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外界隔绝已久的村子会是什么样?
付筠在这次经历之前并不清楚,也没有想过去了解。
毕竟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山村”这个概念,是只有在社会新闻甚至是历史书里才会见到的了,人类像是一群困而不自知的鸟儿,被社会、时代、变革等一系列事物聚集在钢筋水泥浇筑的森林里,永无休止地为生计而奔波,新生的一代重复父母辈的道路,想象不到没有网络,自来水电的生活,也无法想象。
更不要提烛火油灯,那简直是只能在怀旧博物馆里才能见到的东西。
付筠看着眼前儿臂粗的花烛,上次见还是在一部画质感人的纪录片里。
这对花烛崭新鲜艳,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一支饰有盘龙,口中衔珠,盘龙戏珠;一支饰有彩凤,口衔牡丹,为凤穿牡丹。烛身更是描有有麒麟送子纹样,上饰石榴蝙蝠,意为“麒麟送子”和“多子多福”。
精妙绝伦的艺术品——如果它们摆在博物馆而并非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床头的话。
雕花囍烛,红纱床幔,谜题一半的材料已经放出来了,可是同样只有材料,连问题是什么都没出现……不,也许已经出现了,只是他们没找到而已。
“要点燃试试看吗?”棠钰鶄走进来,他刚刚在那扇戳满洞的窗上摸了一遍,窗棂是木质的,这么多年早已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只堪堪保留着外表的完好,实际上不过是空壳一副,浆糊糊上去的窗户纸本来就布满了黑色的霉斑,在雨水湿润后散发出潮湿沤坏的味道,更不要说还被扎了那么多孔洞,让本就破烂的窗户纸更是雪上加霜。
“可以试试看,”付筠道:“不过我们不确定点燃后会出现什么情况——那个窗户呢?”
棠钰鶄耸了耸肩说:“坏消息,洞比成年人手指要细小得多,像是用什么棍子戳出来的,而且昨晚的雨把一切冲了个一干二净,所以没法判断到底是什么,不过好消息是起码我们可以排除是女鬼男鬼什么的。”
说着棠钰鶄把伊莎贝尔提到那两只蜡烛旁边,灯罩被轻轻地旋起来,这个小姑娘对平白无故出现的两支蜡烛意见还是很大,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毕竟她只是一束小火苗。
伊莎贝尔不情不愿地伸出一点火星子去够那两只蜡烛烛芯,结果还没碰上,就“嚓”一下,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把这只小火苗弹回去,可怜的小姑娘撞在玻璃内壁上,连一直活跃的火苗都不动了。
棠钰鶄挑眉把玻璃罩放下来,看着恹恹的小火苗,对付筠摇了摇头:“点不了,起码伊莎贝尔擦出来的火不行,它们拒绝了。”
“那她没事吧?”付筠把两支花烛挪远了一点,以免有什么情况让小姑娘受到二次伤害,虽然接触时间才短短不到24小时,但是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她没事,”棠钰鶄翻翻兜,最后摊摊手:“她就是有点发晕,给她吃块糖就好了,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糖。”
付筠倒没纠结一团火要怎么头晕怎么吃糖:“那你昨天煮面的火是怎么生起来的?”
“我是用伊莎贝尔点的火,”棠钰鶄把提灯收进物品栏里,“我们等择吉之后再找村民借个火,看看能不能要一两块饴糖什么的。”
狭小的侧房里失去了提灯带来的光源后,外面的阳光从破洞的窗户纸上透进来,在地上、床慢上、案几上,跳跃着形成扭曲的光斑,纤尘在空气中飘荡,如果这里不是一个恐怖的无限流世界,那到还真是个岁月静好的地方。
……
这座名为“佑安”的村子依山而建的同时三面环山,唯一能出村的,就是他们来时的路,实际上对于世代几乎都不愿意出去的村民来说,那条路也并没什么大用,只有那个不太像人样的司机说着是不定期上山,取一些东西上来。
从村里走下最近的镇子上要多久,绝大部分村民都不知道,或者说都不在意。
他们保留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习惯,也不清楚这个村子的田地具体在哪个方位,只知道村子里的房子围着娘娘庙在的那座小山形成一个半圆,每个房子都是清一色的木质结构。
除了唯一一条通往山脚祠堂与上山拜娘娘的大路以外,其他路都是清一色的黄土路,潮湿的,略显泥泞。这样的路在这个村子里交错着,详细的时间与方向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大路上古朴的青石板沉默地记着从路上走过的每一代人。
付筠和棠钰鶄没急着去集合,倒是先绕着几个房子走了一圈,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按理来说这些村里没什么好偷的的才对,毕竟连人都没看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干活去了,只有几只村民散养的鸡成群结队地走来走去,也不怕人,用着爪子在草丛里扒拉着啄来啄去。
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安昭杕和珍珠耳环还带着社畜哥在不知道和村长说些什么,出乎意料的是没看见那个一直跟在村长身后的老婆婆。
原本付筠没打算过去和他们搭话的,他一向是个不太热衷于和别人交流交友的人,无论是在学生时代还是工作之后,过分严苛的家庭环境让他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如何恪守礼仪,同样让他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过付筠本人也算是适应良好,起码他对此没什么大意见。
而棠钰鶄他很无所谓,严格来说他从进副本之前找个游戏搭子到现在一直很无所谓,只关注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或者他的好游戏搭子付筠觉得有意思的东西。
奈何安昭杕旁边那个珍珠耳环眼睛尖,大老远看见他俩,也不敢喊,就伸手扯了扯安昭杕的衣角,安昭杕看见了人就笑嘻嘻地朝他们招招手喊:“两位!来这边呀!”
