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泉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也许是霍诤言态度太过温和，也许是霍诤言给予了她太多优待。
总之，她心动了。
演出看完了，陆泉和霍铮言一起等待人群散场，才慢慢走出表演的地方。
“后天进组？”霍铮言问她。
陆泉停下向车子挥手的动作，转过身点点头，说：“晚上开始。”
上了车，陆泉忍不住想要和霍铮言搭话。也许是这样的氛围太过轻松，她很放松。
她先是试探着问：“霍总之前看过脱口秀演出吗？”
“没有。”霍铮言低垂着眼，回答她的问题。
随后，陆泉问了一些更亲近的问题，霍铮言也都回答了。
陆泉忍不住试探地问：“我的粤语说得不太好，女主角的表演，我觉得关键的时候说粤语会更贴切。您知道粤语里，‘喜欢’应该怎么说吗？”
她先听到的是霍铮言很轻的笑声，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试探无疾而终的时候，她听见了霍铮言的回答。
“钟意。”
陆泉努力压住自己的笑意，反复重复了几遍这个词语。看起来好像是在专心学习。
她念着这两个字，偏过头去看他，却发现霍铮言正在看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最终是陆泉下意识地错开了眼睛。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车子又恢复了安静。
车子向前行驶，平稳地在道路上行进。穿过路灯的时候，光影交错打在车窗玻璃上。
路灯的光再一次将要落在车窗上时，陆泉微微挪动身体，低着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整坐姿，把自己的影子的位置改变。
她借着光，将自己的影子落在霍铮言的手上。
在回去的车上，霍铮言听着陆泉的问题。越是公务上的事，陆泉越是直白。而一些试探的话，反而用了很多层无关的语言包裹。
在陆泉开始打长长的补丁的时候，霍铮言就猜到她想问一些不太能够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
但她只是问，喜欢要怎么念。
虽然这个发音问题的重点不在发音，而在这个词，但霍铮言很乐意为她解答。
看着她明明达到了目的，却还是害羞得说不出话，霍铮言觉得很有意思。
从小到大，向他示好的人实在太多，有的喜欢，是因为他的姓氏；有的喜欢，是因为他的能力；有的喜欢，是因为他的身形和样貌；但陆泉的喜欢，仅仅只是他这个人，他在这时候说出了这个词语。
甚至不需要在喜欢这个词语前后加上人称代词和人名。
陆泉只需要他说出喜欢，就已经足够幸福。
车子里安静下来了。
霍铮言也移开了视线。
他注意到陆泉忽然在座位上动了几下，于是又转过头去看她。
霍铮言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随着她视线的方向移动，最终在自己的手边看到了她的影子。
她影子的头顶落在霍铮言的手背上，看起来像是在互动。
霍铮言被她这个纯情又幼稚的举动逗笑了。
陆泉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拍摄，台下坐满了观众，评委席是几位她从未想过能与之同台的嘉宾。
主持人将她介绍为“好戏即将上演的新人演员”，观众没什么反应，陆泉在评委席挥挥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落座的时候，她身侧那位据说是脾气很不好的知名演员冲她笑了笑，问：“霍铮言公司的？”
陆泉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还是点了点头。
“成吧。”那位男人转了转，“待会儿我笑的时候你就跟着笑，我拍灯你就拍灯，听见没？”
陆泉没有答应，但对他说：“谢谢。”
很快，舞台上出现了真正的主角，一位参加过许多次的脱口秀演员。
她的节奏很好，哪怕是赛至中程，稿子和表现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陆泉惊叹于她的技巧，像是在看一个厉害的杂技演员，当她把球抛出去的时候，你会惊叹一次，球稳稳落回她手里时，你也会惊叹一次。
但陆泉还是犯了错，她太沉醉于观看表演，忘了给演员投票，错过了随大流的时间。
她身侧的男人笑了笑，说：“小事，下次别忘记就行。”
但站在舞台中间的脱口秀演员显然不这么认为，她笑嘻嘻地调侃道：“陆泉老师的好戏没上演，反倒是把我的好戏看完了。”
看过许多场现场的陆泉站了起来，握着话筒对她说：“你的好戏还没完。”
她转过身，拍了一下灯，转过身去，对舞台中央的女人说：“咔！”
演出结束后，陆泉和脱口秀演员们一起吃饭，想多听听他们的故事。
没有令她失望，台下的每个脱口秀演员都很有意思，除去了那些对仗工整的表演技巧，随口冒出来的一句话也能令她笑个不停。
她懵懵懂懂地察觉到了脱口秀演员观察世界的角度，与她不同，他们不扮演，而是调侃。
试镜前的日子比综艺和表演课程塞得满满当当，这段时间里，陆泉过得很充实，有目标，也有行动。
这天，陆泉的表演课暂停了一天。
她很久没赖床，睡到了上午十点，窗外下起了小雨。
陆泉坐在床上，眼睛望向窗台边。
雨水让她想到了上周录制的时候，一个演员发挥失常。再一次登上综艺节目，与线下完全不一样的氛围让她表现失常。
这意味着一个恶性循环。表现失常之后要面临更大的舆论压力，聚光灯使一切都放大了。
陆泉在私底下听过她的表演，特别好。但正式表演的时候，她在舞台上忘词了。
观众们逐渐脱离那种哈哈大笑的氛围，不知过了几秒，她忽然爽朗地微笑，问：“大家是不是都有点无语了？这氛围是有点干燥了。”
紧接着，她毫无逻辑地跳起舞来了一边跳舞一边配音道：“哗啦啦啦，雨来了。”
这是与线下表演不一样的地方，她填上了这个洞。虽然并不是完美无瑕，但她表演完了正常演出。
大家都被这句话镇住了，紧接着，一个观众笑了起来，其他观众也被这种无厘头的笑话逗笑了。
她多年线下积累的随机应变救了她。
场子被救活了，她也擦边晋级了。
陆泉把这件事告诉了霍铮言，她说得并不是那么严肃，氛围也不是汇报公务那样。
霍铮言看着她，听完了，对她说：“是个好笑话。”
陆泉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这样的对话发生了很多次。对于陆泉来说，她终于又找到了可以和霍铮言说话的机会。
在综艺上听到的脱口秀技巧，与脱口秀演员们聊天时获得的经验，她都会分享给霍铮言。
如果是面对面，霍铮言会耐心听完，逐一和她聊天。但如果隔着手机，霍铮言只是偶尔回复。
他只回复陆泉提出问题的地方，并且会用行动帮她解决问题。
例如又一次陆泉在候场时，因为太忙，穿了薄裙子。飞机落地时，她发消息给霍铮言，说她因为忙着另一个活动，准备的服装不合适。
到达综艺现场时，迎接她的是热茶和一套符合季节的裙子，甚至还有进入录制棚之前可以穿的运动服。
陆泉能够从这样的接触里，感觉到温暖。
但霍铮言从不会在手机上回复她那些有些失了分寸的话，而她又胆怯得不敢在面对面的时候和霍铮言讲。
或许他只会笑一笑，所以就忽略了那几句话，陆泉这样想。
她当然不会怀疑霍铮言没有看到，因为在她那些话前后的需求都被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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