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挖你墙脚

永乐郡自先帝时期扩张后,比其他州郡大了两倍,人也多了两倍,往日街上即使不是赶集日,那也是摩肩接踵、举步维艰。

大早上,将早食一用,成一遥袖里揣看那天黄昏时陈方佟给的府宅地址,就出了平安客舍。

可她并没有急着直接去陈宅,而是四处走走,看看永乐郡的集市,究竟是什么样子。

人头攒动自是不用说,除了当地各色的饮食小摊小店,成一遥最关心的是卖新奇小玩意的小摊上。

一小摊一小摊地略过,她眼光落在一个摊面上。

那是个在地面上摊着一块灰布的小摊,布上摆满小孩子玩的木剑弹弓。

可这小摊最不和谐的是,在一堆木剑弹弓中,混着三两只以铁制成的短刃,只是刃的柄身没了而已。还有一把把比木剑弹弓更加小巧精致、磨得的短刃。

只是刃的柄身没有了而已。

成一遥加快步伐走到那个摊位前,看了一眼在夏日里全身裹着一块青布、正低着头没注意到她来的摊主,于是蹲下身子,伸手去拨开那堆木剑弹弓,直想取短刃。

“诶诶诶?”那摊主看到成一遥的手正在摊面乱翻,才反应过来要阻止她弄乱自己的摊面。

对方话音未落,成一遥的手腕就被摊主的手握住,对方手指指腹粗糙,磨得成一遥手腕稍有不适。

“你想买什么就问一声,别乱翻呀。”

摊主掀开盖在脑袋上的青布,露出双丫发髻,现出杏眼桃腮,声如青铃,只是身上的青布依旧裹得紧紧的。

“啊?”成一遥没想到摊主这般年轻,刚看着那身姿佝偻,还以为是个垂暮老人。

“啊什么呀,别翻啦,说吧,你到底要什么?”许是夏日使人躁动,摊主的语气并没有很客气。

成一遥指指短刃:“喏,我要这个看看。”

那短刃压在众木剑短弓之下,她怕摊主不清楚,又补了一句:“就那个没柄的刀刃。”

“诶?”顺着成一遥的手指望去,摊主像是才发现短刃的存在一样,把它拿了出来,递给成一遥。

成一遥细细查看短刃的形制和纹路,拇指在刀刃处轻轻一划,血丝立即出现。

刀已开刃,形制熟悉,纹路也眼熟。

她面色不明,已经把短刃翻来覆去看得不下遍,可她还是继续摩挲刃背上的纹路。

见成一遥脸色不好,摊主收起刚才不好的语气,她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啦,这是你丢的?”她拼命摇头,髻上的红绳随着摇头的幅度前后翻飞,“这,这不是我偷你的啊,这是捡来的啊……”

“你在哪捡来的?”成一遥目光炯炯地看着摊主。

摊主瞪着杏眼,“咕噜”一声吞了吞口水,迟疑道:“这我不知道,这我家老头捡垃圾捡的,我没问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垃圾混在我手工里面……”

瞧着摊主不过十四五的年岁,成一遥也没心思去为难一个小女孩,她只问:“你这有不用的破布吗?”

“有的有的!”摊主扭转上半身,将放在身后的竹篮拿到面前,慌张乱翻,找到一块棕色的碎布就递给成一遥。

成一遥将碎布接过,把布和刀刃比划一下,随即用布把刀刃包得严严实实:“既然你说这是垃圾,这刀刃我要着有用,我就拿走了哈。”

摊主尴尬笑笑,看着对方把刀刃包好便迅速揣进袖子里,并没有半分和她商量的意思,不过她自己拿这刀刃也没用,就顺承道:“拿走吧拿走吧,你要是还想要,我家大把破铜烂铁,你想要就全收走吧。”

成一遥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摊主,调侃道:“那说好了,下次我要是想去你家,我就在这找你带我去,你一定在的吧?”

摊主倒也爽快,拍着心口保证:“放心吧,会在的。”

成一遥告别摊主,转身掏出纸条,向陈方佟府宅地址而去。

成一遥时不时向周围人问路,又凭着自己对方向的掌握,终于来到一静谧无人的偏巷的铜门前。

她不确定大中午的这里面还有没有人站门后守着,只能执起门环轻扣一二下。

谁知这大中午门后还真有人守着,那是把浑厚的男声:“谁在外面?”

成一遥将自己的名姓报了上去,那门就打开了。

一个护卫打扮的大哥上下打量了她,然后挥手让她进来:“我家主人等你许久了,快进来吧。”

于是护卫大哥带她从偏门绕过前院,在前后院交接处把她交给一个作管事打扮的妈子后,由管事妈妈将她送至主人的书房内。

丫头奉茶告退,成一遥却未在书房里看到陈方佟。

她没有捧茶坐等,而是踱步环观这间书房。

这书房没有商人的铜臭味,倒有着文人书生的风雅。书桌案台在左边,中间是会客的桌椅,右边则有一排排装着各类书籍的架子。

向书架走去,眼晴略过架上一本本书,成一遥不仅惊讶着这上面有很多珍贵孤本,而且还惊讶书架最后那一排书,全是和科举有关的。

“娘子莫不是也想科举当官?”