付筠和棠钰鶄对视一眼,棠钰鶄耸了耸肩:那还能怎么办?走呗。
那边的村长还是严重怀疑棠钰鶄顺手牵羊牵走了那尊沾了点血的多子赐福娘娘像,他的怀疑没错,但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棠钰鶄现在在他眼里还是一个女生,看见一个长得比自己高得多的女人村长心里咋咋看都不爽,尽管他实际上也并不高,甚至安昭杕一个看上去不过一米五几的女生都比他高一点了,但这并不妨碍村长看棠钰鶄不顺眼。
现在两个咋看不舒服的家伙跑自己面前来了,反正他该商量的事也都商量完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了。
安昭杕似乎对于村长莫名其妙生气这件事并不太在意,两只大眼睛笑起来弯弯的,闪着光像映着星星一样:“两位好啊!”
付筠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那个招呼,棠钰鶄也笑了出来,看着没有安昭杕那种天真淳朴,倒是更加光彩夺目:“你们也好啊,刚刚在和那个老村长说什么,我和我家这位可以知道吗?”
付筠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对于棠钰鶄省略“搭档”两个字感觉有些轻微的不适,但是又碍于村长还没走远,况且某种角度上这个文字表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也没有出声。
安昭杕倒是被棠钰鶄这个笑容闪的有点脸红,他们都知道棠钰鶄不是真的女性,毕竟也就只有副本NPC会相信这种一戳就破的鬼话了。
她有些羞涩地说:“嗯嗯……可以的。我刚刚和村长说能不能让阿梨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碰上李哥也找村长有事,于是我们就一起走了。”
说完那个戴珍珠耳饰的女生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我…我是冯子梨,吃的那个梨子的梨。”
“我叫李建安,”那个社畜哥朝付筠伸出手,见付筠和棠钰鶄并没有握手的意思又讪讪地缩回去,他倒也不介意,毕竟比这过分的,像是他在工作时见到的甲方还要多了去,况且付筠和棠钰鶄看上去也不像是平易近人的那一挂:“因为那个司机今早下山去了嘛,说是要修车什么的,然后我是想着说问一下村长择完吉后,具体埋人到底要怎么埋……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进到这种小说一样的世界里……真的很吓人啊,你们看上去都不害怕的样子,厉害,兄弟。”
说着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旁边的冯子梨脸色更加苍白了,李建安现在才算是真反应过来,冷静下来了,活下去的本能渴望让他既害怕又强撑着不至于再一次崩溃掉。
“这样——”付筠瞟了一眼棠钰鶄,又看着做了自我介绍的三人组,脸上挂上了礼貌性的微笑道:“前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棠筠,旁边这位是……我的搭档,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进这种游戏世界。”
棠钰鶄歪头,听见付筠自我介绍的名字笑的更灿烂了:“我叫棠钰鶄,虽然不是第一次进这中游戏世界了,但也算不上是个老玩家。”
安昭杕有点疑惑:“欸?两位的姓氏是一样的吗?”
“对啊,”棠钰鶄面不改色说:“这不是在村里人面前假扮夫妻吗?那我自然要随夫姓喽。”
付筠眉心跳了跳,感觉事情要往奇怪的方向不可控制地发展了。
“原来如此!”三人看上去对此接受良好,安昭杕倒是被棠钰鶄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一本正经地和棠钰鶄说,妻子冠夫姓绝大多数都要说是一种封建糟粕。
“话说回来,可以合作吗?”李建安摸了摸鼻子,适时把快要跑偏的话题扯回来。
付筠心里默默给他比了个赞,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可以,我们这边也有一些发现。”
棠钰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作者:不,这是预言(确信)
笑死,救大命,写了那么多和基友说突然发现棠钰鶄好像一个开屏的花孔雀,每个笑容都是找的专门最美的角度给他对象看
基友:付筠be like:你才发现吗?
(作者往后要考试,大概晚两个月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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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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