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花京院的棋子说话了。”
“啊？？”
乔瑟夫完全是懵掉的状态，而西撒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摩挲着那颗黑皇后，试探着问：“呃……你是替身吗？”
“欧拉。”
“你能从棋子里出来吗？”
“欧拉……”
这感觉真的太他妈诡异了。西撒痛苦地想。明明甚至不是同一个物种，但不知道是因为棋子之间的联系还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能勉强理解这个替身的意思。好吧，皇后棋里装着个替身，但它暂时出不来。花京院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深意的，哪怕只是为了气一下乔瑟夫——这家伙目前正撇着嘴盯着那颗棋子，显然在为自己什么都听不见而不高兴。
“你愿意帮我们吗？”
“欧拉。”
“那……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欧拉欧拉。”
……？
欧拉欧拉是什么意思？
这居然是个单独的技能名词吗？
大受震撼的齐贝林先生半响没能说出话来。他斟酌片刻，再次发问：“不好意思，请问怎么称呼？”
“容我插一句嘴。”乔瑟夫说，“你是在和一个替身有问有答地交流吗？”
“显然是这样。”西撒说，“所以我怎么称呼您？还是叫您黑皇后就好？”
“太离谱了，你居然管一个替身叫‘您’！”
“……欧拉欧拉。”皇后棋小声说。
“白金……之星？”
“欧拉。”
确实离谱，他居然连这种明确的单词都能听得出来。白金之星显然很高兴，皇后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西撒的手指头。
西撒边跟着乔瑟夫一起从房间里爬出去，边忍不住问：“花京院平时是不和你说话吗？”
“欧拉！欧拉欧拉……”
“聊天但是不让你出来吗？……也是，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也能变成触手吗？”
“典明那家伙平时居然会跟棋子聊天……不过也是，他看起来就有够自闭了。”乔瑟夫嘟囔着，“啊啊啊我甚至听不到这家伙在说什么！你是怎么听懂的哇？”
“欧拉欧拉，欧拉。”
“只有法皇能变成触手？你是近战？”
“啊？那好没用啊。”
“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有替身了。”西撒手上捏着皇后棋，稳稳地翻身上来踩在了酒店走廊的墙壁上，“那个，白金之星，你过会儿会怎么帮我们呢？”
“欧拉欧拉。”
“…所以‘欧拉欧拉’到底是什么技能啊，好在意……”
乔瑟夫则一路摸到了窗边，试着拧了拧窗户：“似乎不行，我们不能直接这样出去，因为外面的引力方向是没有变化的——哎呀！！”
——西撒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捞了回来：“什么意思？你是说只有我们受到的引力方向在改变？”
“是……我差点被窗外正常的引力吸出去。你看，西撒，房间和走廊的一切摆设都是没变的，连一点倾斜都没有，所以，只有我们受到了这个替身能力的影响。”乔瑟夫说着，努力站稳，抓着西撒的手一起往安全出口的方向走，“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所受到的引力方向一直在改变，现在已经不是垂直于墙壁的了。”
“替身能力都是有范围的，对吧？”西撒问。他想起法皇是没法跟着他一起跨越整个亚洲大陆来到日本的，“我们如果能跑出这个替身的能力范围，是不是就可以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愿它不要是什么远距离操控型的替身。”乔瑟夫说，“等等，我怎么感觉转得越来越快了——”
那不是错觉。西撒趔趄了一下，脚已经踩到了吊顶和墙壁之间的石膏线上。他反应极快地拿脚一勾带上了通往房间的门。开玩笑，他过会儿可不想待在一个有洞的滚筒洗衣机里，一边像是只跑轮里的仓鼠一样和引力搏斗，一边还要注意别顺着敞开的门掉进房间里。要知道，套房与门相对的是一大片海景落地窗，他努力不去想自己真的砸到那扇窗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越来越快了……啧。”乔瑟夫咂了下舌头，“西撒，说真的，我最讨厌‘努力’、‘拼搏’这种词汇了。”
“所以？”
“所以——赶紧叫那个什么什么白金之星一起想想办法啊！我第二讨厌的就是跑步机！！”
“白金之星能有什么办法？”西撒相当不解，而他手里的棋子配合地发出了一小声欧拉。
他们脚下的引力方向变得越来越快，两个人都从走步逐渐变成了快步走。乔瑟夫眉头紧蹙，伸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毛线帽子。
