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刘萤终于不再想方设法地回去,开始用心教起学,每天和顾轻尘一起吃饭、遛弯成了固定活动,顾轻尘性情内敛,但既浪漫又文雅,是难得的刘萤喜欢的类型,她觉得,她好像谈了一场青涩校园恋爱,每天都能收到不一样的惊喜。
另一边,苏念念忙完了一天的课程,照例接到了苏羽的电话,盯着看了良久,铃声才停止,看着手机屏幕上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终于无声地哭了。
“原来你也会哭啊,你既然这么喜欢苏羽师兄,为什么一直拒绝他?”刘萤问。
苏念念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坐在石头堆上的刘萤。
“你懂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感情,总有些永远也跃不过去的事。”
“师姐,我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事能把感情搞得这么苦大仇深,你们无非就是自己难为自己。”
“你会原谅一个背叛过你的人吗?”
刘萤瞬间如遭雷劈,苏羽这种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还能干出来这种事?怕是迟钝的苏羽没能感受到苏念念的深情,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苏念念又是个性情固执的主,才搞出了这档子虐恋情深的事。
嗡嗡,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刘萤翻出来一看,果然是顾轻尘。
“放学来学校后门。”
“笑笑笑,天天就知道笑,那个渣男很对你的胃口?”
“你疯了吧,”刘萤说,“轻尘怎么你了就渣男。”
“你不懂,这种一看就温柔善良还长相俊美的男生,十个里面九个渣。”
“这样啊?”刘萤皱着眉头再三纠结后信誓旦旦的指天指地,“我证明苏羽渣你跟轻尘没有任何关系!”
苏念念:“……”
放学的铃声还没打完,刘萤已经飞快地冲出了教室,速度赶超放学的孩子。
果然顾轻尘已经在学校后门等了。
“带你去个地方。”
顾轻尘牵起她手的那一刻,刘萤脑子有一刻空白,这些年,追她的人不少,但真的谈恋爱,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遭,这种感觉就像是小鹿在心里乱撞。
顾轻尘带着她顺着村子里的小河在山谷处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那是山谷间的一片平地,一眼望不到边的全是薰衣草。
饶是见多识广的大小姐也忍不住惊呼一声:“哇!”
顾轻尘带着刘萤往里面走,这片野生的薰衣草花海倒是意外的干净。
顾轻尘把零食拿出来分给刘萤,“等一会吧。”
“等什么?”
“等天黑。”
刘萤咬了两口饼干,感觉有些遗憾,“你要早告诉我来这种地方,我应该换件紫色的裙子,再戴个沙滩帽才能配得上。”
“你穿什么都好看。”
刘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带裤白衬衫,忽然觉得和这片薰衣草花海也很搭,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静静地感受来自大自然的风。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刘萤问。
“就乱转吧,第一次看到这里,就觉得是个拍电影的好地方。”
刘萤侧过头看着顾轻尘的侧脸,这个人能从艺术学院取得学位,又能俯下身来下乡看孩子,刘萤觉得他一定会有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他的温柔善良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顾轻尘在空地上布置了一些零食,作为他们今晚的晚饭。
刘萤扫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顾轻尘这个人不仅温柔而且细心,总能在各种细微之处照顾到别人的感受。
刘萤吃了几包零食,打开饮料喝了一口,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顾轻尘转到她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倒数“三、二、一。”随后松开手。
漫天的萤火虫突然从薰衣草花丛中飞出来,越来越多,照亮了整个山谷。
“哇!”
刘萤忍不住赞叹:“轻尘,仙人也未必有你的心思,你是怎么布置的?”
“是大自然的神迹,我拿来借花献佛。”顿了顿,他接着说:“但我想说的是,你是我遇到过最美的女孩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像是与梦中的场景重合,而现实听不到刘萤内心的轰鸣,这一刻只剩平淡,萤火虫阒然无声地飞舞在他们身边,与月光的交相辉映照亮了整个山谷,刘莹轻轻地说:“我愿意!”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从此天长地久!我把一片真心都给你,愿为你付出所有,也希望今生所托为良人。
第二天清晨,刘萤化了个精致的妆,在一众小孩子里寻找顾轻尘的身影,他正在池塘边用竹子串竹篮。
“为什么要做这个?”刘萤坐在他身边问。
“给孩子们带鸡蛋,”顾轻尘说:“这里差不多每家的孩子假期都要上街去卖鸡蛋补贴家用,把这些给他们好带一些。”
“是因为手工做得格外有意义吗?”
