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零夜 蜕(上)

你戳了戳我的手肘,盯着讲台前老师写板书的身影低声说,“这节课过后就周末了,怎么说?你周末有事吗?”

我看了看表,“我这周末留校。”,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周围同学都没有认真听讲的意思。

你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瞪着我,但什么都没说。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我将早就收好的书和笔塞进包里,准备回宿舍睡个下午觉,你又拉住我,“怎么不回家?你不是上周才留校过的嘛?”

我一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反应过来,对哦,我两周留一次校,这周应该要回家的,怎么会忘了呢。

下午放学除了一些留校的学生回寝室休息之外,其他同学都收拾行李回家了。我将行李收拾好,目送了一批又一批的离校学生刷卡出学校后门,给家里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也没人接。正准备拨下一个电话时,天迅速阴了下来,好像要下雨了似的,没办法,我只能等有人想起来接我时再回家了。我将行李搬回宿舍楼,看到你走下楼来。

“没人来接你?”你身后跟着一个其他班级的女孩子,希希。希希和我都经常被老师留下来帮忙,彼此都认识,你便也没介绍。

“是啊,”我叹口气,放下行李箱,“本来想逃了今天的晚自习的,现在看了只能留校了。”

“没关系啊,现在老师还不在,我们准备出校玩玩,你要不要也来”希希邀请我,我却有些犹豫。

“可是,外面天阴了,可能一会儿就下雨了。”

“哪有?”你指着正门那边,阳光明媚,连一片云一丝风都没有,甚至有人打着太阳伞拿着手持电风扇,“这种天气不会下雨的啦。走吧走吧,打发下时间嘛。”

见我答应了,你很快就叫了辆车,平时外来车辆是不允许进学校的,这辆车意外地可以开进学校接我们,但出校门的时候,司机问也不问目的地在哪,直接向西边拐了。

“喂,为啥走这边?”你有些急躁,可能是跟你想去的地方相反吧,我们都知道,市区是在东边的方向。

司机面不改色,“你自己看看东边,那天气太吓人了,我可不敢走,你想去市区你自己走过去吧。”

我和希希坐在后排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去,竟是乌云密布,甚至与这边的白云泾渭分明,像是划分开了区域似的,一边是阴,一边是阳。乌云的那一边甚至黑漆漆的,看不清更远处的建筑物,而我们开向的地方却没有一丝异样,与往常一样。

我突然感觉,背后的乌云一直跟着我们。车开远了,但乌云仍在身后不远处,还时不时一声惊雷,像是在驱赶着我们。它是想让我们去哪里吗?学校所处的位置本来就很偏僻,西边是更远离市区的地方,听说很多怪谈都发生在西边的那片树林中,我们也从来没去过。

你坐在副驾驶上像是有些生气,没有继续纠正司机的路线,司机却也没多问,只径直向前。直到开到了一个死胡同,他便停下来,“下车吧。”

“这是哪儿?学校西边直走竟然是死路?”希希有些迷惑,她看看我,又看看你,犹豫着不敢下车。

“那是什么时候的建筑?”你第一个下了车,指着路边一座高塔回头看着我们。

那是一座白色的,爬满了爬山虎的高塔,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学校附近有这么一幢建筑。仔细看看,这塔连一扇窗户也没有,爬山虎没覆盖到的地方,不知是油漆还是什么已经有了脱落的痕迹,有些老旧却不脏,白色的油漆之下还是白色的砖,竟一点黑色的污点都没有。

“进去看看?”我提议,希希挽着我的手缩在我身后,畏畏缩缩地,你已经率先上前,叩了叩门。

门内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当你准备再次叩门时,门突然吱哑哑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穿着白色西服,一点也不佝偻,笔挺地站在这白色的塔里,像是这座塔的守护神。只是与印象中的守护神不同,他没有穿着长袍,也没有拿着法杖。

老爷爷摸了摸垂到胸前的胡子,微笑着看着我们,当他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停留过一段时间之后,他盯着我说,“来了?”

我有些惊奇,这句话听起来像他知道我们会来一样。我正准备开口问,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开口道,“你们学校与我也有点关系,隔段时间就有优秀的孩子被送过来。”

他见我们三个说不出话来,便继续道,“你们从学校来,那边应该已经被笼罩了。”

你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便主动接茬,“被什么?”

