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过他怎么小心翼翼地对这木簪睹物思人的裴云谣可不吃他这故意端起来的一套。
“表哥你这样步步紧逼,可能会把人吓跑的。”
林归棹脚步一顿,细想一下,以徐玉孚的性子还真的可能是这样。
反正已经被裴云谣发现了,索性他也不掩饰了,便看看这小丫头有什么说道的,俊眉一挑道:“云谣久在家中,竟对这种事还有见解。”
裴云谣嘿嘿一笑,心想这还不简单,大门不出但话本管够啊。什么男欢女爱,什么痴男怨女,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①。
“表哥的名声可是公主的死对头,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你忽然转性子也就罢了,直接莽上去,公主难道不会觉得你另有所图?”她语气颇有把握,不像是个温婉的闺秀,倒像是个保媒拉纤的。
见表哥不语,她打了个响指,继续把范起下去:“对于这种情况呢,我们一般就要用一招,叫做徐徐图之。又称温水煮青蛙。你看,你一点点按照她的喜好渗透到她的生活里,最后变成她生活的一部分,到时候再表明心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裴云谣说得眉飞色舞,话落握拳一收,转头看向林归棹。
他正在思忖,这丫头说的确实在理。
但,“她的喜好”?徐玉孚喜爱什么样的郎君?
他稍微回想了一下她身边的莺莺燕燕:巧言令色的罗子兴、白衣飘飘矫揉造作的刘三郎、一根筋的銮仪司副司使……那个还有看着就心思不单纯的顾青阳。啧,徐玉孚身边的狂风浪蝶还真是不少。
见表哥面上似乎神游天外,还有事相求的裴云谣只能硬着头皮把他拽回来。
“表哥!”
林归棹回神,目光落到表妹眼神飘忽不定的脸上,轻咳一声:“行了直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你?”
裴云谣正愁怎么开口,被点破笑得更谄媚了,双手相握拱了拱手,道:“表哥英明,确有事相求。我想请你向公主举荐我。”
“哦?”林归棹细问:“怎么?”
“表哥你是知道我阿耶的。我回去云京纵然不必嫁你,他也赶紧找好下一个人,那雍州的经历只能是我往后余年再难忘的回忆了。若我没有见过这些风光,那也就罢了。可现在,我怎么能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内廷有女官选试,但我没法参加,我知道公主身边有李侍中、岳詹士她们,我不求什么高位,只求一个机会。若我有幸,兴许日后也能参加选试。”裴云谣很恳切,转念一想又添了一句:“我若是能在公主身边,你在公主的近随也有人了。”
林归棹倒也不会因为这种私心就同意,他深深地看着态度坚决的表妹:“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走这一条路,裴家可能不会给你任何助力,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我想好了。”裴云谣毫不犹豫回答:“请表哥成全。”
多奇妙的事,她好像已经不会为父亲的固执偏心难过,说出自己的打算好似放下了一个重担。
林归棹想起故去的舅母,她在病榻前嘱咐舅舅照顾好他们的女儿的情景,沉吟许久,终究点头:“好,我答应你。”
徐玉孚转过一条街,见人没有跟上来,才慢下脚步。
“殿下,您走得也忒快了些,奴婢都追不上了。您可是瞧见谁,要躲着走了?”犀照微喘着气跟上来问道。
躲?!谁说她躲了。
“我这是为了正事节省时间,哪有躲着谁,别瞎猜。”徐玉孚说得飞快,生怕人误会。
殿下要顺着毛来,犀照从善如流:“是。那殿下,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望月楼那个老妇关在哪了?”徐玉孚顺势问。
“在雍州官衙。”犀照回。
——
地牢的光线很暗,女牢更是如此。
老鸨见事情败露,在牢里战战兢兢,吃口饭都担心里面有没有毒,生怕自己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看不到日升日落,她连时间的流逝都感知不到。老鼠大摇大摆地在牢房的草席上跳来跳去,一个狱卒提着灯走近,终于有人来传她。她腿脚没有力气,只能由两个狱卒驾着出去。
她问是谁要审她?没有人答应。狠了狠心褪下手上的镯子,递给狱卒也不收。
老鸨的心越来越沉。
刚从地下出来,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有些不认识似的看着天。
“老实点,别磨蹭。”狱卒对她可不客气,见她停住不动,抬腿便是一脚。若不是被人撑着,她直接就跪下了。
老鸨讷讷认错,说官爷饶她一次,再也不敢了。狱卒也有命在身,在这儿计较误了贵人的事也不成,便没有追究。
进了屋,她见上首坐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娇资丽质不失威仪,凤眸微扬眼神税利。
“跪下!”狱卒按着她向上首的人回话。
“好了,你们下去,簿记留下即可。”那女子开口,扫了一眼下首。
徐玉孚见当日那个精明刁滑的鸨母衣衫倒是齐整,就是整个人看着畏畏缩缩。不过他们倒是长了记性,没有给这个女人带上沉重的铁链锁。
老鸨一开始没认徐玉孚出来,听她说话,端详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位就是他们算计的翊宁公主。
她立刻激动起来,上来就朝自己脸上扇了两记,带着哭腔:“殿下,您救救我,您救救我,您大人有大量。先前是我有眼无珠,我鬼迷心窍,都是李善才逼我的。我这回,什么都说,别让他们杀我,您救救老身,救救老身。我给您磕头。”一番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好似有什么人要向她追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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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西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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