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图景失控是在一次日常同步训练中突发的。
那天链接室的温度适宜、情绪稳定,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甚至比平常更安静。齐临调节呼吸,掌心与喻时川的掌心轻轻相贴。
他们已经绑定多年,彼此的精神图景早已熟稔如同自身体感。
可这一刻——系统却发出尖锐警报:
“链接频率重叠异常。目标向导精神频段出现多重折返。”
“检测到五个时间节点重影。”
齐临猛然睁开眼,发现他们已深陷于图景最深层——
白桦林中心,湖水如镜,风一动不动。
而湖边,不止一个喻时川。
第一个喻时川,十七岁,坐在草地上,穿着过大的校服,眉眼尚未完全张开,抱膝盯着湖心,像个刚完成觉醒测试的少年。
“你是谁?”他带着点防备地看着齐临。
齐临愣了一下,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个是二十一岁,正擦着脖子上的汗,明显是刚结束训练,气息未稳,眉眼凌厉带锋。
他看见齐临时一怔,眼神下意识柔了下来。
“你……你是我精神图景的锚?”
他小声说,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的少年,“怪不得老是梦见你。”
第三个是二十四岁,戴着眼镜,穿着实验室长袍,眉间带着疲倦。他站在树下翻阅资料,手指划过一本记录着虫洞跳跃的手册。
“你又来了。”他没回头,只是轻轻道,“这次又是哪条支线塌了?”
齐临走过去,把外套披在他肩上:“不是塌了,是你过载了。”
第四个是三十岁,沉默站在湖心小舟上,目光遥远,眼神里藏着“失去过一次”的苍凉。他望向齐临的方向,眼角的泪痣仿佛比光线还深。
他走下来,在齐临面前微微弯身:
“谢谢你还在。”
“我以为这条时间线已经轮不到我了。”
最后一个,是现实时间的喻时川,二十五岁,穿着研究所深色制服,从林间走来,神情平静却带着一点揶揄:
“你们几个,占着我图景不肯走?”
十七岁那个缩了缩肩:“不是我想来,是我一睁眼就看见他。”
二十一岁小声说:“……我也没想过你会是我以后那个样子。”
三十岁的那位笑了笑,转头看着齐临:“你一直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处。”
齐临站在中央,目光在他们之间缓缓扫过。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不论他们来自哪个节点,不论他们是否记得或是否成熟,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向他走来。
不是因为他是某种结构核心。
而是因为他,是“喻时川”的每一段成长中,唯一不会变的引力中心。
五位喻时川围坐在湖边。
夜色缓缓落下。
二十五岁的时川指了指湖心:“我们在这里种一棵树吧。”
“以后,若哪一段我再迷失,至少能在梦里找到回来的方向。”
齐临问:“种什么?”
喻时川说:“一棵折光树。”
十七岁的他抬头:“什么是折光树?”
齐临代他回答:“它不会穿透时间,却能将不同的光,折进同一个点。”
现实中,精神链接系统在第六分钟重启,监控员报告异常:
“目标链接状态正常,但内层图景内容出现五重意识同频。”
“所有重影源均指向一个锚点。”
系统末尾那栏,被人手动补了一句:
“他就是‘归一点’。”
那夜,齐临坐在怀表前,轻声说:
“你不必整合他们。”
“他们都在我这里。”
而那棵折光树,第二天早上就悄悄长在了湖心岛。
风吹来时,树叶微动,似有五道回音在其中轻轻回应: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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