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日晚,圆月高挂枝头,万籁俱寂,华京吏部尚书府灯火通明,里头的的主院却传来微弱的哭声。
吏部尚书李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嘤嘤哭泣的夫人,眼中满是悲伤。
因为本朝双生子被视为不祥,后出生的那个无论如何都必须立即处死,否则按照律例将祸及整个家族。
李预也是一知道夫人怀的是双胎,便日夜谋划,周密部署,才勉强护住自己刚出生的两个女儿。
刚生产完的产妇挣扎着仰起头:“夫君,让我看看女儿们吧。”
尚书李预将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放在产妇身旁,产妇摸了摸小女儿的脸,对这个不能留在身边的女儿十分不舍,突然她发现小女儿呼吸逐渐微弱,脸也渐渐变得青紫,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李预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有看了看等在一旁的心腹,当机立断将大女儿放到旁边那铺了厚厚褥子的篮子里,手一挥让人立即送到提前安排的郊外庄子里去,然后派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检查后说是先天性的原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小心照料,否则很大几率会夭折。
产妇在尚书怀里哭了很久,夫妻俩最终做出了残忍却又不得不做的决定:等大女儿满月之后立即送至西北边城信任的人家照顾。
天亮后便往各家发了喜帖,宣称尚书夫人昨夜诞下一名千金。
三月后,吏部尚书府内,还是那个房间。
“夫君,就一眼,我就看一眼我的女儿好吗,我保证只远远的看一眼。从出生后我就没有好好的看过她一眼,我好想见她一面,只见一面也好。”
尚书也很想念自己的大女儿,但是为了两个女儿都能活着,也为了整个家族的未来,尚书只能强忍心中疼痛,安慰自己的夫人。
“夫人,能够平安诞下两个女儿,又能隐秘送走大女儿已经是我们竭尽所能的安排了,如果因为我们看了一眼而让人发现双生的秘密,牵连家族不说,到时候我们两个女儿可能一个都保不住啊。”
摸了摸夫人的脑袋,又给她小心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夫人放心,明日将女儿送至西边的小城,那里有我们安排的人,他们会悉心照料女儿长大,我们每年也可找些理由送点东西给女儿,为了女儿们的安全着想,此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为了女儿的安全着想,夫人只能忍下泪水,割掉心中的不舍。
本以为一切安排妥当,尚书夫妇还在等大女儿的消息。
谁想却在五日后传来噩耗,称路过苍州时突遇马匪,一行人皆已丧命,唯有小姐不知所踪,至今未找到尸骨,尚书夫人当场吐血晕倒,尚书泪洒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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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时间来到了十六年后。
西北边境的护国大将军府中,赵景悦正盛装打扮自己,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妆容大方典雅,嘴角微微一笑,今日是祖父的七十大寿,自己肯定必定是最亮眼的那个孙女。
带着自己亲手给祖父制作的生辰礼,赵景悦和身边的两个丫鬟一起向宴客厅走去。
来到宴会厅,赵景悦行至中央给祖父行了个大礼。
“景悦拜见祖父,愿祖父如这百寿图一般长命百岁,身体康健,笑颜常驻。”
座位上的大将军赵长松笑出了声,“好,景悦丫头快起来,一起尝尝抒意从京城送来的果蔬,还有他亲手酿的酒。”
抒意,姓赵名净煊,是赵景悦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也是赵景悦目前最最牵挂的人。
赵景悦应和起身,前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刚到座位还没落座,就有人举着杯过来恭喜赵景悦,称赞她在京城的兄长会试得了第一,未来前途光明。
赵景悦这才知道自己的兄长会试竟得了第一,这比自己的了夸赞还高兴,笑着跟众人一起品尝兄长酿的酒,大家都夸味道香醇。
赵景悦举着酒杯跟众人交谈,短暂结束后将杯中刚添的酒一饮而尽。
趁着婢女添酒的功夫,赵景悦扭头看了看周围,转头却看见继母温柔的给妹妹擦嘴,真是母女情深。赵景悦心里其实羡慕的很,又在想念自己不满一岁时便撒手人寰的母亲,想着要是母亲还在世,也会这样温柔的给自己擦嘴吧。
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脸上却还笑的得体,她赵景悦从不会人前失宜。
“老将军真是有福气,长孙争气,孙女也乐善好施,咱立安城百姓全在夸景悦小姐慈悲心肠呢。”
终于有人夸到自己头上了,赵景悦抬头接受大家赞许的目光,她救济百姓乐善好施为的就是那点名头,她要让别人一说起将军府的小姐第一个想起的都是她赵景悦。
应酬了一会后赵景悦觉得有点心里闷闷的,刚才看着父亲亲自给弟弟扒枇杷,小心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到弟弟嘴里,还很温柔的给弟弟擦嘴,把弟弟照顾的极好。
赵景悦不想看下去了,于是借口醒酒走到园子里散步,却发现几个姑娘在湖边争执推搡,就算知道那争执的几个人都是立安有名的跋扈千金,但这里毕竟是将军府,这个架她是一定要劝的。
赵景悦刚走到他们身边,谁知还未开口便被人撞进了湖里,一起落水的还有四个姑娘,几个人都在水里扑腾。
赵景悦不会游泳,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还好附近有人,听见声音立马喊了人过来将几人捞了上来。
被救上岸的赵景悦浑身发抖,几个姑娘的家人没过多久也都赶了过来,围着他们嘘寒问暖,赵景悦看着自家人忙着关心其他几位落水的姑娘,身上的寒冷远比不上内心的酸楚。
四月的天气对于西北不算暖和,赵景悦换了衣服之后就坐在暖炉边取暖,丫鬟在给她整理头发。
赵景悦任由他们打理自己,她只呆呆坐在炭盆旁边沉思:妹妹和弟弟生病时父亲和继母都会陪在妹妹弟弟身边,拿糖哄他们喝药用玩具逗他们开心,但是从小到大她生病时只能自己喝药,没有糖也没有玩具,更没有父亲和母亲的陪伴。
赵景悦有点自嘲,自己明明什么都做到最好,只要是他们的期望的自己从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父亲说母亲是一个极端庄大方的女子,赵景悦就一直向母亲学习;祖父是武将,喜欢孙辈习武,所以赵景悦即使不喜欢依旧每日练功,风雨无阻;祖母说女子应当长于女工,所以赵景悦女工做的极好。
明明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依旧没有获得她想要的,自己对于大家来说好像是那么的不重要。
不对不对不对,至少远在京城的兄长还是惦记她的,每年生辰都给她送礼物,还时常给她送书送京城的时兴玩意,还有兄长亲自从大佛寺求的平安符,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惦记她的。
自己把自己安慰的差不多了,赵景悦又换了一身新衣服弄好了新发型重新出现在寿宴上,落座时继母问了下赵景悦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还叮嘱赵景悦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找大夫。
赵景悦说只自己没什么大碍了,多谢母亲关心。
待宴会结束,赵景悦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不知道是落水还是心情不佳,赵景悦竟然半夜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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