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愣了愣，刚才奈奈只是含含糊糊地回答让她误以为咒语早已奏效，没想到她异常清醒，还听懂了她的话。
奈奈一脸无辜地问她：“量身需要使用魔法？”
说完她便撤下无辜的脸色，紧咬牙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旁碎布扔到巫婆身上。
奈奈掀开仓库幕帘跑出去，对列森的侍从大喊：“抓住她！”
侍从立刻站起来，拔刀往巫婆冲过去，但她比他更灵活，刀落下的那刻她蹲下瞬移到奈奈面前，侍从的刀扑了个空，斩碎了一旁的柜台。
巫婆一把抓住奈奈的喉咙，掐紧，威胁侍从：“你再敢靠近我，我就把她撕碎！”
侍从可不听，他们信奉绝对的力量，而不是雕虫小技的魔法。
他重新拾起砍了柜台稀碎的大刀，巫婆见他未曾退让，手下越发用力，奈奈满脸通红。
奈奈从仓库出来时在玄关处顺走一把剪刀，她一把往巫婆掐住自己的右手捅去，温热的血从手臂四溅而出，巫婆吃痛尖叫，奈奈挣脱开来，立刻撒腿疯跑到大街上。
巫婆在奈奈身后紧追不舍，侍从骑上马抓紧时间跟上她们。
奈奈一跑出门就发现了列森，他在马背上健硕的身躯在街道上非常惹眼。
奈奈求救的话还没说出口，列森看到她白色裙子上的血迹和那巫婆狠毒的蓝色眼睛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凝眉，比平常看起来更加凶狠。
列森一抽缰绳，他的战马狂奔起来，疾驰越过奈奈身旁时快如闪电，掀起的风锋利如刀
更加锋利的是列森手上的黎明之剑，他手握长剑在马背上微微倾身，毫不留情地将剑插进巫婆的心脏。
列森壮硕有力的臂膀足以支撑他挑剑举起巫婆的躯体，众人只见剑顶从心脏处露出，尸体在大街上颠簸远去，而后重重从马上被抛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奈奈转过头，巫婆面朝地面，血流一地。
她惊呼地用手捂住嘴，可手上也是她用剪刀刺伤巫婆的血，腥味让她作呕。
列森赶到奈奈面前时，看到她眼眶红红的，略带湿润。
她想呕却呕不出来。
奈奈抬头问他：“她死了？”
列森：“嗯。”
奈奈惊魂未定：“她是懂魔法的，会复生吗？”
列森：“不会，魔法还没能强大到能让人死而复生。”
语毕，列森拉着她的手准备折返回去。
奈奈惊恐万分：“诶诶你干什么？”
列森跟她说：“确保她已经死了。”
奈奈可不想看清这一切，头大摇：“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信你，我信你！”
列森转而把她抓回马上并领回店里，把带血的剑就搁在柜台上，凶神恶煞地命令老板立刻给她做一套衣服。
法力失效恢复神智的老板连谄媚劲儿都没吓没了，连忙粗略地给奈奈量尺寸，才发现之前给一个城内的小姐做的成衣正好奈奈穿的下，便先给了奈奈。
那是一条海蓝色的裙子，蓝色是水源之国人民最爱的颜色。
裙子的手工极其细致，海浪花纹的细边是用金丝绣成的，处处细节彰显华丽。
上身的尺寸恰到好处，包裹着奈奈的胸/脯和纤细手臂，腰身处还配着一条珍珠流苏腰带，稍微走动便摇弋生姿，显得奈奈整个人的曲线紧致清晰。
奈奈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时，终于觉得自己有些人样儿了。
同样打量着她的列森坐店内的木制椅子上，双手手肘嗑在长腿的膝盖处，奈奈可以透过镜子看到他灼灼的双眼。
侍从又是给了老板一小袋鼓囊囊的金币，奈奈以为结账就可以离开时，列森从某一处抽出了一个同色系的丝巾。
他抓住奈奈的胳膊把她拉回来。
他们力气悬殊，奈奈觉得用扯更加合适。
列森拿着的是一个面纱，他把面纱两处系紧的地方自奈奈的头发穿到脑后，凭着感觉打了一个小结。
他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她。
他没有用力，丝巾薄如蝉翼，奈奈没有感觉到丝巾在脸上有任何的存在感。
她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触了她的头发和耳尖，带着些许粗粝的温热，那些触觉他触摸自己的一刹那被永无止尽地放大。
他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在克制着手臂里蕴藏的力量。
奈奈藏在丝巾下的脸通红通红的。
尤其是列森的巨掌轻轻地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时，她觉得浑身都在发热。
而后列森自上而下地打量她：“还可以。”
“……”在奈奈的字典里，还可以就是凑合、一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及格。
她提着裙摆跟列森一起走出门，问：“不好看？”
列森说：“这是水源的颜色，我不喜欢。”
噢，他不喜欢蓝色。
不是自己的问题，是颜色的问题。
奈奈坐在列森的马上准备打道回府，折返的路上又看到那个巫婆的尸体。