话音不出所料就是陈方佟。成一遥继续看着书架,只在嘴里回答着他:“我看呐,是陈老板想科举当官才是。”

“为官入仕是天下男子的愿望,只可惜陈某已入商户之列,这愿望怕是毕生都难实现了。”

成一遥回头,听着陈方佟话里的惋惜,鼻子里却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岔开话题道:“陈老板身上怎么还有股香味,难不成大中午的还沐浴了?”

陈方佟看着她轻巧绕过自己往外走去,行走处留下一缕清香,他眼神迷离了一下,听到对方的问话,笑着边跟上她边说:“我又不是疯子,谁大中午要洗澡,只是刚才去孙家一趟,想必身上沾的是猫儿狗儿的食物的粮香罢了?”

“孙家?”成一遥走到中间会客处,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陈方佟也紧挨着她旁边坐下,他倾身过去,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对方艳丽的脸庞,耐心地解释:“你刚回不知道,这孙家是近些年来发达的大户,做的是丝绸布匹的生意,接触的全是达官贵人。只是……”

陈方佟看着对方神游天外的样子,故意卖了个关子,试试对方有没有还在听自己的话。

“只是什么?”成一遥确实在神游,但她一心多用的本事还是有的。

陈方佟坐直了身子,甩了甩衣袖,握着腰间吊坠耍着玩,但眼睛还是继续看着她:“只是那孙家的小儿子不学无术,整天招猫逗狗,这样下去,怎么能继承家业啊……”

“哼……”成一遥冷哼一声,“你个外人管得也太宽了,各人有各人的过法,人家是富贵闲人,你是独身拼搏,谁过得舒心也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是呀,我是独身拼搏,这么多年就想找个有能耐和自己一起拼搏的娘子,可惜现在就遇到了一个,只是佳人有配了啊……”

陈方佟自从上次在客船上首知对方有丈夫时,本想打退堂鼓的。可是这女子实在貌美能耐,而且不小心撞见过女子软语酥声向枕边人撒娇的样子,他已经无法在脑中抹去她的身影。

更何况和她相处些日子,发现她心里对丈夫还是想要能撑门面的。想起她丈夫那温厚老实的,怎么能帮她撑门面呢?

于是心中愈发替她不值,直想取她丈夫替之,抓着机会就向她开屏。

成一遥哪里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只是成年男女相处怎会将全心全想奉送上去,而且这夫妻身份本就是假的,她对陈方佟也没这意思,她是来查案的,不是来造风月案的。

不过还是顾及要借他的手进长公主府里,她说话还是委婉一些:“陈老板还是良心些吧,人家鸳鸯成双好好的,别做那拆鸳鸯的法海,不然招来人家妻子变法淹了你这府宅,到时候就自作孽不可活了啊。”

陈方佟哈哈大笑:“强拆鸳鸯?我可没那么不解风情,我要的是鸯鸟顺心从我意,揣了那没用的鸳鸟,转头我怀。”

成一遥闭眼掩饰自己的不耐,开口道:“陈老板,又说要好心帮我进长公主的宴会,怎么找我来说这些不相关的话?”

陈方佟也不急于一时,见对方有所不耐,忙道:“原想着咱俩合作,多说说笑笑罢了,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不说就是了。”

他放下耍得流苏凌乱的腰间吊坠,叉手道:“这宴离开始还有些时候呢,送礼的事在于心意不在于急。”

成一遥睁眼,但还是没看着陈方佟:“心意万千又瞬息万变,长公主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

“长公主本人的心思的确不好猜,可她身边人的心思好猜呀。”陈方佟这句话的语调千回百转,似有深意。

“哟,陈大老板不会是攀上长公主身边的红人了?”成一遥这才拿眼看他。

终于让美人为他回眸,陈方佟喜不自胜,得意洋洋:“攀上倒不至于,只是因为之前送的礼合长公主心意,能与长公主身边的掌事相谈,并且相谈甚欢罢了。”

也因为那次的显在众人面前,以至于这次有人仗势抢强他自己的贺礼,去借花献佛。

想到这,陈方佟怒却反笑,转移话题:“当然了,和掌事再搭上话,还得些时日,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想留成一遥下来吃顿饭,好再联络联络感情。

不出他所料,成一遥果然拒绝了。他亲送对方出了内院,就算对方头也不回,也坚持在背后挥手道:“既是相识,有空常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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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升职记
连载中风露犹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