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璇咬牙切齿的工夫,忽然想起了自己看文时的刁钻口味:
自带空间,平平无奇!
随身爷爷,寡淡无味!
系统加持,俗不可耐!
如今,轮到自己意外穿书了,却啥也没有。
她欲哭无泪。
可恶啊!为什么——苍天啊大地啊,她错了!
她现在巴不得自己是七彩色的头发、饼状图的眼睛,点石成金、落泪成珠的超级无敌究极形态的玛丽苏女主啊啊啊!
奚元璇轻叹一口气,鼓起勇气,挤出笑脸,求救一般地抬头看向奚疑之时,只见他已手掐法决,口中默念着什么。
而后一阵光华乍现,又有一阵柔风覆面,在二人身上镀了一层自行流转的光晕。
只见他轻吁一口气,似是为了抚慰奚元璇的焦虑心情一般,扯出一抹微笑,说道:“放心,这敛息术叠加匿影纱,可收敛气机、隐蔽身形,结丹期以下的境界是看不破的,据说这蜃妖才筑基不久,眼下我们误入幻境,先在角落观察下情况。”
说完,他似是已经没有余力控制神情了,皱了下眉,身子也微晃了下。
看来这术法消耗极大。
奚元璇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眼疾手快地扶了下他的身子。
却忽略了奚疑耳尖瞬间染透的红。
此时,二人眼前的那部由苏盈主演的逃婚大戏,剧情也起了些变化:
只见苏盈缩着身子,躲在枝杈掩映的密林中,原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却异象陡生,苏盈她突然被人自身后捂住了口鼻。
那人的面目隐在黑夜中,看不分明。
奚元璇瞧着奚疑已站得稳当,便不再扶他,将手收了回来。
她向前一小步,凑近了些,企图将那新出场的人物看得更仔细。
奚疑也不着痕迹地向前跟了半步,温言道:“这里是苏盈想象出的幻境,她都看不清的,你自然也不能。”
奚元璇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只见光怪陆离的画面开始逐一呈现在二人眼前:
苏盈与那面容模糊的人——
因误会而相识,碰机缘而再遇,遇危险而生情,逢机缘而萌爱。
镜头叙事之紧凑!剧情推进之快速!感情进展之迅猛!令人叹为观止。
啊?这就爱上了?就离谱!
奚元璇作为旁观者,久久不能动弹。她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就在苏盈与她的心上人共饮清茶之时,突然!
他们二人身下的木圈椅与手中的白瓷杯,竟然齐齐破碎!
只见一群少年少女径直地闯了进来。
其中一人凌空挥出一剑,面色孤冷而漠然,一言未发。
这一剑,直接将这饮茶的小竹楼劈得裂了一半,苏盈的心上人亦被剑气击飞。
而他再挣扎着起身之时,面容不再模糊难辨,姿容形貌逐渐显露了出来。
散乱的长发掩着半幅俏丽的容颜,面颊上的浅浅伤痕渗出血来,更衬得肌肤是欺霜赛雪的白,凄艳非常。
又一人将折扇一展,笑得轻妄。
可他眸中却一丝笑意也无,语气颇为讶异:“没成想,竟是位姑娘,实在是失礼。”
这人虽口中念叨着“失礼”,可眸光神色中却丝毫不见忏悔之意。
奚元璇瞪着眼睛看了看闯入者,又扭头看了着颊畔带血的美人,也颇为讶异,因为——
她写文的时候偷懒,根本没给蜃妖取名字,甚至连性别都没定!
在原书中,这蜃妖只是个一笔带过的背景板与材料包而已。
主角团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幻境之中还有奚元璇和奚疑的存在。
奚元璇在一旁看戏,在心里默默比对着:
先挥剑的那人,肯定是男主角宋止观,是个少年老成、清冷自矜的人设。
后说话的那个,应该就是另一位男主角顾玄微了,他那略带慵懒的口吻,即使是最为普通的话,经他之口说出来,也能平添几分恣意与轻狂。
啊,这就是自己笔下的两个亲儿子主角吗?
这动作,这神态,这表情,比自己脑内幻想出来的样子还要贴人设。
思及此,可能奚元璇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脸上已不自觉地挂上了慈爱的笑容。
奚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打量了一下主角团几人。
他面上的温润笑意依旧不减,瞳眸中却有一缕极为冷锐的寒意迸出。
苏盈的心上人,哦不,应该叫她蜃妖,被几张黄符定在了原地,狠狠地挨上了几记雷击。
就奚元璇姨母笑的这会儿功夫,主角团一行三五人,不知为何,忽然齐齐地感受到了一股侵骨的寒意,手上的攻势稍止。
蜃妖便借着对方攻势中那可堪喘息的空隙,挣扎着抬手捏了个法诀。
主角团自然也是窥见了她的动作,纷纷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却防御了个寂寞。
只见那本想挡在心上人身前的苏盈,突然无力地瘫软倒地,显然是被施了什么安眠的咒术,而后,竟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蜃妖这才偏过头,咳吐了一口血。
她勉力挤出笑容,道:“小女子不知何时开罪了几位仙长,甫一见面,竟下如此重手?”
