投来一个威胁的眼神,他立马刹住,连忙改口:“我们我们,针对我们。”
月余川剖析得是对的,纵算莫及城会攻过来,可他们二人尚在宿山之内,还得要保住自身安全才是。
息宿急着在宿山未陷之前拿下孟往,永狱也没有岑寂得太久。
永狱无地面,它本就是存在于深山地底的未知空间。
踩着的是经络般交织的细网,细网之下深不可测,幽蓝的火焰在无尽深渊中摇曳腾烧。
感受到空间之中细微的气脉变化,月余川往前走了一点,将孟往挡在斜后方,抬手虚化出一道神印。
于淡金光芒流转之间,一掌将其推了出去。神印疾速旋转扩散而去,只是还未抵达尽处的墙壁,便在中途冲撞上了别的什么。
巨大的轮.盘凌空浮现出来,携裹着强劲的风力,只是这风力还未成形化刃,故而虽刚猛却不伤人。
这轮.盘本应是隐藏着的,遭受了月余川一击神印才显现出来。
“杀生盘?”月余川一眼认出了它。
孟往凝眉,强行压下心头涌上的不适,瞄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强劲的风力以极快地速度幻化成刃,肉眼可见地劈出光影,苍白如霜。
杀生盘既成,只可顺解,不可强力摧毁。若是强行施法破坏,杀生盘反而会将力量纳入自身,增其厉害。
“你会不会解杀生盘?”月余川问。
孟往迟迟不答……
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会便会,不会便不会,有什么好犹豫的?
月余川不解地回头,却见孟往与他的距离比方才远了一些,不知何时已经细碎地往后挪了几步。
“……我不会。”
孟往此时的举动神色都显得异样,月余川几步过去搭住他的手臂,目光划过他因为紧张而苍白的脸颊。额头上蒙了一层薄汗,原本沉静的眸子鲜有地显出几分惊惶。
“你还好吗?”
孟往深吸了口气,脖子上的筋因带力而凸显,低着声音跟他说:“我讨厌杀生盘……”
不止是讨厌,他畏惧。
他曾有过一场败绩,那次战败让人族急剧地衰弱下来,死伤之士不计其数,可以说得上是他身败名裂的导火索。
那场败战叫做——燕煌之战。
而他之所以败,就正是拜杀生盘所赐。
杀生盘是夺灵的极损之招,鬼族再厉害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才可炼成。
故而杀生盘虽强但也不至于时时刻刻侵扰人间,每隔很长一段时间,它带来的悲剧才会降临一次。
但他很不幸,正好遇上了杀伤盘炼成的时候。
在他之前杀生盘尚未有解法,在他之后才有范式。
他为精进道法做了许多,尽管求解杀生盘的有功之者中没有留下他的名字,但解杀生盘的确在他功绩之内。
但他却再难走出燕煌之战的阴影了。
以至于当再次面对杀生盘,须臾之间,在心底压抑了许久的怆然和孤离便冲出防线决了堤,溃不成军。
像是一种后遗症,他经不起回想和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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