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记着

随着黑蛇的移动,云雾在身边疾驰而过,透过云层罅隙,隐约可见下方的镇子、山川和密林。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心情愉悦又激动,忍不住抬起一只手,张开五指,任由云雾从指间穿梭。云雾轻拂着他的身体,无甚太大感觉,反倒是风吹着身后青丝与身上衣袍,翩翩舞动。

风将谢舒的衣袖吹向上方,露出右腕上的狰狞疤痕——那是他年少时想要轻生留下的痕迹。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年少冲动。分明还有这么多好风景没见过,怎么就舍得离开了呢?

幸好,他还有机会。

“阿墨,能不能再飞快点!”

“……”

-

两人很快抵达迟墨所说的寺庙。

这座寺庙坐落在北方的一座山峰之上。已是五月,山顶仍覆盖着些许未消融的积雪,与山腰翠绿相接,映成一幅画卷。

迟墨将一件厚实的斗篷给谢舒披上,系好结扣,随后带着他往寺庙里去。

寺庙瞧着有些年头,大门半敞,门头牌匾上写着“禅心寺”三个大字。门槛已经被踏得掉漆,两侧木柱遭受虫蚁啃咬,共同留下岁月的痕迹。门楣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也已有些模糊。

整座寺庙年久失修,却透露出一种庄重和神秘来,仍能看出曾经的雄伟。越往里走,越惊觉其之开阔,少说两千亩。

院内有一棵苍天树,枝杈繁茂,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祈福牌。树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2]”,于岁月不居中静谧的诉说着。

谢舒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寺庙内除了他们外,再无其他人。他与迟墨并肩往里走,迟墨有意放慢脚下速度,他跟起来并不吃力。

行到一半,他想起什么,有些担忧地问:“阿墨,你来这里真的不要紧么?”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僧人从寺庙深处走了出来。僧人双手合十,对着他们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听见谢舒说的话,道:“世间纷纭,是非难辨。来者皆客,吾寺宜以礼相待。”

谢舒寻声看去,学着对方的模样,双手合十回了个礼。只是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身边的迟墨就伸出手,一把从他腹前捞起。

“我带他去后山看看就行。”迟墨话是向着对面僧人说的,说完手上改为搂着谢舒的腰,带他飞往了后山。

中年僧人微微抬头,看着远去的两人,似乎对此景习以为常,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少顷收回目光,转身拿起扫帚,继续打扫院子去了。

这次与方才在天上乘着黑蛇时不同。谢舒双脚悬空,全靠迟墨搂着他。担心会掉下去,他不由自主抓紧了迟墨的手臂。

等两人落地时,迟墨手臂那一片衣裳由于谢舒抓得用力,变得皱巴巴的。

谢舒瞧见,又忙伸出手,去帮迟墨抚平那些褶皱。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谢舒费了好一番劲,那些褶皱仍顽固地在那里。

“对不起,阿墨。”谢舒感到抱歉,“我不该抓那么紧的。”

迟墨看着那双急乱的手,暗叹了口气,最后轻轻握住谢舒一截手指,才阻止下他的动作。“无碍,一件衣裳而已。”

他没有松开,就着握住谢舒手指的姿势,带他踏上石阶继续往山上走。

石阶足有百级,迟墨却没有再选择直接带谢舒飞上去,而是一级级走上去。

谢舒的注意力最初在迟墨握着他的手上。那手有些冰凉,但又好像带着一丝温暖,甚至愈发明显。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太热的缘故,还是两人的手被握热了。

他随着迟墨拾级而上,最后被石阶尽头的一棵红叶树所吸引。

那是一棵不同于先前在院子里看到的树,树干更粗,树冠更高,从下往上看,仿佛与天相接。满树红叶灿如燃烧的火焰,与周遭浅覆积雪的冷山对比鲜明,美得不可方物。碎金般的朝阳穿透树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顾及到谢舒的体力可能跟不上,八百级台阶两人走了快一个时辰。

谢舒跟着迟墨一步步地走着,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似乎也曾走过这样一段路。很漫长,像是永远无法走到尽头,又似乎很短,还没来得及等到另一人,他就只身站在了红叶树下。

另一人是谁?

谢舒在心底问。

离红叶树还有最后十几级石阶时,谢舒终于忍不住问:“阿墨,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这个问题谢舒昨夜已经问过一次,迟墨却没给出明确的回答。谢舒本以为这次也会一样,出乎意料地,迟墨开口了。

迟墨望向那如同缀着天地之火的红叶树,仿佛透过它看着什么。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如一汪死水,声音却不再像往常那样淡漠无情。

“是你说的,想来一次这里。”

谢舒一怔,却不太能想起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迟墨收回望着红叶树的目光,侧过头来看向谢舒,见他想不起,道:“前几日夜里,你在书上看到时,同我提过。”

谢舒这才想起自己前几日看话本时,确实被书中描述的佛门寺庙所吸引。倒不是说他沉迷神佛之论,只是单纯地好奇这些地方长什么样。

他还没有亲眼去看过。

但当时他也只是随口一提,说的什么自己都记不大清了。

又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提过?

谢舒自小便记性极佳,凡读过的书都能记得深刻,走过一遍的路不会再忘,经历过的事情也是。此刻却不知怎么的,竟记忆模糊,想不起那段事情来。

两人走完了最后几级石阶,谢舒不再勉强自己继续去想。

清风又一年,四季更迭千回。

谢舒不知的,有人替他记着。

……

小剧场——

习习:这一章还是半个月前写的了。现在来检查,删删改改了好久(抱着为数不多的头发大哭)

谢舒:怎么哭了?

习习:因为我记性很差啊,一个星期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埋的坑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填(又哭)

谢舒:(抱)(安慰)没关系的,慢慢来。

迟墨:……

补充内容——

[1]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出自唐代诗人刘禹锡的《酬乐天永老见示》。

[2]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出自宋朝郑伯熊的《枕上》,意为狂风不会整天刮,暴雨也有终止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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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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