“被厄运。”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起来,那片乌云竟然是厄运吗?虽说听起来神神叨叨的,不像是真的,但我还是下意识地相信了老爷爷的话。

老爷爷仿佛看穿我在想什么,“你下午打电话打不通也是受它的影响。”

“那......”我想问些什么,但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跟我来吧。”他说完便转身向里走去。

我听说那片乌云竟然有这种作用,不假思索便就跟了上去。我本以为你和希希会犹豫的,但你们也像是被蛊惑了般地跟了上来。

大厅里摆放着奇形怪状的雕塑,在有些昏暗地泛着黄的日光灯下,有一种诡异的美感。我忍不住将手伸向了一个雕塑,它像一架天平,却如琉璃般泛着彩光,左边与右边的托盘上放着体积悬殊的物体,可仍颤颤巍巍地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别碰。”老爷爷微微侧目,“那天平掌管着和平。”

“和平?”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却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我潜意识里明白,碰了这架天平,或是改变了它的平衡,可能有什么事会发生。

“这里的所有雕塑,或者你可以说是装置,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每个雕塑都会代表着,或掌管着一个领域。所以,看着它们就行了,不要触碰,也不要人为改变它们。”

我们三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老爷爷在一楼的雕塑中间穿梭,努力不碰到任何一个雕塑。

老爷爷带我们走向了一面挂毯,挂毯上有着各式各样的花纹,我定睛望去,竟在那些繁杂的花纹中认出了几个熟悉的样式。

“你看,”我小声对你说,“那不是甲骨文吗?”

“确实,”你点点头,“这面挂毯说不定掌管着文字,你看,除了甲骨文和寥寥几个认得出形的文字以外,其他大部分的我们连见都没见过。”

“是啊,这有些像心电图一样的,就是未来的文字吗?”希希也加入了讨论,她看着那挂毯出神,我们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伸手抚过那一行心电图般波折的线。

“对不起!”她反应过来惊慌失措,那行被她触碰过得线已经消失了,由几个方框取代,这面挂毯上有很多处这样的方框。

老爷爷本在操作挂毯旁边的密码盘,听到这样的动静也马上回过头来研究着挂毯。良久,他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幸好只是几十年的记录,总体来看不会有太大影响。”

我却有些不安,“那,这段时期的文字消失了后会怎样呢......”

“文字不会消失,只会进化或是退化。这挂毯上的也不是文字的历史与未来,而是思想。”

我们都愣住了,尤其是希希,愧疚得说不出话。

“你们就当长个教训吧,不过,看这里,”他指向了挂毯的边缘位置,有一串完全不一样的字符正在浮现。

“这......”我们都瞪大眼睛盯着那串字符。

“好在思想也不会消失,在一处被磨灭的思想总会在另一处冒出芽来,好了,不要再碰其他任何东西了,跟我来。”他走进挂毯旁边出现的暗门,“楼上的东西,碰了的话后果会更加严重,一定要注意。”

走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出现一扇小栅栏,我看着它不禁露出微笑,因为它实在是不能阻挡一个人通过,换句话说,这小栅栏和我家的防止猫咪进房间的栅栏一样高。我伸手想推开这扇栅栏门,老爷爷拦住了我,“等等,现在是不能开这扇门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难道也是一种装置?”

“差不多,不过比起掌管某个领域的装置来说,这扇门,影响的是人。”

老爷爷的话让我们三人都摸不着头脑,犹豫了很久,你才开口问道,“一扇门能怎么影响人呢?它与我们不是只有推不推开的关系吗?”

“确实,但是推开门也分很多种情况,比如说强行推开,或是经历试炼推开,可能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推开,或是一时兴起好奇才推开。不推开门也可能是不敢推开,或是没办法推开。不同的人面对是与否的选择也会有很多其他的思想,从而延伸出两种选择之外的分支,这就是这扇门如何影响人。”

听了这一大段像谜语一样的话,我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希希问道,“那你刚才说的试炼......是?”

老爷爷指向二层的入口,“通往第三层的试炼,就是将这一层的装置参观一遍。”

“这么简单啊。”你松了一口气,带头走向二楼的房间。我和希希跟着你进去,回头却看见老爷爷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望着他,问道,“爷爷不跟我们一起参观吗?”

他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我对这里很了解了,但是你们自己参观,还是记得不要碰任何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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