而西撒也没闲着。这条走廊有一部总统套房专用的电梯、安全出口以及杂物间，靠近套房大门的墙壁上是复古的壁灯以及三幅油画。西撒在“路过”其中一幅时用波纹轻松地拧下了钉子，把画拎在了手里。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乔瑟夫一直在看着他。
“那太好了。来，jojo，接着。”
乔瑟夫伸手接住了那沉重的画框，吹了声口哨：“还挺重……好吧，现在我们可以确信，哪怕只是我们接触过的东西，也会被替身能力所捕捉影响了。”
“那你说，现在把它放下，它是会落在地上还是落在天花板上？”
“试试看？”
乔瑟夫松了手。那幅画垂直落在了天花板上，开始随着他们的步调滚动。
“把它顺着安全出口丢出去，jojo！”
“正有此意！”
两个人抓着画框朝前一扑，把自己挂在了安全门上。乔瑟夫竭力拧开了铁门，和西撒一起把画框推了出去。
画框在被推出去的瞬间猛地扭转，摔在了楼梯上。
“Great！~看来替身能力的范围只到这条走廊为止。我们可以爬到六楼，好好调查一下有没有哪个替身使者藏在这座酒店里——”
“你怎么能确信他一定是在酒店里？”
“因为攻击我们的是鬼魂而不是真的人，只有到了一定的攻击范围内，他们才会做出反应。这也算是一个局限性吧，毕竟对面本来就是鬼魂了，如果再是什么超远距离或者自动型替身的话，那可真就没法玩儿了。”乔瑟夫抓着铁门晃晃悠悠，“我先出去试试。”
“别闹了，我先来。”西撒把他推开，“我有波纹，摔上几下也不会有事。”
“真是的……那你小心一点啊。”
西撒拍过几次跳车的戏码，虽然实际上车速很慢，但导演和安全人员仍然不断告诫着他们要注意的事项。他矮下身子，看准了楼道里的缓步台，在脑子里模拟了几遍，才顺着引力旋转的方向跳了出去。
“等等！西撒！小心啊！！”
——他们上当了，楼梯间里分明是引力更加混乱的漩涡。西撒只感觉自己手腕被什么东西一扯，这才勉强得到一个缓冲，没有直接砸在楼梯间另一端的墙壁上。然后乔瑟夫也下来了，那顶毛线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拆成了线，紧紧地缠在两个人的胳膊上。
“笨蛋！你下来干什么？！”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摔下去吧！”
“那你进来也没有办法——喂！小心！”
乔瑟夫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进了自己怀里，在两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下时，他的手掌紧紧地贴着西撒的后脑勺，西撒听见他的手背狠狠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你真是……”他也把手垫在了乔瑟夫脑后，“我们现在怎么办？”
乔瑟夫垂眸看着他。楼梯间里光线昏暗，而他们控制不住地在墙壁和台阶上翻滚。西撒抬眼看着他，嘴唇紧抿着，翠绿色的眼睛里满是信任和专注。
于是他抓紧时间亲了一口西撒的胎记。
“喂——jojo！这个时候你还要闹？”
“我有办法了，不过得借用一下你的波纹。”乔瑟夫说，“我们现在是在六楼和七楼之间。六楼更多的是工作人员，那家伙肯定不会躲到六楼去，鬼魂被棋局以外的人注意到不合理性是不符合规则的。我们得想办法到五楼，哪怕一个一个房间检查，也要把他揪出来。”
“我要怎么做？”
“我会把毛线缠上六楼安全出口的铁门，这样我们能保证在到达五楼之前得到一个缓冲，争取到几秒能接触安全门的时间，然后你用波纹把安全出口的锁打坏，能做到吗？”
“时间足够的话没有问题，但我猜我只有打出一拳的机会。”西撒握紧了拳头，波纹噼啪作响，“我尽量吧。”
乔瑟夫把几根毛线拧成了细绳，准确无误地挂在了六楼安全出口的把手上。西撒握紧了拳头，全神贯注，在他们被甩下楼梯的瞬间，借助惯性，朝着五楼的安全门全力一击！
强大的波纹灌注，门锁连着铁门都瞬间扭曲。乔瑟夫连忙抓住把手一拧，门却没开。
“这都没砸开！这个锁是德国产的吧？！”
“往上爬！jojo！我们还有机会！”西撒一把抓住了他，“不能等到四楼了，毛线撑不了那么远——”
“我知道——哎！”乔瑟夫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黑皇后从西撒的口袋里被甩出来，“等一下，西撒！花京院的棋子掉出来了！”
他捏住棋子的瞬间，西撒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揽住了，紧接着——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吼声与地震一般的碎裂声一同响起，西撒被扑了一头一脸的灰。五楼与楼梯间相邻的是杂物间，白金之星直接打穿墙壁将两个人送了进去。
乱来的重力消失了，西撒和乔瑟夫东倒西歪地栽进了碎砖和杂物堆里。巨大的紫色人形在空气中浮现，有些忐忑地欧拉了一声。
“‘您’。”乔瑟夫头朝下地躺在一只破柜子里说，“您还好吗？累吗？拳套需要擦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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