“你将那掌管漩水的小龙君虐杀,又将苏盈的魂魄引入蜃气织就的幻景,却还敢问自己何错之有?”主角团的一人抢白道。
“呵!”蜃妖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道,“是那淫猥的水君,借行雨之事,串通庙祝乡绅与此地城隍,戕害无辜女子姓命,我杀了他,这叫替天行道!”
先前说话那人呆愣了片刻,似是憋了一股劲儿,又说:“那你顶了漩水府君的缺,却不司兴云布雨,任由旱情肆虐,民不堪命,这不是错上加错?”
“小道长,这你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我是妖魔啊。”蜃妖歪头一笑,继续道,“呵,民不堪命?那你们这些心怀天下的修行之人,为何不救?”
“修道之人自有戒律,不能轻易沾染凡尘因果!”说话之人涨红了脸,大声应道,似乎觉得声高便是有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蜃妖笑出了眼泪,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轻轻柔柔地问,“那苏盈呢?”
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不救天下,只救一人?这就是你们的道?”
奚元璇在一旁看得认真,内心颇为震撼。
眼前的剧情发展并没有脱离她写的狗血原著,却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原文这里她只写了主角团磨合的生涩、施法的瑰丽、符箓法器的配合应用,还重点对比刻画了挨揍方蜃妖的激烈反抗,以突出咱们主角团/拉满的战力。
原本的思路完全就是在写主角团的《外出实践日志》,而不是现在这样,双方语带机锋的交流,挟着各自初衷,激烈碰撞。
身为原作者,她自然知道苏盈因何得救。
苏盈的爷爷是乡里猎户,曾偶然间救过太虚宫长老一命。
那位在山里渡劫失败,堪堪捡回一条命的长老,便传了苏盈的爷爷一道朱砂符箓,并留下了半部道法让苏家后人自行参悟。若有所感,或身陷险境,只要点燃那道符,自有门内弟子来接引。
对那半部天书,苏家无人参透要领,无人有所觉悟。
待到苏盈的爷爷死后,苏盈的爹便以此为幌子,打着“求仙问道引路人”的名头,与些不入流的庙祝小道厮混在一处,在远近的达官贵人处倒也混出些“半仙”的名声,敛了不少财货,也把苏盈的脾性养得颇为刁蛮任性。
那掌管漩水的小龙君刚来赴任,本就不学无术的他,被分配到这小江小河的穷乡僻壤,三两下便被他们勾起了淫心,这才造就出了当地“河神娶妻”的陋习。
用迷信来笼络民心,用仪式来集聚钱财,用天灾来控制管理,用甘霖来以示福泽。
所以,奚元璇写那水君被蜃妖虐杀后,旱情肆虐,暴动的百姓将苏盈捆上轿船,送给河神当新娘,也是想让小说多些宿命因果的意味。
当然了,这段剧情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主角□□发新手任务,送上妖兽资材大礼包。
“妖孽,休要坏我道心!”
一声暴喝打断了奚元璇的胡思乱想。
只见说话那人咬牙切齿地两手虚抓,引动自身灵力正要动手。
突然,四周的水汽齐齐围拢到一处,化作一段水柱激射而出,直冲那人的面门而去。
那个连她这个原作者都记不起名字的炮灰角色,登时被击得仰面翻倒在地。
而那水流,在空中灵巧地转了个弯,似在空中铺就了他的挽联,又带着挟泰山以超北海的势头向下压去。
虽是阴柔之水,却似有千钧之力。
顾玄微摇了摇头,略一抬腕,用扇面替那炮灰挡住了那水流中绝大部分的冲击力。
那人只是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心凉,性命却无碍。
水势渐弱。
顾玄微利落地将扇子在手指间转了一转,将扇面上沾的水甩落出去。
“蜃姑娘莫怪,我们也是任务在身,”他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净白瓷瓶,说道,“不如这样,这有几粒黄芽丹,能否换苏盈一命?”
蜃妖闻言,满目泪光,却笑得欢畅,笑声几乎称得上凄厉,她的心绪显然激愤不已。
那炮灰撑地起身,半掩着自己被打肿的脸,跋扈气焰虽已不再,却还是高声道:“你笑什么?”
却无人回答。
众人周身陡然生出了绵密的雾气,雾中似乎还蕴着几缕五彩光华。
如蛛结网,飞蛾难逃。
奚元璇眼看着自己和奚疑道友根本来不及反应,也被雾气迅速吞噬,在内心狂吼:
不是,等等,误伤啊蜃妖姐姐!我们只是路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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