她身上一阵寒意，想起了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就坐在自己身旁。
她知道，这个世界就处于文明还未开化的时代，人命在权贵眼里不值一提。
但至少这儿的皇宫贵族表面还是人模人样的，而列森他身上直接展露的兽/性、野蛮更让她直面可怖。
识时务者为俊杰，奈奈打算表明忠心：“首领……”
列森目视前方，没有理她，忽然停在了一个卖匕首的小摊前。
他盯着小摊，跟奈奈说：“选一把。”
奈奈云里雾里，选了一把她认为好看的。
小贩恭敬地递上来，奈奈还没来得及接过，列森先将匕首握在手里。
他把拔开鞘，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割了一刀，一瞬间鲜血直流。
奈奈倒吸一口凉气。
列森又把含着血的匕首塞回奈奈手里。
“拿好。”列森流着血的手抓住缰绳，继续驱使马往前走，“匕首一旦染上强者的血，拥有匕首的主人将永生永世不会被弱于此血的人伤害，包括强者自己。”
奈奈想，这应该是列森信奉的神话或条例。
她拥有染着他的血的匕首，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包括他自己。
尽管还是很粗/莽/血/腥，但奈奈认为已经是列森这个铁血硬汉极力表达柔情的方式了。
她当着他的面把匕首插进腰带里，坐在马背上挺直了背板。
**
回到皇宫，奈奈被通知国王早已在前殿设宴，邀请她和列森与国王一家和大臣共进晚餐。
她再踏进前殿时已无奴隶的影子，身上穿着手工制作的长裙，妮莎差点没认出她来。
但妮莎还是第一个在门口迎接她的人，亲切地问她：“听闻你在集市差点遇害，现在还好吗亲爱的？”
要不是奈奈之前在她的寝宫当侍女，差点以为她是真心问候的。
奈奈也惺惺作态：“非常好，谢谢公主的关心。”
列森早就走进了殿内，狗腿如奈奈本人早就弄清楚了整个水源之国上上下下都畏惧这位首领，她可不用嬉皮笑脸地讨好公主，说完话之后提着裙摆牢牢地跟在列森身后。
妮莎气得双颊发痛，可皇后一个眼神警告她，她只好继续保持微笑。
奈奈跟随列森被安排在国王的左侧，依然是最尊贵客人的位置。
国王看了看奈奈，问列森：“这位，想必是首领的爱人吧？”
列森把手搭在奈奈的肩膀上，把她揽了过来：“我的莫玛。”
妮莎咬牙切齿，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她快要把自己的裙摆给扯烂。
列森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众人了然。
至此之后，至少在列森在位之时，大陆上不会再有国家费尽心思将女性王储送到列森身边想着与地源联姻了。
莫玛是地源首领妻子的尊称。
地源每一个男人一生仅有一个伴侣，连最高统治者首领也不意外。
他们钟情于自己的选择，就算伴侣死去，他们也不会再娶，女性也亦然。
奈奈暂不知道列森口中的“莫玛”是什么意思，但他好像没有在国王面前否认。
她庆幸自己没有把丝巾摘下，此时此刻肯定又是满脸通红，众人看了难不保会笑话她。
待列森坐下之后，国王跟他道歉：“听闻您的莫玛今天在东部的海岸集市差点中了女巫的巫术，我听到消息后已立刻派人调查，是布朗特家的二小姐所为。”
说罢，他使了眼色，让一旁的首相传侍卫押着犯人进殿。
国王把布朗特家的主要人物都抓来了，包括家主和夫人，那个二小姐首当其冲跪倒在最前列，被侍卫粗鲁地抓着金色的长发，被迫昂起了头。
国王问列森：“首领想如何处置？”
列森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看了身旁的奈奈：“你想怎么处置？”
他已亲手斩杀了直接伤害奈奈的巫婆，在列森的眼里别人替他杀一百个背后的始作俑者还不如自己亲自折磨最终凶手来的痛快。
奈奈看着布朗特家族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敢相信这些与自己素未谋面的人会想着谋害自己。
可确实，那个巫婆在施咒时就提到了布朗特家二小姐了……
要么巫婆是确保自己一定会死，所以才不介意在自己面前说始作俑者的名字；亦或者布朗特家只是一个替死鬼，奈奈侥幸活下来了也会认为是布朗特家的人有意针对自己。
之前身为奴隶的她安安全全，认识列森的第二天便被人追杀，不难想到肯定是跟列森有关。
自己跟列森在一起牵扯到了谁的利益？自然是之前拼命想与首领联姻的皇家贵族的利益了。
可奈奈没有证据。
奈奈想了一下，扭头跟列森说：“可巫婆跟我说不是布朗特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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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染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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