顾轻尘大抵是没想到他这么问,愣了一下说:“啊?不是啊,自己做可以省一些钱。”
“我懂了,”刘萤说:“节俭。”
“这些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可能不及一顿早餐钱,但对孩子们来说,却是很难得的东西。”
刘萤很好奇,这几块钱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以前苏念念说,她从来不以为意,现在换成顾轻尘,刘萤竟多少有些想知道农村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于是她想走出学校看一看,提议顾轻尘陪她去尝一尝村子里的早餐。
顾轻尘带刘萤来到村子里的一个早餐店,说:“想吃什么,我请。”
“那我可要点些好的,老板来份菜单。”刘萤说。
“啊?”店老板一脸为难。
“他们没有这个东西。”顾轻尘说:“老板,豆浆油条再来一份包子。”
刘萤看着店老板亲手和面,随后将油条放进滚烫的油锅里,终于皱起了眉头。
“没见过?”顾轻尘问。
“吃过的,我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出一会儿,店老板就把食物放在桌子上。
刘萤看着新出锅的油条,拿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顾轻尘问。
“好像没有家里的好吃。”
“老板,多少钱?”
那边传来了店老板的声音:“十元。”
“你家的有多少钱?”顾轻尘问刘萤。
刘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她的早餐要花多少钱,但大抵是不便宜的。
顾轻尘摸了摸刘萤的头发,“我不是想让你吃这些不好的东西,你永远值得最好的,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和我们不一样的人。”
从那以后,刘萤突然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开始尝试着不再使用奢侈,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动手。
她看着网上杂七杂八的教程,动手织了她人生中第一条围巾。这件事顾轻尘是知道的,对她盛夏七月份织围巾的行为没多做评价,只是劝她别织了。
刘萤说萤:“ 我每天能织30针,再过30天,我就能织好这条围巾,也能带你回家了。”
顾轻尘觉得这对少女来说是正常的心事,也就没多做干涉,只当是她回家的念想。
刘萤趴在教室窗户上织完最后一根针的时候,顾轻尘正在教室里帮刘萤的班级整理桌椅,刘萤托着脸看了一会儿说:“我们一起回海城吧!”
“嗯?”
“去大城市才有机会啊,你不是回来散心的吗?现在两个月,是不是该回去卷一卷了。”
刘萤趴在窗户上,背对着阳光,让顾轻尘看的一瞬间有些恍惚。确实在这里待的时间够久也够安逸,顾轻尘想,再不回去,都快记不清还本的目标了。
海城也是顾轻尘上学的地方,他最终答应了回海城,只是没和刘萤她们一起走。
刘萤他们走的时候已经是八月末了,天气依然十分闷热。
白念念提着一个行李箱,刘萤却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东西,恨不得把她和顾轻尘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留下痕迹都装进行李箱。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苏念念忍不住吐槽:“怎么?来的时候那么不情愿,走的时候倒是依依不舍了?”
刘萤倒也谈不上依依不舍,只是希望顾轻尘能来送她,但她走出校园,走到他们相遇的那棵银杏树,顾轻尘依然没有来。
“人家职场失意的消遣,你别当了真,大学生毕业季都那么多分手的呢,这种穷乡僻壤遇到的人,更不可能长久,清醒一点吧,大小姐,把这里的故事留在这里,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们是真心的,我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好,你别乱讲。”
“穷乡僻壤不是你的形容词吗?你一顿饭都能把这学校买下来,难道你忘了吗大小姐?”
刘萤:“……”
真不明白苏羽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刁钻刻薄的人,活该你单身,活该你虐恋。
“萤萤。”
刘萤听到顾轻尘的声音时,眼神都清澈了起来,仿佛满园春色都失了颜色。她转身望向顾轻尘,那人隔着银杏树与她遥遥相望,一如他们相遇时的样子。
“轻尘?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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